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刺客楊虛彥、多情公子侯希白以及天蓮宗宗主安隆在此次魔門大會中雖遇上驚險,但終究是一帆風順的離開了,特別是安隆不但平安離開,而且見到了一位他平生以來最想見但自碧秀心死後已經有二十載沒有見過的人——石之軒。

——世上有些人只需要一個名字就足以懾服於天下,邪王石之軒自然就是這種人。

無論正道領袖佛門四宗以及慈航靜齋亦或者邪道高人如陰後祝玉妍魔師趙德言等人也不能不承認這個人的驚才絕豔,雖然此人已經隱遁天下有二十載,但天下大事卻似乎事事都難以擺脫這人的干擾。

無論是東西突厥抑或是朝堂之上還是江湖之間,似乎時時刻刻都有這個人的身影存在,甚至有不少人還相信邪王石之軒並非是一個人甚至相信邪王石之軒根本不是一個人。倘若一個人的本事不是大到了出奇的地步?怎會令世人如此恐懼如此崇拜呢?又怎會令商人本色的安隆一生追隨呢?

安隆見到了石之軒,雖然他已經有二十年沒有見過石之軒,雖然石之軒的容貌、氣質都已經發生了改變,不過當他看見石之軒的時候就肯定那人就是石之軒,他可以認錯所有人甚至於他的父母,但也絕對不會認錯邪王石之軒。

此時的石之軒已經不是他印象中的石之軒,此刻的石之軒已經沒有睥睨天下的氣概,一身淡薄的青衣,如同一位落魄的書生,眉宇間流轉著數不盡的哀愁,任何一個看見這個人的人都很難相信這人就是叱吒江湖的邪王石之軒,雖然難以置信但安隆知道這人就是邪王石之軒。

他甚至也知道睥睨蒼生氣吞天下的邪王石之軒會變成這種模樣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還活著的女人。這二十年他不知道動了多少心思希望那個女人去死,只是石之軒並不希望那個女人去死,因此他一直沒有動手,也不敢動手。

他平生忌憚的人有不少,但唯一畏懼的人卻也只有眼前這位看上去有些落魄的青衣文士。

青衣文士立在洛陽橋橋心,負手而立,望著悠悠江水,輕聲嘆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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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隆心中嘆了口氣,但沒有遲疑的回答了青衣文士的言語,道:“今天是嫂子的忌日。”

青衣文士眼中的神情更加黯淡無光了,他慢慢說道:“是的,今天是秀心的忌日,沒有想到一眨眼間就已經過去了十八年了,直到現在我都不願意相信秀心已經死了。”

安隆已經沒有法子接話了,他只好陪著這位青衣文士立在橋中心,青衣文士深深嘆了口氣,眼中的哀傷被柔情取代,他慢慢道:“希白說每到這個時候青璇都會祭奠秀心,只可惜我卻沒有法子陪她一起去祭奠了。”

安隆依舊沒有插口,安靜直立。

又是一聲嘆氣,青衣文士的言語中多了一份陰沉,他慢慢道:“此次的魔門大會上發生了什麼?”他的語氣神色彷彿在一瞬間已經變了一個人一樣,他的聲音雖然陰沉,但面上已經露出了笑容,一抹非常邪魅的笑容,整個人的氣質在這一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倘若說剛才的石之軒是一位落魄的文士,此時此刻的石之軒卻隱隱有君臨天下操縱眾生的氣概了,一種無與倫比的霸氣悄然滋生。

安隆心悅誠服,他語調恭敬而激動道:“這次魔門大會其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只不過天君席應已經死了,而陰後則重開聖門。”

石之軒微微一笑,負手而立望著悠悠江水,輕聲嘆道:“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割捨不下魔門這一局棋,只是這局原本應當無力回天的死棋卻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加入竟然徹底逆轉成活棋,這可真是有趣,不過你既然沒有統一加入魔門,以玉妍的脾氣竟然肯放過你?”

安隆苦笑望著石之軒,道:“倘若她不肯放過我,我也不會在這裡見到石大哥了,陰後不但放過了我,而且還託希白帶給您一句話。”

“什麼話?”

“他要和你商議聖門一統之事。”

“哦,聖門一統?”石之軒皺了皺眉,問道:“她看來的確是變了不少,按照以往她若提及到我應當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現在我真有些想見一見那個被玉妍拜為魔傅的墨清池了。”

安隆笑了笑道:“那個人的確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表面上所有的事情都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實際上他卻已經操縱了這盤棋,而我們這群人都只不過他事先擺弄好的棋子而已,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也不能不承認這個人的可怕。”

石之軒笑了笑,對於這一點他是不奇怪的。倘若被陰後祝玉妍看重的人是一個草包,那他才奇怪。

他忽然轉過身凝視恭敬立在他身後的安隆道:“你們天蓮宗的一卷天魔策是不是已經交給了陰後了?”

安隆不隱瞞道:“是的,這本就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石之軒點了點頭,又道:“據你所知現在陰後那裡的天魔冊還差幾卷?”

安隆道:“應當僅缺花間派、補天閣以及魔相宗這三卷了吧。”

“因此也就是說,除開我們四派以外,其餘兩派六道都依舊歸順於陰後了?”

安隆點頭。

石之軒沒有說話,這一點不出他的意外,他隨即從身上掏出一卷古籍丟給安隆道:“再開聖門這的確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這是我從趙德言手中得來的一卷天魔策,你可以將此卷書交給陰後,就稱是我石某人送給她的賀禮、”

安隆不明其意,但依舊接下了這一卷書,對於石之軒的吩咐他一向很少拒絕,他沉吟了半晌,欲言又止,終於開口了,“大兄,您難道已經忘記了昔日的雄心壯志了嗎?”這句話他一直不敢開口,但今日卻因為陰後事情的刺激,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他望著石之軒那淡漠的眼神,噤若寒蟬。石之軒沉默了半晌,這才慢慢開口道:“關於此事我自有計較,不過卻也不妨告訴你這些年來我其中一尊化身就是大隋重臣裴炬。”

裴炬?安隆默唸了這個名字,已經有些失望的眼中有流露出了光芒。裴炬這個名字並不尋常,中原大地不知道裴炬的人或許並不算多,但西域之地但凡有人提及裴炬無不恨之入骨,即使突厥武尊畢玄亦想除掉此人而後快。

這自然不是沒有原因的,裴炬為隋朝重臣,在任職期間,為大隋經略西域,在幾年之劍連橫合縱,硬生生強大的草原帝國突厥一分為二,改變了自魏晉以來中原的弱勢局面,因此才能導致大隋君臨天下,深得隋煬帝楊廣的信任。

因此當安隆聽見裴炬的真正身份是石之軒的時候,他心中就忍不住激動起來了,一直以來他都堅信石之軒的昔日抱負還在,現在他終於明白他的堅信是沒有錯的。

石之軒並沒有再望一眼神情激動的安隆,他淡淡道:“前些時日墨清池徘徊於揚州、餘杭兩地,而那一段時日宇文化及,高麗刺客以及東溟公主都彙集在這兩地,因此我估計得沒錯得話墨清池手中應當已經掌握了四大門閥人人都為之覬覦的東溟賬簿。”

安隆自然是知道東溟賬簿的影響與重要性,他驚疑道:“因此大兄您的意思是如今已經沒落的大隋王朝是存是毀已經在陰後的一念之間?”

石之軒道:“的確如此,不過以魔門現有的實力以玉妍的智慧應當明白此時過早摧毀這所謂的大隋帝國並非是理智之事,昔年我雖然分裂了突厥,但如今異族勢力依舊強大,而且四大門閥以及各路義軍風起雲湧,以玉妍和墨清池兩人的性情,倘若手中不掌控一方勢力,應當不會輕易覆滅大隋。”

安隆眯著眼慢慢道:“而且執掌東溟賬簿,亦是魔門和四大門閥各路義軍如李子通、杜伏威、翟讓、竇建德之流合作的籌碼。”

石之軒點了點頭道:“你總算還是不笨,不過我們這位魔門陰後雖精於區域性戰術,但對於全域性戰略卻略有欠缺,不知那位魔門魔傅是不是可以取長補短。”他說道這裡,輕聲喃喃了一句,嘆道:“看來我的確應當找個時間去見一見這個墨清池了。”

他說完這句話,身上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又慢慢消失了,天上忽然下起了笑容,石之軒站在橋心,眼中充斥著愁緒望著江面上的景色。

他悠悠嘆了口氣,慢慢道:“世上最苦不過相思。”

他從腰間取出一口玉簫,嫋嫋簫聲在橋頭慢慢響起。

安隆立在石之軒的身份,望著此刻化作墨客的邪王,眼中流露出沒有任何掩飾的擔憂與傷感,可現在他卻什麼都不能做的,這件事沒有人可以幫得上忙,只有石之軒自己才可以改變自身。

院中開著海棠花,陰後立在墨清池的身後,墨清池坐在輪椅上,兩人在細雨中賞花,也在欣賞著他們一手打造出的天下格局,沒有任何言語,他們只是很安靜的望著鮮花,聽著風聲、雨聲。

天地萬物在這一瞬間彷彿都已經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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