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酒宴

正午。

陽光直射下來,光線落在客棧大門口,墨清池給人感覺就如同踏著陽光走進了客棧一樣,他走進客棧以後就見到了一個人,見到了他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會見到,但絕對沒有想到會在這時候見到的人。

有人在笑,在笑的人是祝玉妍。

此時此刻的祝玉妍彷彿已經卸下了魔門之主陰後這些頭銜,成為了客棧的老闆娘,非常殷勤的招待忽然降臨的兩位貴客燕十三、畢玄。

這的確是兩位貴客,兩位出乎墨清池意料之外的貴客,他難以想象燕十三這樣第一位貴客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會在這種時候,不過他馬上就不去想了,想不通的事情他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去想,何況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想了。

燕十三在向著他點頭,因此墨清池也點頭了。

點頭和開口說謝謝一樣是有很多意思的,有時候謝謝代表感謝,有時候則代表婉拒,而有時候則代表與陌生人的一種溝通方式,點頭一樣也有很多種意思,點頭最常見的意思是同意的意思,此時此刻的點頭自然不是表示同意的意思,因為燕十三什麼也沒有開口。

此時此刻的點頭只有一個意思,請墨清池來坐。

因此墨清池不但不用去想,而且根本已經沒有任何時間去想了,他直接向著燕十三走去。

此時,他彷彿也真將祝玉妍當做客棧的老闆娘了,他這位老闆的老闆娘,他非常不客氣的拍了拍祝玉妍那豐腴的臀部,而後以一種丈夫對妻子命令的口吻道:“今天這位客人無論吃什麼,我們都不需要他付錢。”

祝玉妍這時候彷彿有些生氣了,她皺眉道:“你這個死鬼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墨清池笑了笑,微笑望著祝玉妍,說:“你如果不想做寡婦就只能按照我的法子去做。”

祝玉妍眼睛亮了,她說:“只要我請他吃這一餐飯我就不用做寡婦?”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驚呆了,這些其他人包括宋缺、歐陽希夷、師妃暄、寧道奇、傅採林、傅君婥、傅君嬙、傅君瑜以及畢玄等等人,他們是沒有想到身為魔門之主的祝玉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他們寧願懷疑這個女人其實並不是祝玉妍的。

祝玉妍平時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得話的,只不過當她面對墨清池的時候,她就彷彿已經變了一個人一樣的,無論什麼時候都敢做,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說,甚至祝玉妍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出人意表的事情。

這其實也是祝玉妍,只不過並不是身為陰後的祝玉妍,而是四十多年以前還沒有接管陰癸派掌門之位,還只是陰癸派聖女的祝玉妍,那時候的祝玉妍和現在的婠婠是一樣的,一樣的精靈百變,沒有任何人可以揣摩推斷得出她的心思,下一刻的做法。

祝玉妍是沒有理會其他的人的,她的實現先望著墨清池,而後轉向了燕十三。

燕十三的臉彷彿就是岩石做的,除了在面對墨清池的時候他或許會流露出一丁點表情,對於其他人他都非常吝嗇的。

墨清池臉上還是帶著笑,他的人已經坐在了燕十三的旁邊,他沒有望著燕十三,而是望著似乎已經真變成了客棧老闆娘的祝玉妍,他說:“如果你請他吃這一餐話,或許你就不用當寡婦,倘若你不請他吃這一餐飯,那你當寡婦的機會就會大上不少,因此你是請還是不請呢?”

祝玉妍的沒有皺得更深了,她的眼神也顯得遲疑不定,很久很久以後,祝玉妍才道:“你這個人又懶又笨而且又會花錢,甚至還非常好色,你這種丈夫我甚至有時候都想親手宰了你,只不過如果你真被什麼人宰了,那我也一定會宰了那個人,因此我現在似乎也只能同意請人吃飯了。”

墨清池拍了拍手,他道:“好,既然如此那今天所有在客棧吃飯的人都不用付錢了,你們都可以白吃白喝。”

祝玉妍聽到這句話就拍了桌子,問:“為什麼?我請他吃飯失是為了你,我為什麼要請其他人吃飯呢?”

墨清池微笑道:“因為你剛才說我又懶又笨又會花錢,現在我豈非正是在做你讓我做的事情嗎?”

祝玉妍呆滯住了,氣急反笑,狠狠將附近桌上的一塊抹布丟向墨清池,跺腳狠狠道:“好,請,請,請。”

安靜,安靜,無匹的安靜。

隨即客棧中出現二樓笑聲,笑聲最大的人是一身破舊衣裳,但看上去一點也不寒摻的歐陽希夷,他道:“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是十隻雞腿,兩壇酒。”

寧道奇馬上也接著道:“我要二十個饅頭。”

每個人都笑著點了一些東西,即使宋缺也點了幾個小菜,顯而易見今天他們實在有些小愉快的。

現在似乎唯一不愉快的就只有第一次當老闆娘的祝玉妍的,祝玉妍已經離開了大堂,似乎已經生悶氣去了,墨清池這個又懶又笨又會花錢的老闆笑得很愉快,他端著一壺酒坐在燕十三的面前,他為燕十三斟滿了一壺酒,道:“我知道你一向在決戰之前是不喝酒的,可今天這一杯酒你是不能不喝的。”

燕十三望著墨清池,他沒有說話,顯而易見他在詢問墨清池。

墨清池已經喝下了杯中酒,淡淡道:“因為不管今日之戰結果如何,我們大概也不會再見面了,這壺酒是我作為朋友的送別酒。”

這是一句實話,大實話,因此燕十三喝下了這壺酒。

燕十三望著墨清池,他因為喝酒面頰紅潤了不少,他的聲音還是冷入骨髓,他道:“我不是專程來見你的。”

墨清池立刻道:“我知道你不是專程來見我的,你一向不會在這個時候專程見你的對手,你是來吃飯的,而現在這個小鎮上唯一酒菜還不錯的酒店就只有我這一家,因此你不得不來。”

燕十三點頭:“是的,一個即將交手的人絕對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倘若這個時候那個人委屈了肚子,那到時候肚子很可能就會在你最關鍵的時候委屈你,我記得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

墨清池笑了笑道:“是的,當初我和楚留香決戰之前我告訴你的,當日我記得還和你喝了兩壇酒,今天你喝不喝酒?”

燕十三望著桌上的酒,搖頭道:“我不喝。”

墨清池疑惑道:“你為什麼不喝,難道你害怕輸?”

燕十三冷冷道:“這一壺酒你自己喝都不夠,又如何夠我喝?”

墨清池皺起了眉頭,眼神忽然很冰冷望著燕十三道:“你的意思我的酒量不如你?”

燕十三冷冷望著墨清池,沒有開口。

墨清池道:“好,好,好,今天我們在比劍之前就先比一比酒,你若輸了今天的飯菜你就付錢,而且是雙倍。”

燕十三默默拿出一張銀票,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他望著墨清池道:“你如果有本事,這錢就是你的。”

墨清池大笑,因此上酒。

這裡沒有什麼好酒,不過兩人卻喝得非常開心非常高興,他們像朋友一樣的喝酒,似乎已經忘記了世上的一切事情,所有人都以一種既佩服又古怪的眼神望著他們兩個人,他們實在難以相信,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人,可現在他們似乎又不能不相信。

他們對於正在拼酒的墨清池、燕十三是佩服的,在他們的記憶中似乎從來沒有哪個人可以在決戰之前能如這兩個人一樣輕鬆隨意,滿不在乎的。

畢玄也很驚訝,他原本不是來吃飯的,他是來看一看燕十三引以為平生以來唯一對手的墨清池什麼模樣,他也想知道那個設計殺掉他兒子的人是什麼模樣?這種模樣的墨清池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的,他沒有想到他的仇人竟然是如此模樣,因此他現在雖然也在喝酒,但只是默默在喝酒。

他依舊喝下了一壺酒了,這時候墨清池和燕十三似乎記起了身邊還有一個人,燕十三望了畢玄一樣,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墨清池笑了笑,道:“他本就是我邀請來的客人,我如何不知道呢?突厥武尊畢玄,天上地下使用長矛的人也沒有人可以比得上這個人了。”

燕十三道:“既然你知道他是畢玄,那你應當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

墨清池道:“這一點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他這一次來除了觀戰以外,最重要的目的是來殺我的。”

燕十三道:“你似乎並不擔心他會動手殺你,此時此刻他倘若要殺你,那並非是沒有機會的。”

墨清池笑道:“何止不是沒有機會,簡直機會打得要命,此時此刻他若對我出手,我最多只有三成勝算,不過我相信他現在是不會對我出手的。”

這時候畢玄已經忍不住了,他望著墨清池道:“你為什麼認為我不會對你出手?”

墨清池依舊非常平靜而隨意道:“因為你是燕十三帶來的客人,倘若你真抱著一見我就要殺我的想法,那你一定會死,一定會死在燕十三的手中,他雖然也是要殺我,只是我依舊是他的朋友。”

畢玄望著墨清池,他的眼中依舊有仇恨,只是他的眼中已經流露出了尊敬與佩服的神色,他第一次舉動舉起酒杯望著墨清池道:“很好,你果然不愧是燕十三的對手,我很佩服你,不過如果你沒有死在燕十三的手中那也一定會死在我的阿古施華亞長矛之下。”

墨清池微微一笑,他舉起手中的酒碗望著畢玄道:“或許吧,但現在你必須先喝下這杯酒才有資格和我說話。”

畢玄原本是用酒杯喝酒的,現在他放下了酒杯,他對著酒壺就是喝酒,一口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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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清池也一口喝光了碗中的酒。

燕十三笑了,很少笑的燕十三笑了,他也喝下了酒,一碗酒。

他現在實在很高興高興極了,此時此刻或許沒有其他人可以理解燕十三的,但他知道墨清池一定理解他,人生在世能有一個這樣瞭解自己的朋友對手,那豈非是一件非常愉快了無遺憾的事情嗎?

是的,的確是這樣。

在燕十三眼中看來,今晚交鋒他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無論勝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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