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楓看著花夢，卻也絲毫看不出深淺，此刻師晴倒是躺在花夢懷裡眉目之間倒是如常。
似乎是看到了南門楓的動作，另外一邊的無缺倒是擋在了南門楓身前。
見此，南門楓卻是暗暗的長嘆一口氣，單就一個花夢便是讓人為難許多，如今卻還有另外一個人擋在身前……只是真若是這般捨棄了白熊和師晴卻也萬萬不能。
無缺擋在南門楓身前，雙刀揚起，刀長二尺有餘，卻是比尋常匕首長上幾分，刀無紋飾，也無血槽，通體長直倒是一柄短劍一般，只會卻開單鋒。
“單鋒劍嗎？”南門楓打量著無缺，眉頭卻是不自覺的皺了皺。劍本雙鋒，來去無痕，正反皆可，挑抹穿刺，皆然。但是只開單鋒，說明持劍之人一往無前，有著極強的劍招，甚至引以為傲，特意制了這樣的單鋒利劍。
赤紅臂甲凝實，南門楓看著無缺，無缺卻也沒有先手的意思。
就這幾日看來，無缺本就是從暗處突襲，手段迅捷之人，此番明面亮刀，讓出先手，卻是連讓兩招，當真是胸有成竹。
見識過無缺的手段，南門楓也不敢託大，赤紅臂甲作拳勢，腳步輕點，直接照著無缺胸口就是一拳，也不過尋常的手段罷了。
無缺迎著南門楓一拳，卻也沒有作何反擊，單單只是橫刀擋住了南門楓的拳勢，拳劍相交，卻是驟起金鳴之聲，無缺腳下不動如山，神色如舊。
南門楓卻是微微嘆了一口氣，雖然有心想要試探一下無缺的招式，但是沒想到這無缺竟然如此強悍，單憑手中單鋒劍就擋住了南門楓一擊，甚至不顯露分毫。
推手本是借力打力的功法，無缺不出手，南門楓倒是無從施展。加之南門楓的玄靈玉機似乎也在隨著當日燒盡蛛絲，遺落不知何處，此刻倒是沒有絲毫感應了。索性，這斷界之內也沒有靈氣，南門楓身體之中的殘餘靈氣也一一耗盡，這玄靈玉機遺落卻也不算可惜。
眼下，南門楓卻也單單只能憑著手中的赤紅臂甲，勉強揮舞著拳招。
也不知是不是花夢說了些什麼，無缺卻是一直沒有出招，幾番下來，倒是南門楓拳勢連綿，不斷進攻。
“……太強了。”拳影不絕，南門楓卻是心中微嘆，連番出手之間，無缺卻是神色不變，腳如生根，單單只是挽出幾個劍花，甚至沒有出手的意思。
似乎是眼見著南門楓這番表現實在也無趣了些，花夢倒是隨手摸了摸師晴的臉頰，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再過半刻，若是你不能帶走她……我就只當做你願意讓她留在我身邊了。”
一語話落，花夢的話雖然不算大，但是南門楓卻是聽得分明。
拳影一滯，南門楓卻是緩緩的收拳，看著花夢。
花夢依舊面色如常，目光之間倒是看著師晴，絲毫沒有顧及南門楓的意思。
“……”不需要言語，南門楓卻是看出了花夢眉間的淡漠，半刻之後，花夢一定會帶走師晴，不會其他，單單只是因為她說過半刻之後她要帶走師晴。
腳下踏實，步履之間卻是陷入了淤泥之中，南門楓尤且不覺，手中赤紅臂甲握拳，看著無缺，卻是緩緩閉上雙眼。無缺並未出手，也無從感知無缺的動向，但是無缺此刻站在身前也無動作，倒也不用去猜測。
內視經脈，腰背一線，提氣運氣，南門楓隱約之間感覺到胸腹之中的暖意，“寸勁……”
“嘭！！！”赤紅臂甲驟然出手，隱約之間激起一陣風聲，卻是直接打在了無缺身前。一拳擊實，南門楓心卻一沉，入手之間，無缺單鋒劍橫檔在前，不動如山。
“……太強了。”南門楓緩緩的睜開雙眼，看著眼前面色如舊的無缺，卻是心下黯然一嘆。
“走吧。”似乎是見到南門楓竭力一擊仍舊不能傷到無缺分毫，花夢倒是當先說道。
無缺聞言，卻是面色不變，直接從南門楓身邊走過，絲毫沒有顧忌南門楓會不會突然出手。
錯身之間，南門楓卻是低聲念了一句，“再接我一拳……”
無缺也未曾言語，單鋒劍橫在南門楓身前，單手一劍卻也未曾轉身。
無論是發力還是還擊都算不上順暢，甚至可以說是空門大開，漏洞百出，但是卻也是無缺信心的體現，相較於南門楓，自己實在強上太多，甚至一隻手就足以攔下南門楓。
南門楓面色不改，看著橫在身前的單鋒劍，此刻本該是奮力相搏之時，南門楓本該出手直接攻擊無缺的身前，只是這單鋒劍橫在身前，南門楓卻是絲毫沒有二心。
“擊破他！”腳下扎穩，腰腹用力，這次南門楓沒有閉眼，隱約之間卻也習慣了身體之中的發力，感受著氣息的變動，南門楓揚起赤紅臂甲就是一拳擊出。
驟然風起，驟然風止。
無缺手中單鋒劍好似橫亙的山河，波瀾不驚。
“……”一拳擊出，無缺卻也沒有細看，簡單的收手，挽出一個劍花，卻是將雙刀收回，也看不清什麼情緒。這一切本就算是理所當然，南門楓並非是精於體修之輩，所學的道修一門又適逢南疆之中靈氣缺乏，又斷卻了玄青蒼龍鼎，如今靠著這本就資質下等的身體，又如何和無缺相鬥。
即便是無缺本就不擅長力戰，但是面對南門楓的出招卻是憑著身體的力量生生的壓制住了南門楓的攻擊，境界之差，遠隔山海。
“……”沉默，難解的沉默。
南門楓低著頭，赤紅臂甲卻是緩緩褪去，露出裡面的手臂，隱約之間卻是有些腫脹發紅。寸勁雖然能夠打出極強的力量，但是對於身體卻也有極大的損傷，初時南門楓又隨心隨性，根本未曾修煉過體修功法，等到了這樣的時刻，雖然只是簡單兩拳，卻是隱約之間手臂酸脹，再也無力施為。
白熊本想開口說兩句，但是不知為何卻是口不能言，身體不能自己，當下卻是緩緩的爬動起來。
花夢面色如舊，甚至沒有看南門楓一眼，初見南門楓時便已經知道了這人的斤兩，甚至也留足了南門楓機會，只是可惜終究是朽木未能成材。
長路未盡，卻是已經到了分道揚鑣之時。
花夢坐在白熊之上，伸手摸了摸師晴的臉頰，卻是隱約感到一絲心喜，對於師晴，她倒是很是喜歡，連帶著這白熊也算是省下了些許腳程。
白熊錯身之間，南門楓低頭無言，手臂因為酸脹微微顫抖。
不知為何，南門楓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景象，昔日道尊殿的弟子，幾番奔走，聲嘶力竭的呼喊……昔日柳如媚被無名老頭拖走時的眼神……師晴並沒有開口，南門楓也並非是一個急性子的人。
南門楓是那個在道尊殿裡滿口仁義，知書達理的一派宗師，是蜀山正陽三十六席的上進弟子。
南門楓通曉大道，信奉天地道玄之真，但是卻也未曾真正明白人心至惡。
“……”
那些情緒本是淺薄稀疏，但是卻也不斷的噴湧彙集，猶如溪水江流，不斷東湧入海。
走在數步開外的無缺，皺了皺眉頭，轉身看著南門楓卻是心下有些煩躁，“不知所謂……”
下一刻，南門楓卻是緩緩抬頭，目光深沉，“天地生養，強人豪奪，這就是人道嗎？！”
甚至於隱約之間，南門楓倒是很想知道當日元虛真人到底是叫自己避禍還是來歷練的。
只是眼下，南門楓卻是心中無盡的長嘆和後悔，“若有來世，若是重來一遭，我必定日夜修行不怠，我必將重塑一個安然向道，天下大同之世。”
拳影尚且未起，無缺卻是先一步出刀，單鋒劍劃過南門楓肩背手腳，卻是不過瞬息之間。
“主脈盡斷！”
血色奔湧之間，南門楓卻是驟然長跪不起，原本只是想要竭力出盡一拳卻沒想到無缺如此果決，卻是瞬息出手。
“……”無缺揮刀之間尚且見不到出手之時的動作，收刀之後倒是看了看白熊背上的花夢。
花夢此刻倒是依舊看著懷裡的師晴，卻好似沒有看見無缺出手一般。
無缺看了一眼，隨即手中單鋒劍挽出一個劍花，卻是緩步走到南門楓身前，單鋒劍揚起，照著南門楓頭顱落下！
“沒有了端木行的六道殘魂……沒有了玄青蒼龍鼎……你還有什麼？”南門楓心中驟起長嘆，頭頂上的劍影卻是絲毫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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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人手，命絕於此嗎？師晴也罷，門人也罷，柳如媚也罷……我沒有能力守護……”
單鋒劍落實，無缺卻是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赤紅臂甲凝實，南門楓緩緩抬起頭，看著無缺卻是咧嘴一笑，他笑是因為暢快，他笑是因為悟道。
“神兵加身未曾成就我，美人在懷未曾捨棄我，我依舊還是南門楓，前世今生，我依舊該行我的道！”
“明明應該是割斷了手腳經脈才是？！為什麼還有餘力？！”無缺看著眼前跪著的南門楓，眉間卻是露出一絲疑惑。
“奇怪嗎？因為我本就是元體破損，不修道行的廢人！”南門楓看著無缺，似乎是看出了無缺的疑惑，卻是開口說道。話語之外，這赤紅臂甲卻是緩緩的延綿。
赤紅臂甲本是丹書所化，初時尚且不過只能覆蓋一隻手臂，但是南門楓此刻一心釋懷，身上所有禁制盡數解開！
端木行隨著不淨離去之後，南門楓身上的諸多異寶禁制本就是岌岌可危，南門楓初時尚且因為身中青紫蛛母之毒，瀕死不治，這幾日也未曾察覺，如今一時釋懷卻是放開了身上的所有禁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