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口雜,眾人相繼出言之後,意見不合,遂爭執漸起,吵吵嚷嚷。

泰山玉磯子師兄弟想要華山或恆山打頭陣,去探一探左冷禪如今的武功,嶽不群師兄弟自然不傻,根本不上當。原本脾氣剛直火爆的定逸倒是躍躍欲試,想與左冷禪切磋一番,但她師姐恆山掌門定閒,卻是個明白人,怎會讓她平白給玉磯子等人利用,便攔住了不安分的小尼姑。玉磯子等人又轉而慫恿衡山莫大和劉正風去試探左冷禪,卻不想他們師兄弟二人此時雖然年輕氣盛,有心將衡山派發揚光大,但卻都少年老成,只是平日裡一個沉默寡言,一個謙虛內斂而已,兩人根本不受玉磯子的激將和挑撥。

好半響,還是泰山天門看不過自家師叔們畏畏縮縮的軟弱嘴臉,斷然高聲道:“眾位既然意見不一,不妨還是按照我五嶽的老規矩,比武鬥劍,勝者統領五嶽,對戰魔教任我行!”

場中眾人一時無聲,似在遲疑,或是不想當出頭鳥。倒是天門身旁的玉磯子、玉罄子師兄弟齊齊面露不悅,合著他們二人廢了半天唇舌,卻被天門一句話打回原形,由此越發忌恨天門。

片刻,還不待正在相互交換眼神的四派主事人統一意見,上首的左冷禪卻是忽然站起,高聲應喝:“天門師弟此言有理,我等武林中人論事,空口大言怎及得刀劍拳腳管用。五嶽盟主之位合該有能者居之,在座諸位只消有人勝得過左某人手中鐵劍,這盟主之位左某自當拱手相讓。若是無人勝得左某,那明春與魔教之戰,諸位當以我嵩山派馬首是瞻,不得推諉!”

下方諸人聞言,盡皆目光閃爍,隨即玉磯子甩了甩拂塵,一咬牙道:“左掌門痛快!”自從他們師兄弟幾人數年前相繼敗於左冷禪之手,失了繼承五嶽盟主的機緣,自然大為不忿,狠下心苦練武功,確是進步斐然,倒還真有與左冷禪再爭雌雄之意,只是不願第一個上場,平白讓別派高手窺得虛實罷了!

有了玉磯子出頭,其餘諸人或是竊喜,或是堅定,但都毫不遲疑的接著道:“左掌門英明!”

眼看諸人像自己預料中的那樣,都同意比武鬥劍決勝,左冷禪心下暗喜,自忖一身嵩山劍法冠絕五嶽,無人可敵,定可穩坐盟主之位。卻忽然見到下方的嶽不群和莫大依然面無表情,似是同樣早有定計,又念及他二人明顯是四派中武功最高者,對自己威脅最大,左冷禪不由心思微沉,但此時容不得多想,便即高聲宣佈:“如此,我等便前往校場,各派高手逐一上場,比武鬥劍決勝!”

眾人在左冷禪的引導下,熙熙攘攘的行向嵩山弟子們平日習武校閱的大校場。雖說嵩山有歷史悠久的封禪臺,但封禪臺廢棄已久,破敗不堪,根本不敷使用。而如今嵩山派的實力雖然已頗為雄厚,但還沒有那麼多餘財浪費在修繕封神臺上,所以左冷禪沒有提及封禪臺,眾人也並不意外。

嵩山校場平坦大氣,長寬至少千餘步,足以容納一兩千人同時演武,兼且青磚鋪地,巨石為臺,四角還備有一重重古樸粗獷的兵器架。放眼環顧,很是威武不凡,恢宏肅殺,嶽不群從中感受到左冷禪近乎狂妄的自信,以及氣吞山河的磅礴野心。

校場中央留出十丈方圓的空地,五嶽各派陸續環繞而坐。

咚咚咚···

震耳欲聾的浩蕩鼓聲驀地降臨,陽剛之氣啥時塞滿眾人心懷,不禁熱血翻湧,漸漸靜默下來。

左冷禪手臂渾然一揚,轟鳴的鼓聲戛然而止,場中一時靜極,落針可聞。隨即揮臂直指中央空地,左冷禪面色肅然,雄渾一喝:“諸位,請!”

似是被鼓聲激起了戰意,本就性烈如火的定逸毫不猶豫的起身上前,似男子般豪情一笑:“小妹定逸就不客氣啦!···哪位師兄前來賜教?”隨即大步走進場中,提劍靜候,只是小尼姑一雙銳利的眼睛卻總是不斷掃向左冷禪、嶽不群及莫大三人,邀戰之意不言自喻,好似知道三人很可能是此間武功最高之人一般。看得她師姐定閒暗暗搖頭,頗有些後悔將自家對各人武功深淺的猜測告訴她。

但左冷禪、嶽不群、莫大盡皆心思深沉之輩,又怎會貿然應戰,便都施施然穩坐不動。莫大身旁的劉正風正要起身應戰,卻不防嶽不群身後的成不憂搶先一步,颯然一喝:“定逸師姐,小弟成不憂前來領教!”

鏗鏘一聲劍鳴,成不憂長劍出鞘,微微斜指,以華山基礎劍法中向對手致敬的“蒼松迎客”為起手式,“定逸師姐,請!”

定逸也不是過於客氣之人,同樣擺出恆山劍式,“成師弟,請!”

唰唰···叮叮叮···

比劍一開始,成不憂沒兩招,就從華山基礎劍法轉為他最擅長的狂風快劍,霎時間一劍化百,身隨意動,疾速繞著定逸團團遊走,連環出劍。

如此一來,定逸只用恆山基礎劍法自然有所不足,便也轉用恆山的上乘劍法——萬花劍法。而且,萬花劍法以圓轉為形,綿密見長,暗含陰柔之力,雖然凌厲不足,但卻最是善於防守。此時定逸一經用出,便即招招成圓,劍光徐徐擴散,如重重疊疊的蓮花綻放,將成不憂的連綿不斷的犀利劍光牢牢擋在劍圈之外,隨即更偶有劍招出其不意的反擊。

狂風快劍雖然迅疾凌厲,但也頗耗內力,屬於速戰速決一類的武功,最不怕硬碰硬的對攻,反而能夠藉助對手攻擊的力道更快的變招出劍,但遇上類似萬花劍法這般綿密嚴謹的陰柔武功,就有些隱隱受制的感覺。好在憑著迅疾的速度,成不憂也不虞被定逸乘隙反擊,只是每每觸擊定逸的長劍,就如陷泥淖,無處著力,卻會有一股如針扎般的尖銳勁氣順著長劍反襲回來。成不憂知道,這是恆山秘傳的“綿裡藏針”訣,不觸無礙,觸之反擊,而且力道隨觸犯的力量越大便越強。好在成不憂玄門內功根基紮實,狂風訣已頗有火候,全力御使真氣,也能抵擋無遺,不致受傷,只是內力消耗更快,不由頗為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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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第一場比鬥,各派高手都很是關注,細細揣摩二人的劍法路數,與各自印象中的華山、恆山劍法相比對,試圖窺得二派劍法的些許精髓。

數十招過後,定逸、成不憂二人盡皆額頭見汗,顯然功力消耗不輕。一個仍舊迅疾進擊,一個亦防守反擊,局勢看似與開始時並無不同,但場外眼力高明如左冷禪、嶽不群、莫大、封不平、定閒幾人者,都已暗暗感覺到定逸將敗。只是大多不甚看重兩個年幼師弟妹之間的比試,不動聲色罷了!而定閒看著定逸越來越勉強的咬牙堅持,不禁微微搖頭,外人只知定逸氣力無以為繼,即將敗退的表象,但她身為定逸朝夕相處的師姐,卻是很清楚,定逸之所以會敗,並不是因為劍法或功力不如成不憂,而是因為恆山秘傳的“綿裡藏針”訣!

恆山雖屬佛門,但女尼們氣力本就不如威猛男子,便不適合修習佛門主流的陽剛雄渾武功,所以恆山武功更偏近道家流派的陰柔風格,劍法亦是防守反擊,守則綿密不絕,圓潤嚴謹;攻則出其不意,避實擊虛。如此,於實戰威力而論,恆山劍法不免凌厲不足,難以有效制敵,因而綿裡藏針訣便即應運而生,以彌補不足。

此訣顧名思義,就似棉團裡藏著鋼針,輕輕碰觸則如觸軟綿,絲毫無礙,而一旦用力觸擊,則必綿盡而針現,自然受到針扎般的反擊,用力越猛便受傷越重。若就運勁使力而言,此訣便已是對陰柔勁力的一種高深的御使之法。不僅僅如此,這綿裡藏針訣更精妙的是,心法立意於佛家因果報應、業緣自作、善惡由心的修行至理,若有佛法精深,澄靜空靈者運使此訣,陰柔勁氣便如臂使指,自然而然意於氣合,不僅功力消耗極低,而且威力與常人運使時絕不可同日而語。

恆山三定,若論劍法天賦,必屬年齡最幼的小師妹定逸最高,劍法進境最快,但要論佛法修為,卻又是脾性剛直火爆,嫉惡如仇的定逸最差。而似定逸這種比較極端的心境,本就與綿裡藏針訣的心法意境相差甚遠,若非其內心柔善高潔,慈悲縈繞,恐怕連綿裡藏針訣的入門都難。就算如此,每當定逸勉強催動綿裡藏針訣之時,不僅威力差強人意,而且真氣、精神都消耗極快!

果不其然,待二人交手過百招之後,定逸出劍越發力不從心,隨後便被成不憂窺得一個間隙,一下挑飛了定逸手中的長劍。

“師姐承讓了···”誠懇的抱拳一禮,成不憂勝得艱辛,自然不為己甚。

雖然輸得很是不甘,但定逸到底性子直爽,只是臭著臉扭過頭,“成師弟劍法高明,定逸輸了···”

場外的定閒看著師妹一貫好面子的表現,不由放下心來,知道師妹並未因此灰心喪志,小受挫折也好!

成不憂功力消耗不輕,自忖無力再戰,便乾脆的拾起身旁的長劍,雙手送還給定逸,隨即二人齊齊出場,各自回座。

見此,左冷禪、嶽不群、莫大面無表情,在他們眼裡,成不憂和定逸功力尚淺,劍法亦未脫稚嫩,仍有不少照本宣科的僵硬,不能變化由心,而這場比鬥也只能算得上中規中矩,屬於華山劍法和恆山劍法的標準對抗賽···

但在泰山玉磯子、玉罄子師兄弟二人眼裡,比鬥的二人年紀輕輕,劍法造詣已然不低,實屬天資過人之輩,只需再有十年苦練,必然都是獨當一面的掌門一級高手。可不能任由他派大出風頭,念及於此,玉磯子若有深意的掃了師弟一眼,玉罄子立時會意,起身來到場中,“剛剛讓華山和恆山拔了頭籌,接下來不妨由我泰山領教領教衡山劍法!呵呵···”玉罄子撫須一笑,“倒也有十多年不曾見識過衡山劍法了,莫大、劉正風,你們誰來讓貧道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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