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的長龍頓時鬧騰一片,插隊進入的莊邪像根針一樣立在木桌之前與那面黃肌瘦的年輕人目光僵持交匯著。

“這位客官,您與這位小兄弟已經買過包子了。”年輕人好聲好氣地說道。

“我要買好的包子。”莊邪微眯著眼看著他,一字一句道的清清楚楚。

年輕人微怔,目光忽然朝著對街一個巷口看去,眼神微微變化一番,轉眼朝著莊邪笑道:“這位客官,您這是說得哪兒話,咱們這可都是好包子呢。”

“喔?是麼。明人不做暗事,你應該知道我說什麼。”莊邪嘴角微微揚起,那雙眼睛彷彿能洞察一切。

“散開!散開!”

人潮擁擠的街道忽然湧進兩條亂流,人群被一雙雙大手撥開,兩批官兵浩浩蕩蕩而來,將包子鋪圍得水洩不通。

“瞎嚷嚷什麼。”一個似是官兵頭子的人站上前來,挎著大刀,彷如燈籠般碩大的眼球,目光炯炯,遊離在年輕人與莊邪之間半刻,便朝那年輕人挑了挑眉頭:“你,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年輕人立馬作出一副委屈地臉,報冤道:“大人,您知道的,咱這包子鋪一人限買三個,這位公子客官先前已是買過,現在又掉頭回來,杵在小店外,說什麼要好包子。天地良心,咱們包子鋪啥時有壞包子了呢?”

“是啊,他站在那裡還讓我們怎麼買包子。”人群中也是有人高喊道。

“嗯。”沉哼了一聲,官頭子迥然的目光看向了莊邪,上下粗粗打量了一番,道:“小子,這包子鋪乃這條街上十年老店,口碑絕佳。你可別不識規矩。更別誣陷好人。”

“人好,可這包子未必是好。”莊邪正聲道。

此話一處,那官頭子頓時吹胡子瞪眼,兇相盡露,指著莊邪的鼻子。便是唾沫飛濺道:“小子聽你口音是南方人,你可得搞清楚,這裡是北昌,北方的規矩可不像你們南方小娘們的作派。你要是再敢出言誣陷,本官隨時可以命人將你打死在此。”

這一言順勢激怒了莊邪,周身靈力泛起,強勁的氣息震得那木桌嗡嗡顫動。官頭子登覺不妙,愣是退開了一步:“你...你是修行者。”

莊邪目光冷冽地撇向周遭躍躍欲試的官兵。低沉道:“你們誰敢上前一步?”

四面官兵喉嚨一陣滾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他們哪裡料得到這個衣著平平,年紀輕輕的少年人,竟是位修煉者大人,而且憑藉他們官兵的身份,亦是能夠察覺到,他的氣息甚至在修煉者中也是佼佼者。

低哼了一聲,莊邪撇看了一眼已是嚇破膽的食客們,掌心隔空打出一陣風掀起蒸籠。反手吸進一個包子入手,道:“這不是一般的包子,這乃是用死人肉做的!”

此言一出,不僅那些排隊的人,就是街上往來的人群也紛紛停下腳步,圍上前來,一雙雙目光之中充滿了好奇與疑惑。

而那面瘦肌黃的年輕人卻是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一笑,道:“客官,您看看這麵皮。這肉餡,哪裡是什麼死人肉?您這光天化日誣陷好人,莫非想仗著修行者身份欺壓我們平民百姓不成?”

莊邪眉頭一皺,欲要上前扯住那年輕人的領口。人群之中忽然橫出一隻黝黑的手掌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本以為是小明,可低頭一看,便見握住他的人,乃是一頭麻花辮子,皮膚焦黑,有著一口白牙的乾瘦少年。

“你抓我大哥哥幹嘛!”小明疾一步上前呵斥道。

“小明。退下。”莊邪隱約能夠察覺到那人明亮眼瞳中透露出的資訊,便是將小明喚住,提步上前,道:“閣下是。”

“天地諸垢不淨。”那人笑眯眯地說道。

“天地諸垢不淨....你是!”莊邪眼瞳略微放大,便見那人微微拉扯了下他的手臂,身子湊上前去,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情勢不利,兄弟不必在此爭論。”

說著,他又裂開那一口白牙,搓著手來到那官頭子跟前,卑躬屈膝道:“這位大人,我本家兄弟初來乍道不懂規矩,還請見諒。”說話間,他的手遊離在袖口間,暗暗遞出一袋銀子。

官頭子輕咳了兩聲,不易察覺地將錢袋收入囊中,然後又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好了好了,都散了,既然都是誤會,就不必糾結於此。遠來是客,歡迎來北昌。”

人群在這情勢變化間一頭霧水,而那面黃肌瘦的年輕人卻是察覺不妙,愣是想拉住那官頭子出頭,可收了錢的官頭子哪裡會再理他,擺了擺手,周遭的官兵便紛紛退散了。那些圍觀的群眾,也陸陸續續的離開。

見人群退散,那一頭麻辮子的黝黑少年便是拉著莊邪往一處巷口裡走去,但見四下無人,方才收起了笑容,認真地盯著他看,肅然道:“天地諸垢不淨。”

“唯我蓮臺清明。”莊邪直言回答,那人的臉上便再次露出了笑容。

“梵影前輩說這兩日會來個江南人士,可北昌城乃北部大都城,江南人士不佔少數,我還真不能確定,不過方才見兄弟展露本事,我才斗膽將你拉住。嘿嘿,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我也介紹下,在下馮修緣,鬼神宗弟子,北昌城人士,兄弟大可叫我馮瘦子。”

莊邪認真地聽著他的介紹,視線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便見他一身看似普普通通的灰布衣裳,卻是出自手藝極高的工匠裁剪,腰間的黃麻腰帶,乃是上好的森冉新皮,價格不菲。可見這年紀不大的少年人,粗陋的外表下有著富庶的背景。

“馮瘦子兄弟好,在下莊邪。”莊邪微微抱拳行禮。

“我叫獨孤明。”小明仰著頭看著他,即便對方些許是“自己人”但不知為何,小明見他卻是不喜,總感覺此人言辭談吐,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陣陰陽怪氣。

初次相見,簡單的客套是少不了的,而客套之後的莊邪很快進入了正題,初入北昌城就發現了死人肉包子,這讓他著實疑惑,不禁也是向馮瘦子詢問道:“馮瘦子兄弟,若我沒有看錯,那生意火熱對的包子鋪,用得可是死人肉的食材?”

黝黑的皮膚下,那雙眼睛格外的明亮,眼珠滴溜溜地打轉了一番,馮瘦子也是眯著眼像只老鼠般唧唧笑著,半晌後,方才說道:“沒想到兄弟一來這北昌城就和古衝師兄間接結下了樑子。”

“古衝師兄?”莊邪忽然皺起了眉頭,這個名字他絕不陌生,回想起虛幻之境中的之後,他曾從焚泣和其他鬼神宗弟子的交談中聽聞過這個名字,並且暗自察覺這個古衝,似乎在鬼神宗內有著極高的地位。

“兄弟明眼,那肉包子的確是死人肉所制,不過以我們鬼神宗弟子稱之為靈餌。”

“靈餌?”這個新鮮的詞彙讓得莊邪頓時汗毛乍起,隱約感到一陣不寒而慄。

點了點頭,馮瘦子也是沒有半點隱瞞,直言介紹道:“想必兄弟知道,鬼神宗聞名天下的靈訣乃是鬼神靈偶,可何來那麼多的靈偶煉化呢?因而便需要這靈餌的幫助。正如兄弟所說,那些食客買下的包子中,皆是被施咒過的靈餌,凡食下之人,只要施咒者指令一下,這些人都會喪失神志,聽候差遣,而等這些人死了之後,便可成為鬼神靈偶。”

聽得馮瘦子一席話,莊邪也是張大了嘴,這一切聽來是如此的詭異又恐怖。一個正常的人食了靈餌的食物之後,便會聽命於施咒之人,若是滿城上下皆是服下了靈餌,那調動起來,何止數十萬。

馮瘦子眼中透著精明,他自然看出莊邪的猜想,很快便是笑著道:“莊邪兄弟不必多想,這靈餌是有時效的,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便是無效,同時一人不可多食,否則將會身中屍毒,不愈而亡,就像那包子鋪上寫得,一人僅能買三個包子。”

“此外,鬼神靈偶修為大成者,一次最多也只能排程百來號靈偶,整個鬼神宗之內,能瞬間操縱上千靈偶的弟子,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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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修為,定當是鬼神宗大師兄了。”莊邪淡然道。

“不錯,此人正是鬼神宗大師兄,鬼酒子。不過大師兄平日皆不在宗門之內,據門內高位弟子所說,大師兄多半都在玄音宗。”

“玄音宗?鬼神宗的大師兄,去玄音宗作甚?”莊邪疑惑道。經歷過虛幻之境的歷練,他很是清楚,王朝各派宗門皆是明爭暗鬥,水火不容,難有交好之說。

但對於莊邪的疑惑,馮瘦子也是露出了不解之色,淡淡地搖了搖頭,道:“我不過只是鬼神宗二鬼階位的弟子,對於高位弟子之時還真不清楚。”

淡淡地點了點頭,莊邪回想起方才馮瘦子所說靈餌之事,腦海中不禁浮現方才差點兒食入那死人肉的包子,不禁也是後怕,眉頭一皺,也是疑惑道:“那類似包子鋪這樣的佈設靈餌之地,都城境內可是許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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