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市長喬懷遠是正部級高官,在外界有善於規劃、高效務實的口碑,50多歲的他仕途看好,十分想有一番作為。

喬懷遠不請自來,只有離得較近,聽見李銳剛說話的人知道。宴會廳裡的其他人,以為他是李銳剛請來的。

能請動滬市的二號人物來參加今晚這場酒會,著實讓人對東星集團和李銳剛高看一眼,要知道,喬懷遠可不是誰都請得動的。

喬懷遠儘管是個市長,但滬市的經濟總量巨大,所以喬懷遠的能量比一些省長都要大。喬懷遠的出現,讓一些原本覺得邊學道14億花多了的人,瞬間覺得物超所值。

宴會廳門口。

喬懷遠和李銳剛說了兩句話,李銳剛在前頭引著喬懷遠來到邊學道面前,介紹說:“喬市長,這位就是有道集團的邊學道邊總。”

說著,他側了一下身,介紹說:“邊總,這位是我們滬市的喬市長,他剛才跟我說,特意為了見你一面才趕來的。”

這一句,讓邊學道有點受寵若驚。

“來自未來”的他當然知道喬懷遠是誰,他還知道喬懷遠未來順暢的仕途路徑。

喬懷遠衝邊學道伸出右手說:“見了邊總本人才知道什麼叫年輕有為啊!”

邊學道伸手跟喬懷遠握在一起,笑著說:“喬市長您過獎了,愧不敢當。”

左右看了一眼,喬懷遠問邊學道:“抽時間陪我聊兩句?”

邊學道欣然點頭:“隨時都可以。”

喬懷遠扭頭看向李銳剛:“你讓酒店安排一個能說話的地方吧。”

李銳剛說:“我這就去辦。”

5分鐘後。

喬懷遠、邊學道、李銳剛坐在一間安靜的套房會客廳裡,空氣裡飄著淡淡茶香。

三人中,喬懷遠先開口,他先是稱滬市市委市政府對有道集團和東星傳媒的合作寄予了厚望,希望雙方的合作,帶來新的行業理念,新的發展思路,實現共同發展。

喬懷遠說完,李銳剛連連稱是。

不知道喬懷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邊學道說起了常用的套話:“有道集團這次戰略投資東星衛視,既是因為看好東星衛視的前景,也是因為看好滬市的商業環境,未來有道願意更多的參與到滬市的發展當中,今後會繼續尋找合適專案,加大在滬市的投資力度。”

邊學道怎麼也沒想到,一番套話,正中喬懷遠下懷。

喬懷遠拿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放下杯,笑呵呵地說:“既然這麼說,我也就直說了。明天上午市裡有一個網際網路革命與經濟發展模式的座談會,參會的是市裡各部門一把手,和本市國企、民企、部分外企的主要負責人,我現在想邀請邊總參加這次座談會……”

見邊學道似乎有話要說,喬懷遠擺手說:“你別有壓力,不要求你發言,旁聽就可以。當然了,如果你從一個旁觀者角度看到了我們這些局裡人看不到的,我十分歡迎你提出建議、批評指正。”

聽喬懷遠這麼說,李銳剛看看邊學道,又看看茶几上的茶杯,若有所思。

李銳剛想到了半個月前市委全會上的一幕。

元旦後的市委全會上,市委書記當著全體幹部的面,轉述了中央首長一句提問:“為什麼滬市這麼多年孕育不出一個一流民企?”

在這句話之後,滬市市委書記接著補充了一句提問:“百度、阿里和騰訊,為什麼滬市一個都沒抓住?特別是阿里,阿里最早是在滬市,後來才移到了航州,滬市要研究為什麼沒能夠留住阿里。”

想到這裡,李銳剛心裡念頭飛轉——“莫非喬市長有意拉邊學道的企業遷到滬市?嗯,極有可能!”

“有道集團下屬子公司智為科技擁有國內裝機量第一的安全衛士,擁有國內註冊使用者和活躍使用者最多的微博,是國內第四大網絡科技公司,如果智為科技遷到滬市,絕對夠格跟bat三巨頭在網際網路領域抗衡爭鋒,各領風騷。當然了,想讓智為科技遷到滬市,關鍵要看市裡在各項政府扶持上能拿出多少誠意,打動邊學道。”

………………

酒會結束後,邊學道腦子有點亂,一個人怎麼也想不出個頭緒,就把武思捷、洪誠夫和唐琢叫到酒店的咖啡廳,想問問三人的意見。

今晚這種問題,傅採寧和廖蓼當不了軍師,一是因為她倆太年輕,人再怎麼聰明,經歷不足也不行。二是她倆都剛結束留學沒多久,身上的某些印記還很明顯,然而在國內,不能用西方學到的方式去做事。

咖啡廳裡。

聽邊學道說完,武思捷、洪誠夫、唐琢三人表情各異。

武思捷最先開口,他問邊學道:“你是什麼想法?”

邊學道苦笑一下說:“我今晚腦子有點亂,先聽聽你們的想法。”

看了看洪誠夫和唐琢,武思捷沉吟幾秒說:“我個人不建議把公司遷到滬市,不過如果滬市能給出足夠的誠意,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邊學道拿勺攪了幾下咖啡:“詳細說說。”

武思捷說:“首先,滬市最直接一點劣勢是商務成本高,房租、土地、人力、生活成本,不是全國最高,也穩居前三。松江就不說了,拿燕京跟滬市比,在燕京有很貴的地方,也有很便宜的地方,有很便宜的生存方式,而滬市缺少一個區域能夠形成價格的窪地,比如說,在燕京吃個小吃十幾塊能搞定,但在蒙自路網際網路金融園區附近,一頓午飯至少要二三十元,這些最終都會傳遞到用人成本上。”

邊學道問:“第二呢?”

武思捷說:“第二是滬市的好外企、國企太多,年輕人都喜歡往外企和國企裡面擠,進去了就能拿個不錯的薪水,普遍缺少草根拼搏精神,所以,儘管智為科技在國內已經有相當的知名度,但想在滬市招人,年輕人會把智為排在外企和國企之後,即便招進來了,他們也會隨時想著往外企和國企跳槽,員工忠誠度和企業團隊穩定性比較差。”

說完,武思捷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靠在椅子背上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見邊學道望向自己,洪誠夫笑了一下說:“我基本同意老武的意見。客觀地說,跟紐約一樣,滬市不是一個適合創業的城市。在美國,創業公司更多的是在矽谷,而不是在紐約。儘管紐約是世界金融中心,但並不是一個創業中心。在紐約,最好的就業是到華爾街上班,到那些目前已經功成名就的公司去。如果要選擇創業,人們通常會離開紐約,到矽谷去,因為紐約各方面的成本太高,容不下那些創業公司。”

說到這兒,洪誠夫話鋒一轉,接著說:“不過呢,滬市跟紐約還是有差別的。以我對滬市的瞭解,滬市一流大學畢業生的選擇佇列是這樣的——國際一流投行、一流諮詢公司、世界500強和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然後才是國企和民企。”

“這麼說吧,在燕京,聽說你是中關村男,別人可能會投來羨慕的眼光,覺得你有理想有志向,說不定還是一個高富帥。在滬市,聽說你是張江男,別人都一致認定你是diao絲。這個跟文化、經濟方式、政策導向有關,滬市歷來只看得上世界500強,還得是海外的,私企在滬市基本就是夾縫中生存。對了,我前段時間剛好看了《2007滬市外商投資環境白皮書》。”

做過投行金融分析師,資料記憶力超群的洪誠夫一邊回憶一邊說:“《2007白皮書》首次介紹了《財富》500強企業的投資情況,2006年度《財富》500強481家外商中,有257家在滬市投資,截至2006年底,共投資了1800多個專案。其中各類生產或貿易公司1500多個,跨國地區總部40多個,投資性公司30多個,研發中心40多個,跨國採購中心20多個,金融機構70多個,代表處120多個,合同外資金額共計200多億美元,佔全市合同外資總額的18%。”

“《白皮書》還強調,外資企業在中國的投資收益為22%,在滬市則為25%。2006年全國外商投資平均成功率(即實到外資除以合同外資)為30%,而滬市超過50%。”洪誠夫微微嘆了口氣說:“你們說,滬市有這麼多強大外企和國企,政府還有什麼精力照顧關注創業企業和民企?”

最後一個發言的是唐琢,他說的比較簡單:“滬市的問題,我感覺在於太在意所謂的國際化,放棄了很多應該扶持的東西。另外,我想補充一點,任何企業的核心都是以人為本,可是滬市的人才落戶政策設計得非常緊,企業引進的外來人才,即便符合了條件,能夠獲得滬市戶口的寥寥無幾,如果企業遷到滬市,這些東西必然在未來某個時候牽扯管理層相當的精力。”

聽完三人的話,邊學道的心都涼了。

他問在座三人:“明天的那個什麼座談會……”

武思捷笑著說:“喬懷遠讓你去的目的不是建言獻策,而是向外界傳遞某些資訊,你去了,只聽就行,沒人會點你名的,他們都擔心你不小心說出什麼實話來。”

唐琢蹙著眼眉問:“喬懷遠這麼盛意拳拳,咱們如果婉拒了,會不會影響在東星的投資?”

洪誠夫搖頭說:“應該不會。滬市這麼大的動作,肯定是意識到缺少‘本土’具有全球影響力企業的短板,希望拉到標誌性企業進駐,起一個帶頭示範效應,繼而贏得全球範圍內配置和集聚創新資源的話語權,並且發揮對周邊地區的輻射帶動作用。我相信,不只咱家,滬市管理層肯定接觸了不少同量級的企業。”

唐琢接話說:“不過從晚上喬懷遠親自出面的情況看,滬市領導班子應該對咱家寄予厚望。”

武思捷點頭道:“有道集團總部在松江,松江的城市綜合競爭力差是眾所周知的,滬市的領導班子肯定覺得咱家相對好挖一點。加上剛剛在燕京開了分公司,儘管沒大張旗鼓,但肯定瞞不住喬懷遠這幫人,估計他們以為有道有意外遷。”

有道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何況武思捷、洪誠夫和唐琢三人比臭皮匠厲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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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廳裡集思廣益商量完,四個人就是否把公司遷到滬市得出一個共識——不見兔子不撒鷹!

在商言商,一切看滬市能給出多少優惠政策和扶持誠意再決定。

…………

…………

(2008年年初時bat特別是阿里還沒有真正牛起來,小說裡是另一個時空,就當他們已經很牛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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