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上有一宗,凌山而建,臨溪而立,建於靈王朝元年,修於靈王朝五十六年,佔地方圓,有四道門,三殿堂,一中園。

府門之上正上方懸“嗣漢天師府”直匾一塊,金光奪目。前正中兩柱掛有黑底金字抱柱對聯,上聯“麒麟殿上神仙客”,下聯“龍虎山中宰相家”。

這天師府原是靈王朝右相府邸,右相有號麒麟,故此原名為“麒麟殿”。卻因江山變故,監天司首設立宗門,便改名為“天師府”。

作為王朝七大宗門之一的天師府,威名赫赫,方圓之內妖獸莫侵,讓得江州一帶民心甚好,而卻惹得這江州以東,妖獸頻出。

這一日,天空晴朗,遠方有幾朵白雲飄動。莊邪三人沿著舟船走了一天一夜的水路,方才來到這江州城外。

江州古來為水城,多以水路商貿為生。連岸埠頭人頭往來,遠看而去,一片熱鬧。

這一幕莊邪格外熟悉,他就是在這裡,隨李青上的船。而眼下,故人已逝,心頭一片悲涼感油然而生。

兩位姑娘坐在艙裡,催促著船家加快速度。但即便如此,距江州城還有兩裡不到的水路,也足足駛了半個時辰方才靠岸。

秦嵐月悻悻地丟下一袋銀子,上岸便直喊熱。小蠻則跟在旁邊不停為她扇風去熱,臉上一陣的委屈。

雖然時節還不到夏季,但江南水岸,多半都會比內陸炎熱些。這一路頂著日頭,就連莊邪都有些煩躁起來。

城門午時開啟,坐立不安的人潮排成了一條長龍,手上,肩上包裹累累,許多人都是趕著時間進城,又趕著時間出城。

面對人山人海的入城客,若干幾個侍衛顯得有些勢單力薄。但他們的臉上依舊掛著那自傲的模樣,指著前頭幾個躍躍欲試的鄉民呵斥著。

“你看你,找得什麼船家呀,這麼長的隊伍,得排到什麼時候呀!”秦嵐月一面嗔怪著,一面探頭探腦地看著前方,巴不得有一兩個臨時有事,或者抽風不適,好讓她早些入城,免得這日頭炙烤的煎熬。

秦嵐月的脾氣小蠻最是清楚,卻也有苦難言,弱弱地看了莊邪一眼,只能無奈地笑笑。

“喂喂喂!哪裡來的書童,這般莽撞,我這袋子裡可都是易碎的瓷碗,被你這一碰,可都要碎了!”

一名模樣實誠的中年人指著秦嵐月叫喚著,顯然是她心急之餘,無心撞到了前頭人的包袱。

“嘿!”漂亮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秦嵐月叉著腰,嘴巴都要氣歪了。在她看來,這不過只是幾個破碗的事情。

看到自家小姐被人指著鼻子大聲,小蠻搶步上前,唳聲道:“你這粗人,不過就是碎了你幾個碗,你這麼大聲幹嘛啊!”

那中年人一見小蠻打扮如此富麗,嘴角勾起一抹賊笑,道:“么,合著是小姐您的書童啊。哎呀,你看吶,我這哪裡是什麼破碗,這可都是前朝留下的古器啊,這下倒好,我今兒生意算是沒得做了。”

說著,那中年人還瞪了秦嵐月一眼,氣得她連是跺腳。一旁的小蠻怕她衝動,也是用手輕輕拽住了她的袖子,語氣有些示弱道:“那,那你說罷,該怎麼辦?”

“嘿嘿,這個好辦,只要這個數就好了。”見“小姐”都開口了,那中年人眼珠一轉,伸出五根手指。

“什麼!五十兩!”小蠻眼睛都瞪圓了。

那人臉沉了下來:“五百兩。”

“五百!你怎麼不去搶銀號呢?”秦嵐月叉著腰,臉氣得像個棗子。

那人一見秦嵐月與小蠻皆是一副不認賬的模樣,牛氣頓時就起來了,一把拽住小蠻的手腕,扯道:“好啊,那咱們現在就到江州衙門去,我倒是要讓官老爺評評理了!”

秦嵐月一聽“官老爺”三個字,冷笑了聲道:“好呀,去就去,誰怕誰啊。”

這一幕幕市井吵嘴,莊邪聽在耳朵裡也是搖頭嘆氣。一步上前,開啟了那中年人的手,語氣不溫不火道:“講理就講理,動什麼手呢?”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莊邪,嘴巴一撇,道:“怎地,要出頭?”

莊邪微笑著搖頭,道:“我來講理。”

“好啊,那依你看,這事兒怎麼算。”那中年人仰著頭,叉著手,趾高氣揚。

莊邪輕笑了聲,問道:“你說要陪多少兩?”

“五百。”那人伸出五根手指。

莊邪聽言,拉起小蠻的手,道:“弄碎你的碗,賠五百兩,我覺得很值,畢竟那都是前朝的古器。”

中年人眼睛一亮,豎起拇指:“公子好眼力。明事理。”

莊邪冷笑,道:“但我家小姐這雙手,每日都是用上等的藥材洗淨,冬季更是用靈狐膏去除乾燥,算下來也有十數年載,每年花在這雙手上的錢就有上萬兩,剛剛就被你如此粗魯的拉扯,初算下來,你也得賠上個一千兩。”

“你!”那人氣得要打人。卻又見莊邪嘴角露出邪笑,一把撤下了小蠻袖上一塊佈道:“方才你不過是訛些錢財,現在我就要告你非禮。”

中年人的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愣在了原地,又聽莊邪說道:“你還要去衙門麼?”中年人立馬轉怒為笑,卑躬著身子,笑道:“哪裡哪裡!公子在此,我這小人物,哪敢惹著您啊不是。你看這都是誤會,要不,您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

“留下二十兩銀子,再向這兩位姑娘道歉,你便可以走了。”莊邪沉著臉,眼中冰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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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咽著口水,連忙向秦嵐月與小蠻賠禮,便匆匆留下一袋銀子,轉身逃開了。

秦嵐月出了口惡氣,正面帶笑容的要去見地上的錢袋,莊邪卻叫住了她:“別撿了,這裡面不是什麼銀子。你覺得如此小利之人,會真的留下銀子?即便是銀子最多不超過五銀,還是留給一些有緣的可憐人罷。”

這一次,秦嵐月少了拌嘴的刁蠻,更少了小姐的嬌氣,乖巧的直起身子,一言也不吭。而一旁的小蠻羞紅著臉,望著久久抓著自己手腕不放的莊邪,嬌羞不已。

莊邪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急忙鬆開了手,尷尬地咳了兩聲。

恰如其分,一道沉重老舊開門聲響起,人潮洶湧而入,兩排的侍衛目如鼠精,飛快的攔下了幾名私自攜帶兵器的人扣押到一旁逐個審問。

莊邪跟著人群走在了前面,兩名姑娘跟在後頭,這一面走著,秦嵐月的目光始終不離莊邪背影,這一刻她只覺得,這個還不算男人的少年,卻有著如此可靠的背影。

心頭越想,她的臉就越紅,最後輕輕捂著面,讓自己清醒一些。

她是如此,小蠻亦是如此。她雖然身在大戶,見過的高手如雲,卻還從未見過一個男子如此睿智。方才的情況,他僅僅只需敞露實力,那中年自然會識趣的走開,而莊邪僅保留了對那人的尊重,同時也保留了自己的人格,這樣的處事之風,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一個噴嚏打了出來,走在前頭的莊邪摸了摸鼻子,這突來的噴嚏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旋即沒有都想,順著人群入了城內。

江州城地處江南,城池多有書香之氣。門樓客棧掛滿了對聯,街角巷口,也有筆墨書寫的詩詞懸掛,令人不僅心神寧靜。

迎面而來的人群形色不匆,悠然自得地行步在熱鬧繁華的街市之上,即便在每一處不起眼的柳樹下,石橋邊,涼亭內,都有三兩對年輕的男女相依而坐,迎著徐徐微風,品談趣事。

沿著石板構成的街道行走,路過幾間茶樓,面門上有著各色有趣的名字,裡頭的人交談甚歡,裡頭的茶香飄蕩而出。

這是莊邪第一次來到江州,便迷上了這裡。路過的陌人,會對他微笑,行駛的馬車緩而不急,路邊的老人會指著籠中鳥兒向他介紹著這鳥的品種,整片城池都是一幅和諧的景象。

“江南就是江南,人文氣息真是令人心曠神怡。”莊邪站在橋頭,呼吸著空氣,嘴角有著笑容。

而他才剛剛感悟半會,耳邊便傳來了秦嵐月的抱怨聲:“我餓了。。”

眼睛垂了下來,莊邪極不情願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三人很快過了幾個街道,便尋了家客棧坐下。客棧裡的小二抖下肩上的布,賣力的擦拭著桌子,直到這四人坐的方桌光澤耀眼,他才滿意的回過頭來,朝他們道:“幾位客官請坐。”

莊邪坐下,四周看了看,在這不大不小的客棧內,已是座無虛席,每個桌上菜色不同,卻皆立著一個小白瓶子,隔著不遠,便能聞到那迷人的酒香。

“這是什麼酒?”莊邪指著鄰桌的小瓶子道。

“喔!這是我們店裡有名的江州小釀,整個江州城可就我們一家有。”小二熱情的介紹著。

“那正好!來上一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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