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車到達南京後,趙虎一點都不敢停留,立即過江,繼續乘車北上,一來身上的資金已經不多,二來也怕人家一路追過來,當爬上前往徐州的列車時,一顆心才稍微安定下來。

這年頭火車速度很慢,自己來時到西安就花了好幾天,一路顛簸下來,大半個月已過去了,如果再遲點,說不定都要到夏天了,那麼剛開始制定的計劃就得泡湯。

還好,這一路挺順利的,至於那個松下會不會自殺,那個漢斯會不會暴跳,與自己是一點關係沒有了,有本事你能找到大西北來?

隴海路修修停停,一直到現在才通車,從西安再往西,可能要等七八年才能修通了。

由於趙虎都是買的頭等車廂,一路上花的錢是不少,但也杜絕了那些小偷小摸和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相比而言,只要肯花錢,頭等車廂裡的條件還是不錯的,各種平時吃不到的美食應有盡有,而且還沒有小車來回賣瓜子!

一踏上西安站臺,趙虎才覺得自己的腿傷已好得差不多了,這一路上,自己都是坐車,再加上在火車上各種營養不缺,算起來也是一種變相的養傷了。

坐上黃包車,首先來到一家洋行,用一些金子兌換了美元和一些法幣,都放在小包裡,國明政府雖然已經開始推行法幣,而且價格也不算太離譜,一百塊也能買到兩頭牛,所以大家還算相信這種貨幣。

吃過飯後,趙虎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讓黃包車拉著自己來到城西集賢街,說是集賢,此時,整條大街上都以鐵匠鋪為多,至於以前的琅琅書聲早已被叮叮噹噹的打鐵聲所取代。

看到一個鋪面較大的,趙虎下車走進,見裡面有兩個壯實漢子正在揮汗如雨,老頭看到有客,立即放下大錘過來打招呼,趙虎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鐮刀、斧頭、大鋸等各種工具,大手一揮道:“掌櫃的,這些鐮刀斧頭據子我全要了,你給個實誠價。”

老鐵匠一看來了大客,連聲招呼,並一一報出價格,趙虎一聽,這價格不算高,主要是這些刀口都用上了點鋼,比普通鐵器貴是貴點,但很合理。

於是他對這個滿面灰塵的老漢說道:“我要的量大,你要是保證所有貨全都是這外質量,每樣先給我來上兩千把!”

“嗷……”小鐵匠一聲長嚎,嚇得兩人連忙掉頭,只見他的錘子掉在地上,正抱著腳大喊,老鐵匠上前就是兩巴掌:“瞧你這瓜慫,嚇跑了大客讓你三天不吃飯!”

接著又笑眯眯地轉過身,對趙虎抱以親切的笑容:“沒問題,只要客官下了單,我父子兩哪怕連夜不睡,也能儘快打成。”

“不不不,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就按你的價格,給我在半天之內找來這麼多貨,當然,你也可以去別家湊齊,只要不太差就行。”

老鐵匠一聽,頓時眉開眼笑,他給的可是零售價,至於自己到別家拿貨,可就又能剝層皮了,這種好事可不常有,但他還是小心地問了句:“不知這貨要送到府上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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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虎笑了笑:“放心,我這先把訂錢給你,你集齊了都給我送到大順風車店去,我在那裡等半天,要是遲了,可別怪我……”

“這位少爺您放心,保準立馬送不,不耽誤你的大事!”

交完訂金,趙虎又去糧油店,買了許多紅糖和麵粉以及小米、玉米等各種糧食,又讓掌櫃的代買些鹹肉等葷食,由於量大,人家也答應送到車店後再付全款。

花了一大筆錢後,趙虎才施施然坐車來到順風車店,一進門就大吼道:“掌櫃的在嗎?快點出來,我來贖我的槍和馬!”

幾個正在談生意的客戶全都掉過頭來,以為又來了個二世祖,但之前接待他的小跑堂可就慌了神了,一言不發就往後堂衝,剛拉起簾子,就與一個人“嘭”的一聲撞到了一起。

瘦掌櫃被小跑堂一下子撞翻在地,當抬頭看清人時,頓時一腳蹬了過去:“你個冒失鬼,要把我撞死啊?”

“不,不,不是啊,掌櫃的,那個美、美……”

“美什麼美,就你這慫樣,還想著美人?”又是一腳,把小跑堂蹬得直翻眼。

“不是啊,掌櫃的,那個美國大少回來贖槍和馬了……”

“什麼槍和馬?你說清楚點。”

“就是上個月你說的那個二巨祖,不是帶了一匹馬還有一支小槍來的嗎?”

“額的個娘咧……”這回輪到瘦掌櫃開始翻白眼了,無故把客人的東西給賣了,這名聲可就臭大街了。

“快,快,你把那個二、不,美國少爺請到後堂來,千萬不要讓他嚷出去,唉,這回可虧大發了……”

趙虎被請到後堂,看到桌前的瘦掌櫃鼻青臉腫,頓時笑了起來:“唉,我說掌櫃的,才幾日不見,你這是咋了?讓大房鞋底子拍臉上了?要我說,這人哪,得知足,不能吃著碗裡還想著鍋裡,有一房就夠了……”

“行了,趙少爺,我這邊出了差錯了,你的槍和馬被人看上了,這樣吧,那頭也是有來路的,小店認打認罰,你開個價……”

“你這是什麼話?怕我拿不出錢了嗎?”趙虎臉色一繃,“啪”的摔出一沓法幣:“告訴你,小爺我這回發了,請把槍和馬還給我,或者是什麼人強買的你說出來,我讓我爹去省府說上兩句……”

“我,我賠,我賠你三,不,五百大洋還不行嗎?”打死他也不敢把人說出來,要是鬧出去,兩面不是人,還會得罪另一個頭面人物,所以瘦掌櫃寧願自己吃點虧也就算了。

“行,這五百大洋我也不要了,記得你當初可是消遣小爺我來著,說一架大車連馬是兩百大洋,這話我沒記錯吧?現在去後面數一數,小爺我全買了!”

“別,千萬別,這可是要端我們大家夥飯碗哪,少爺你小大人大量,要多少我賠你還不行嗎?我再到得福樓請一桌上好的席面,請黑三爺來作陪,可夠面子吧?”

“我不認識什麼黑三,我只知道你當初給我寫了張字據,這就上門口念給大家夥聽聽……”

看到趙虎拿出字據就要往外跑,瘦掌櫃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面打躬作揖,一面輕聲說道:“給個面子,給個面子,不然大家夥撕破了臉都不好……”

趙虎冷笑道:“哼,難怪人家說,車船店腳牙,今天,我也讓一步,一輛車外加一匹馬,我給你兩百二十法幣,這個價格你隨便到哪都能買到,只不過拖了點時間而已,如果這再行不通,別怪我讓我爹到省府……”

這一陣西安府政權交疊,瘦掌櫃還真吃不準這傢伙的老子是哪方面的人物,不過看他上次的穿著,肯定大有來頭,思考了半天,狠狠跺了下腳:“行,就當交你爹這條路子了。”

“嗯,這還差不多,不過掌櫃的,這車馬給我拉到城外,你至少得配上十天半個月的精料吧?我那槍和馬都沒要你賠,這點小利你也不會再計較了吧?”

“額……”瘦掌櫃簡直被這傢伙給搞懵了,雖說這些精料真趕不上那五百大洋,可這傢伙也太能摳了吧?算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今外面亂七八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重新置辦了。

讓瘦掌櫃等自己的貨到了以後,次日下午一併拉到城北,趙虎直接告辭,又坐上黃包車離開出去採購,留下瘦掌櫃楞在原地半天:“城北,莫非,臥去,幸虧沒得罪這傢伙,敢情人家和北邊有來往!”

集賢莊七號,這裡以前是我軍的秘密聯絡點,兩方合作之後,已經成了半公開辦事處,就在葉首長接待幾位進步青年時,收到了門衛的訊息,有一個自稱認識後勤葉部長的小家夥在外面,說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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