南門楓原以為張曉雲會說出類似於“我也不知道”之類的話，直接終結這話題。沒想到張曉雲倒是皺了皺眉頭，看著南門楓認真的說道，“你為何會離開蜀山？”
“你們為何會攻入蜀山？”南門楓倒是爭鋒相對，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你是說這南疆也有類似這靈氣斷絕之禍？還是說你們單單只是難忍這南疆赤貧？”
“蜀山靈氣斷絕遠比你想象得嚴重，靈氣斷絕也不過是先兆而言，更多是南疆之中暗藏大禍。此禍亂關乎天下大局，你若是有心可以隨我去我族之中，我們細細詳談，相信你也會是不錯的助力。”張曉雲話語之間，倒是鄭重許多。
南門楓露出一絲苦笑，看了看張曉雲，“你怎麼也和蜀山的長老弟子一般，說話總是賣關子。既然有大禍，你直說就是了。”
“行走南疆之中，想必你也看到了，非但是化形妖族稀少，便是妖獸也少有。除去了少數地方，這南疆之中便是人獸罕至。單看這南疆之中雖是少有靈氣不便修行，但是也算不上世間險地，你可知道為何這南疆卻是人煙稀少？”張曉雲說話間看了看南門楓。
南門楓聽到一半，倒是白了張曉雲一眼，“南疆舊事，我怎麼知道？”
張曉雲卻是十分滿意一般，繼續說道，“昔日南疆也算是一片沃土，但是千百年前南疆深處湧出無數妖獸，奔走之間滅殺南疆無數妖族，即便是當時遠在千萬裡外的人族也大為震驚。無數修士越過西南群山，將這些南疆深處的妖族阻擋在蜀中群山之外，其後有強如端木行之流甚至在蜀山以南開疆擴土，重建生靈沃土。”
南門楓聞言，腦海之中倒是回想起蜀山劍冢之中的無窮劍意，其中征戰之中的如山妖獸想來就是張曉雲所說的南疆深處暴動的妖獸。
想到那無盡的妖獸，南門楓倒是皺了皺眉頭，這災禍若真是那些妖獸所起，單就那如山似海的聲勢，確實算得上世間浩劫。甚至於隱約之間，南門楓有些莫名的衝動想要跟著張曉雲去往魔族，只是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即便是南疆之中禍事將起，你為何要帶人攻入蜀山？”
張曉雲撫了撫自己花白的頭髮，開口說道，“昔日有南疆之禍，但是最後卻是人心之災。南疆之中，我們自稱魔族，並非單單只是因為功法，而是因為見慣了人心的險惡。南疆之禍之後，諸多修士分割領地，搶佔靈氣豐盈之地，派系漸起。唯獨端木行和我父親帶領的修士還抗守南疆深處的餘留妖獸。其後他帶領部下過蜀山，非但沒能享有聲名，反而因為所修功法被認定為妖邪，不能留存於世，被關在鎖妖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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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去尋回他，單單只算是尋常罷了。”
張曉雲話語之間似乎想到了什麼，倒是看了看南門楓，“人心之惡，天下至毒。你昔日也算是小有聲名，但是單單只是因為端木行的舊友一念之間被斷去你修為，灌注端木行的殘魂，以你作肉身轉世，你覺得可為嗎？”
南門楓聞言，倒是一時無言。
“蜀山之中尚且還有未絕的妖獸被關在鎖妖塔，雖然葉一兮讓我接回了我父親，但是卻也未曾在意過我們魔族的生死，蜀山太高了，我們也不得入他們之眼。況且其中陳年舊事知道者也不過十之一二，即便是接納我們，我們的功法和言行也難以從眾，終究還是同存不得。”
張曉雲說話間，看了看遠處。
南門楓倒是一時皺了皺眉頭，也不願意糾結於這其中諸多紛擾之中。雖然南門楓原本也算是秉持蜀山弟子的身份，但是真要說起來正邪兩道，南門楓也未必認為有多麼絕然相對。
“聽說魔族的功法……”
南門楓剛一開口，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倒是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畢竟此刻雖然張曉雲言談隨性，但是這魔族功法外界多有傳言，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禁忌。
“我不會。”張曉雲好似對南門楓的想法瞭然幾分，倒是隨意的說著，話語之間對於這被外界多有苛責的魔族功法倒是隨意許多，“這些功法的根源其實也算得上端木行所為，昔日我父親也算是端木行舊部。當年南疆亂局之下，南疆靈氣缺乏，而端木行和我父親帶領的部分修士又深入南疆，無法輕易脫身。端木行將這建木之種之中的功法傳授給眾人，但是千人千言終究有些差錯……”
“建木之種？”
南門楓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倒是想到了嚴山化作的三首魔象被自己體內的建木之種生生纏住吞噬的情景，一時之間倒是對於這魔族的功法有些念想。若非是南門楓本就有這建木之種，只怕南門楓見了或許也會如蜀山中人一般，對這魔族也難以留情。畢竟這功法實在過於駭人。
“也未必如你所想，你體內的建木之種本就世界少有，才能有那般氣象，尋常魔族不及你萬分。”
張曉雲依舊隨性有餘，看著遠處，似乎在尋找什麼似的。
山路漸寬，不知不覺倒是走出了這群山。走到山路之前，張曉雲收回目光，開口說道。
“此去向南三十裡有個渡口，叫安寧渡，你若是要尋著你的伴侶，你就往南。若是何時想來我族中，你到了渡口便是向北三千裡，那裡還有一個渡口。”
南門楓聞言，皺了皺眉頭，腳步也一緩。這裡算不上什麼通達之地，兩邊雖然山勢漸緩，但是也有些崎嶇。南門楓尚且分不清南北，張曉雲倒是主動辭行了。
“你真是與我偶遇？當真就為了邀我去魔族看看？”
張曉雲看了看南門楓，笑了笑，言語如舊，“刻意與否都不重要了，今日你不來，日後你也會來找我。你體內有建木之種，蜀山留不得你，你終究還是會來找我。”
南門楓聞言，看著張曉雲，一時倒是無言。此番談話，張曉雲也算是言明了事理，相對於蜀山長老的遮遮掩掩，南門楓倒是覺得張曉雲順眼許多。當然其中也有自己擁有建木之種，勉強算得上檯面的緣故。
“若是日後，真有這樣的時機，我不介意來找你一遭。今日就此別過吧。”
南門楓看了看張曉雲，抱拳應聲，話語之外，也沒有多客套。師晴尚且不知道被花夢帶到何處，即便是南門楓有心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捨棄了師晴。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南門楓開口問了一句，“你可知道花夢是什麼人？”
這話本算是無意，畢竟南門楓也只見過花夢一面，即便是張曉雲也未必是全知全能。
只是沒想到張曉雲倒是看了看南門楓，嘴角似乎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南去三十裡，安寧渡。記著你身上有建木之種，擇人而噬，傷人傷己。”
南門楓聞言，皺了皺眉頭，對於張曉雲這突然賣關子的態度，倒是多有不耐煩。只是雖然隱約覺得張曉雲或許對於花夢有些瞭解，但是也說不準是不是真就知道些什麼。
這路是畢竟還是需要自己走下去。
“就此別過。”
南門楓隨意揮手，卻也未曾糾纏，邁步之間倒是加快了腳步。直到南門楓走遠，張曉雲身後才出現了幾個人影，皆是一襲黑衣，卻是初時跟隨的隨從。
“雲少爺？”
張曉雲隨意的看了看天色，神色如舊。身後的隨從倒是開口說了一句，“就這麼讓這小子走了？”
“該說的，我也說了。未必你們還真想讓他身上的建木之種暴走不成。即便真是動用了那法寶最後也得不到完整的建木之種，於我們也算不得好事。”張曉雲話語之間卻是早有思量，隱約之間南門楓卻是不知道剛才一路隨意言談之外卻是刀劍暗藏。
“南門楓真是運道不凡，如此死局，最後卻是生生翻上了檯面。也不知道今後他會以何種面目參與這亂世之爭。”
張曉雲話語之外，看了看遠處的雲彩，隱約之間心中感覺這南疆的雲彩似乎讓自己感到頗為新奇，“一位新角兒……”
……向南三十裡。
南門楓腳程之下，其實不過盞茶時間。
山路走盡，卻是一處長河。河流不算急，也算不上寬，約莫十丈有餘。
南門楓原本還想藉著這河水洗漱一番，沒想到走近之後卻看見這河水份外渾濁，隱約之間倒是散著惡臭，一時之間倒是讓南門楓退避三尺。
沿著河灘走了不一會兒，就看見了張曉雲所謂的安寧渡。
雖說是渡口，但是也不過只有一條木船，木船灰黑，乾燥，似乎久不入水。也算不上大，約莫只有兩丈長短，也不見船家，倒是一如既往的蕭索。
這河算不上寬，河灘向南也有算坦途，南門楓原本想隨意看看，若是沒有人便自己徒步走下去。雖然張曉雲單單只是說出這渡口的位置，也沒有說出花夢的去向，但是此刻不見人影，南門楓也只能自己走下去了。
一念之間，南門楓信步走到那木船前，隨意的看了看，隨即卻是一驚。
南門楓正探著身子檢視這木船的時候，這木船裡卻是探出一個腦袋，四目相視，倒是把南門楓嚇了一跳。
“你是……”
南門楓看了看眼前的人，倒是隨口問了一聲。這人是個未曾化形的妖族，約莫是個鰲龜一類。南疆之中除去了初時在南疆邊界看到些許未化形的妖族，進入了斷界之後，倒是少見這般未曾化形的妖族了。
這渡船的妖族，非但是未曾化形，甚至是獸形絲毫不減，單單只是個四尺鰲龜的模樣，倒是把南門楓嚇了一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