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群雄逐鹿

三月,早春,春還早。

江都的天氣暖和了不少,天上也已經沒有了雪,躲在家中燒紅著炭火取暖的人也有心思出現閒逛了,茶館酒肆酒樓ji院當鋪珠寶首飾等店鋪也都有了客人。

這自然是開門做生意的人做喜聞樂見的事情,開門做生意倘若沒有客人,那做生意的人豈非不是要撞牆?冬天一過,許多行業的生意就好上了不少,譬如茶館酒樓也有了許多或豪爽大漢或文人雅士的光顧。

現在江都流傳著一句話,但凡有人的地方就不能不知道一個名字:曠神諭,不知道這個名字的人非但不是江都人,而且也一定是孤陋寡聞的人,可以說現在曠神諭已經是江都第一有名的人了,雖然這個有名的人在十三天前留下了一句話離開了,不過關於這個人的傳說一直沒有停止過。

現在至少有兩點是這個人比不上的:一、此人是膽敢連續挑戰宇文閥與獨孤閥兩大閥主取勝並且能全身而退的人;二、此人既有可能是會連續挑戰當今四大門閥閥主的人。

前面一點任何人是不能不承認的,後面一點也是很少有人懷疑的,因此曠神諭在離開之前留下一句話:六月十五將於長安挑戰李閥閥主李淵。

李閥之後,下一個挑戰的人豈非就是四大門閥之中當之無愧第一高手的天刀宋缺?

因此曠神諭雖然出現在天下人的視線中不過區區數月,然而他卻已經成為了天下人眼中最值得說道談論的人,也被許多武林名宿如晃公錯、王薄、李神通等人奉為足以於多情公子侯希白,跋鋒寒、墨清池、海棠公子等人並列的絕代高手。

現在唯一有一點是值得遺憾的,這位誕生在江都的傳奇離開江都以後便徹底消失在天下人的視線中,彷彿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樣。

婠婠知道一件很多人想知道但沒有幾個人知道的事情:曠神諭是暫時不會出現在江湖上的,至少在六月以前曠神諭是不會再出現在江湖上了。

她低頭瞧了一眼手中推著的輪椅,瞧了一眼輪椅上的那個無論從哪一點看上去都只是文弱書生的青年公子,偏著頭抿嘴輕笑道:“我還以為墨清池就會徹底消失了。”

青年溫文爾雅,依舊以一種不急不緩的語調說道:“我的確已經想消失了,只不過有些事情令我不能不停下消失的腳步,現在的天下格局實在還太混亂了,以你們魔門的本事實在難以應付,因此我不出來又能有什麼其他的法子呢?”

他這句話說得風輕雲淡,卻也是令人沒有法子反駁了。

現今魔門對於天下的策略雖然並非是由這個年輕男人制定,佈局運籌大部分都是這個男人擬定的,因此此時此刻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比這個墨清池更適合運作這次佈局了。

今天她的心情實在不錯的,否則她已經和墨清池爭辯起來了,也正是因為她的心情實在不錯,因此主動提起了一些在她眼中看來非常有趣的事情:“榮嬌嬌已經回到闢塵身邊了,這些時日洛陽守將王世充似乎在蠢蠢欲動,準備乘著瓦崗寨翟讓李密的火併,乘機拿下瓦崗寨,而且李閥、宋閥對於曠神諭這個人似乎也懷揣著其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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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回頭望了婠婠一眼,他微笑道:“王世充若想在此時此刻動兵拿下瓦崗寨,那絕對會陷入內外交困的局面,畢竟洛陽城中有闢塵和上官龍等人在接應,至於後面那句話你豈非是想告訴我一個人做事就算再滴水不漏但也會有暴露的時候,譬如曠神諭就是墨清池這個事實遲早都會大白於天下?”

婠婠點頭:“這句話是你說的,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不過看你現在的神色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曠神諭即墨清池的身份大白於天下?反而有一點樂意的意思。”

墨清池無奈聳了聳肩,輕嘆道:“實際上曠神諭和墨清池的關係早已經暴露,只不過現在還不為天下所知而已,至少宋玉致知曉我用過曠神諭這個身份,而跋鋒寒在江都看過我和宇文傷以及獨孤峰兩人的交手之中似乎知曉我的劍法就是昔日擊敗他的墨清池的劍法。”

“因此不介意這兩個身份暴露?”

墨清池點頭道:“如今的大隋王朝不過在苟延殘喘,而我們手中握有最後一根稻草,況且聽陰後說,慈航靜齋的傳人似乎也已經準備出世了?”

“是的,據說慈航靜齋的歷代傳人都是絕世美女?你是不是已經很想見一見她了?”

墨清池一點也不掩飾這一點,他淡淡道:“是的,我的確有些想見了,畢竟她也是一個有資格下棋的人。”他說道這裡,頓了一下道:“那件事情已經安排好了?”

“白清兒已經將東溟賬簿送到寇仲、徐子陵的手中。”婠婠道“現今這兩個和羅剎女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兩個小子已經是李閥的坐上貴賓,而且李淵和突厥聯盟,圖謀天下的野心也已經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東溟賬簿在李淵手中,大隋想要不亡國也難矣,可以說不久之後天下割據群雄逐鹿的局面已成定局。”

墨清池點了點頭,他道:“現今這種局面也就只有楊公寶庫以及慈航靜齋這兩股力量或可以改變天下的格局,未來我們面對逐鹿天下的群雄之時也不能不應付這兩股力量。”

婠婠抿嘴一笑,道:“慈航靜齋傳人雖已下山,不過按照他們一向慣例都會先體會一下民間疾苦,而後考研天下諸雄,最終才謀定而後動,因此現在慈航靜齋對於我們的影響幾乎等同於零,我們也就只有將謀劃方向指向楊公寶庫以及飛馬牧場兩處了?只是不知道你昔日在傅君婥身上佈下的暗棋是不是可以起到作用。”

墨清池灑然一笑,他靠在輪椅上,道:“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婠婠忽然沉默了,她等了很久很久才忽然問墨清池一句:“你真是一個可怕的人,世上一切的人彷彿都只是達到你目的的棋子,會不會有一天你也會將我當做一顆可以犧牲的棋子呢?”

墨清池面上閃過一抹詫異,他是沒有想到理智冷靜的婠婠會問這樣一個問題的,不過他沒有故意規避這個問題,而是以一種非常直白的方式回答了這個問題,他道:“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了,倘若有一天我想到了犧牲你,那我的計劃就已經徹底失敗,既然是一個徹底失敗的計劃,那還有什麼好犧牲呢?”

婠婠明白墨清池沒有說出得那句話——她是計劃的核心。

她現在真的已經很高興了,可以從這個男人的口中聽到這一句話,她實在不能不高興,此時此刻她也實在不能不承認,她從對這個男人的好奇知道現在已經漸漸愛上了這個男人了,即使到了必要的時候,她也會狠下心殺掉這個男人,但至少這一刻她是高興的,幸福的。

天下割據群雄逐鹿的局面差得僅僅只是一個契機而已,而現在墨清池已經將這個契機開啟的鑰匙丟給了李閥,準確來說是丟給了李閥的二公子李世民的坐上貴賓:寇仲、徐子陵兩人。

現在東溟賬簿已經落在了李世民的手中李世民和手下的謀臣武將商議如何可以將這本東溟賬簿的作用發揮至最大。

但一時之間爭執不休,有人想用這東溟賬簿成為要挾宇文閥、獨孤閥的籌碼、有人認為完全可以用東溟賬簿斷絕楊廣對宇文閥和獨孤閥的信任,更有人認為可以憑藉這本賬簿謀劃一場亂國之計。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誰也難以說服誰,最終這本東溟賬簿落在李淵的手中,李淵也是難以做出決斷的,只不過發生了一件事李淵已經不能不做出決斷了。

李淵在好友封德彝家中飲酒,最終一醉不醒,醒來的時候身邊有兩個女人伺候,這兩個都是非常漂亮的女人,李淵也是非常滿意的,只不過等他醒來的時候,封德彝告訴了他這兩個女人的身份。

這兩個女人正是昔日楊廣後宮中的妃嬪,雖然是一直沒有得到寵幸的妃嬪,可即使如此也擺脫不了這兩個女人就是楊廣後宮妃嬪的事實,面對這種局面李淵還能說什麼呢?

此時此刻李建成、李世民兩人異口同聲認為可以利用這柄東溟賬薄離間宇文閥與楊廣的信任,因此最終李淵也只有答應了這次計劃,並且命令二兒子李世民負責此事。

李世民的想法很簡單派人攜帶重金去江都面見楊廣,並且將東溟賬薄交給楊廣。

這件事情李世民本來是沒有想到寇仲、徐子陵兩人的,只是寇仲為了強功,毛遂自薦,最終李世民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寇仲、徐子陵兩人。

長安城門前,寇仲志得意滿對著徐子陵嘆道:“子陵你說下一次我回到長安,是不是可以請求李伯父將秀寧下嫁於我呢?”

徐子陵輕輕拍了拍寇仲的肩膀,輕聲嘆道:“你莫要忘記李小姐可是有未婚夫了。”

寇仲眼中閃過一抹黯然神色,隨即又恢復了自信,道:“世間之事本就是沒有什麼不可能,到時候你小子就看著我抱得美人歸吧。”

望著這一幕徐子陵還能說什麼呢?他只能希望這位好兄弟美夢成真吧,雖然他認為這種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了,不過他也樂意陪著寇仲前往江都冒險。

六月十三,宇文化及領軍進入皇宮,發動兵變,楊廣自戮於皇宮,宇文化及立楊廣之孫為帝,自封護國大將軍,改國號為大魏,自此大隋名亡實亡。

天下步入群雄逐鹿格局。

——

楊廣覆滅,一封書信快馬加鞭傳到陰癸派之主也是現今魔門之主祝玉妍的手中,上寫著蕭玉兩字。

祝玉妍拆開書信,久久不語。

很久很久以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墨清池推著輪椅已經闖進了祝玉妍的房間,他靜靜望著祝玉妍的曼妙身影。

這時候祝玉妍忽然開口道:“我那位師姐還是一日既往的果斷啊。”

墨清池腦海中亦回憶起那道美麗的倩影,輕聲嘆道:“每個人面對每件事都會有不同的選擇,而他在為魔門而生而為楊廣而死上面,選擇了後者,畢竟她還是將自己當做了楊廣的皇后了。”

祝玉妍道:“因此楊廣死了,她就陪楊廣赴死了。”

墨清池冷冷道:“或許如果南陽公主並沒有被我們救走,他或許也會活著,但我相信她活著一定會比死更難受。”

祝玉妍道:“因此你答應了她的請求?”

墨清池淡淡道:“是的,我相信倘若你是我也一定會答應他的請求的。”

祝玉妍無言了,他知道墨清池說得是實話,因此無言了。

她站在窗前沉默,很久很久才輕聲喚了聲:“師姐。”(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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