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無情劍法

神劍山莊的春天總是比其他地方要暖和一些,絢爛一些,謝王孫每到春天的時候都喜歡懶洋洋的坐在翠雲峰的山頂上曬著太陽,他已經是一個老人了,一個已經遲暮的老人,曬太陽已經算得上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了,因此他從不放過一個曬太陽享受的機會,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機會可以享受了。

今天的太陽很大,翠雲峰開著各色各樣的豔麗鮮花,院子中更有一把他非常喜歡的長椅,只不過今天他沒有任何心思享受陽光了,反而在暖和的陽光下他感覺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寒意,這股寒意並非因為感覺到威脅,而是忽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望著眼前的青年,望著他一直以來最得意的兒子謝曉峰,謝曉峰很平靜,他很平靜的說出了一句讓謝王孫非常膽寒的言語,淡淡的言語——你知道我與墨傾池決戰有幾成勝算?

謝王孫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他一向非常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這一刻他卻有些掩飾不住自身激動的情緒,他的眼中更是閃現出一抹早已經消失了多年的銳利光芒,他盯著謝曉峰,謝曉峰一點也不示弱,非常平靜的望著謝王孫,望著面前的老人,也是他的父親。

謝曉峰自己回答道:“就劍術而論,即使與劍術通神的西門吹雪、劍道造詣臻至巔峰的葉孤城,號稱劍法第一的薛衣人相比,我自信不遜色他們,因此在劍術上而論,我自認不遜色於墨傾池,不過在心境上而論,我卻有兩點不如他。”

“父親你曾經而也是劍客,應當知曉劍客的心境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有時候比劍法高下還要重要。”

“若心境有缺,劍法則必然存在破綻,只要是破綻就必然會被對手察覺。因此自古以來往往有不少劍術天才死在比他們弱的人手中。”謝王孫望著謝曉峰,他肯定道:“可你不同,你是我們神劍山莊數百年以來第一劍術奇才,普天之下本沒有任何人是你的對手。”

這句話還沒有說話便被謝曉峰非常平靜的笑容打斷。“若謝王孫還是昔日的謝王孫還會說出這樣一段荒謬可笑,自欺欺人的話嗎?倘若是,那我和父親你沒有談論此事的必要了。”

謝王孫沉默了,自欺欺人嗎?不可否認這的確是自欺欺人的言語。一位劍客從不相信沒有任何理由的不敗,只相信有理由的勝利。他明白自己已經老了,他不但失去了年輕時候的鋒芒,亦失去了劍者的信念與意志,現在他只不過是一個僅守著神劍山莊榮耀而不放的老人。

他不願意神劍山莊的榮耀因此沉淪毀滅,他希望守護。可如何守護呢?神劍山莊的榮耀來自於傲視群雄的實力,可現在他已經失去了這個實力,現在唯有這個實力的人就是謝曉峰,也唯有謝曉峰。

他深吸了口氣,望著謝曉峰,望著依舊保持著劍客的優雅與鋒芒的兒子。道:“你說得不錯,現在的我已經不配當一名劍客了,我只不過是一個想守護神劍山莊榮耀的老人,一個老人而已。”

謝曉峰的心有些沉重,他理解謝王孫,理解父親,世上很少有劍客可以一生只以劍為生,他們在持劍追尋見到的路上總會遇上各種各樣的磨難,以及各種各樣所必須承受揹負的重擔與包袱,譬如父親謝王孫。他就不得不揹負神劍山莊輝煌榮耀的包袱,雖然他們都知道這僅僅只是一個虛名,可這卻是一個傳承了三百多年的榮耀,身為神劍山莊的子嗣不得不揹負這個榮耀。

謝王孫如此。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謝曉峰沒有對謝王孫的鄙夷或不屑,唯有理解。

他望著父親,語氣較為緩和,輕聲道:“我有兩點不如墨傾池,一、神劍山莊;二、慕容秋荻。”

謝王孫停下了感傷,好奇問道:“難道墨傾池不是為慕容秋荻而來。而是為你而來?”

謝曉峰點了點頭,道:“我和她見了一面,他告訴我當初墨傾池勸茅家解除婚約並沒有望她一眼,因此可以肯定墨傾池並非因秋荻而挑戰我,而是因劍而挑戰我,他想用我而驗證他的劍道。”

謝王孫忽然生出一陣寒意,他不但臉上出現了冷汗,後背也出現了冷汗,道:“也便是說慕容秋荻對於他來說本就不算是包袱,而只是算一個向你挑戰令你不可拒絕的理由?”

謝曉峰淡淡道:“不錯!因此墨傾池無牽無掛,寄情於劍道,而我身上肩負著神劍山莊的榮耀以及慕容秋荻,我心有牽掛!我不但不願意敗,而且絕對不能敗。”

謝王孫明白了事情的可怕性,他沉聲道:“不願意敗的人便是最可能敗的人,因為他們心有雜念,一個心有雜念的人,劍法造詣絕對無法臻至巔峰。”他已經捏緊了拳頭,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錯了。

神劍山莊不但是他的負擔是他需要肩負起的榮耀,而且是兒子謝曉峰身上肩負著的榮耀,一個不允許謝曉峰擺脫,也是謝曉峰擺脫不了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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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神劍山莊來說,慕容秋荻的影響便小上了太多太了。

謝曉峰望著謝王孫,他已經明顯可以看得出謝王孫一臉陰沉與擔憂,不過他的語調還是很冷靜很淡漠的開口道:“不過我卻並非沒有任何勝算。”

“哦,難道你想出了什麼取勝的法子?”

“他的劍心空靈,不執著於一物,而我必須執著於勝負,看上去我必敗無疑,但實際上我卻並非沒有勝利的機會。”

“什麼機會?”

謝王孫望著謝曉峰,他發現謝曉峰的眼睛在放光,自與魔門一戰之後他從未見過謝曉峰眼中流露出如此炙熱的光芒,這種光芒簡直如烈陽一樣耀眼,令人目眩神迷,原本絕望的他心中頓時湧現出自信——我們並非敗,而是勝。

一直以來謝曉峰從未敗過,他相信自己最得意的兒子這次也不會敗。

謝曉峰已經笑了起來,非常自信非常愉快的笑了起來,輕聲道:“劍絕對不允許有任何牽絆,無論是身還是心都是如此,一旦心或身有了牽絆,那將不可能發揮出劍法的真正威力。一直以來我都無匹相信這句話,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謝王孫愣了一下,不解問道:“既然如此那你有何取勝之機呢?”他不明白,明明神劍山莊和慕容秋荻已經成為謝曉峰的負擔與牽絆,謝曉峰又如何可勝呢?

謝曉峰微微一笑,非常冷靜的說道:“神劍山莊和慕容秋荻只是我要勝過墨傾池的理由,而並非牽絆。”

謝王孫如遭雷亟,但已經隱隱約約明白了謝曉峰的意識,試探問道:“你的意思是知道你在心裡將神劍山莊和慕容秋荻從牽絆轉為勝過墨傾池的理由,那你就有可以戰勝墨傾池的把握了?”

謝曉峰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未至交鋒的最後一刻,沒有人可以說把握這兩個字。”

謝王孫有些高興,但他馬上就冷靜下來了,他望著長身而立望著院中花草的謝曉峰,道:“現在你可已經做到這種地步?”

謝曉峰果斷道:“還沒有。”

“你還沒有?”謝王孫幾乎要跳了起來。

謝曉峰理所當然不慌不忙道:“任何人想要做到這一步都是無匹困難的事情,我也不例外。不過我卻已經尋到一個最簡單最快速的法子了。”

“什麼法子?”謝王孫原本有些失落,此時此刻卻有高興起來,問道。

謝曉峰道:“據我所知當今江湖可以做到這種地步的人只有一人。”

謝王孫的眼睛開始發亮了,他凝視著謝曉峰,道:“你可是在說他?”這一刻謝曉峰可以明顯看得出謝王孫的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以及濃濃的崇拜情緒。

這一刻謝曉峰忍不住笑了,普天之下能令父親流露出這種情緒的人也就只有那個人了。想起那個人回憶起那個人的風姿,謝曉峰亦忍不住神色肅穆,他認真的點了點頭,輕聲道:“不錯,也就只有那個人了,普天之下除了那個人我實在想不出有任何人有本事可以做到這種事情,我相信他回給我一個答案。”

謝王孫懸著的心落了下來,蒼老的眼睛忽然無匹明亮,眼神更是無匹自信,他眼神中沒有半點憂愁,唯有自信,濃濃的自信,他相信那人一定會給謝曉峰答案,他相信知道謝曉峰得到那人的答案,那謝曉峰一定可以勝過墨傾池。

普天之下謝王孫為之重視的人並不多,為之崇拜的人天上地下古往今來也只有那一位,也只有那人才能得到食古不化的他無匹尊敬。

這個人出道江湖二十年,縱橫天下,普天之下但凡提及那個人的名字沒有哪個人不尊敬的,無論是那個人的朋友還是敵人。

人們尊敬那個人,也尊敬那人的兵刃。

那人的兵刃是三百年以來江湖上所有人最尊敬最嚮往得到的兵刃,那是百戰百勝,例無虛發的兵刃。

那人的兵刃出手之後便沒有失手過,那人從未有敗過。

——小李飛刀李尋~歡

三百年以來的江湖恐怕也尋不到第二位比他更有名的人了。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小李飛刀——李尋~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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