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妖怪晚上會不會來啊?我……我害怕……”

“孩子,別怕,就算有妖怪,還有爺爺呢……大不了,爺爺讓妖怪吃了,也要保護你……”

一人高的麥稈隨風搖晃,遠看猶如一片海。

麥稈海的邊緣是一個小村莊。

小村莊地處偏僻,在日月墜落之前就是個無人問津的地方。突然有一天,天空灑下無比刺眼的光芒,星辰飛快地滾落,遠處的大山扭曲消失,地面不停地晃動。

等晃動結束,小村莊周圍的景物都變了。

過去,村裡的人都說往東走五十裡地就有一條大河。但如今,大河早被一個懸崖峭壁所取代。

峭壁下面是無盡的黑暗。

北面的山巒、南方和河谷以及西面的荒地都被同樣的峭壁所取代。小村莊所在的世界成了一個孤島。

原本成為孤島,對於世代耕種、與世無爭的村民而言並非一件多麼了不起的大事,因為反正村民們足不出戶,只在村子的附近活動。唯一的損失就是失去了去遠處集市交換的機會,然而村民們過慣了簡單樸質的生活,即便失去了以物換物的場地,也並非世界末日。

於是,日子就這樣繼續平淡地度過,直到一個月後。

一隻隱藏在小村子外麥稈地裡的野豬精也被困在了這個孤島上。

很快,野豬精搜刮光了周圍荒山與森林裡的動物,失去了食物來源,開始騷擾這個可憐的小村子。

小村子有百餘戶人家,雖然人不多,卻夠妖怪嚼食一段時間。

那妖怪也有些頭腦,知道涸澤而漁不是長久之計,因此並不趕盡殺絕,而是忍受飢餓,自我節制,只在每月初一和十五的時候出動,前來捕殺村民。

每次出動,吃一人,先吃年老的,留下年富力強的撫養子女。這樣子女長大後又能成為他的食物。仔細算算,只要這村子的人能繁衍生息,一百餘戶人家也夠妖怪吃上幾十年的。

自此以後,整個村子的人都活在恐懼之中。每到初一十五,人人提心吊膽。

起初,村民還焚香禱告,祈求上天垂憐,希望有神仙前來搭救。可是轉眼年餘過去,莫說神仙沒有出現,就是那些曾在人間行俠仗義的散仙和劍俠也沒了絲毫蹤影。

村民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神仙不管,佛祖不來。漸漸地陷入了絕望與憤怒之中。

這一天,又是十五,村東頭的李老漢和孫子相依為命,心裡惴惴不安,隱隱然覺得自己的大限將至。

李老頭不笨,他算計著村裡的情況,已經意識到過去一年來,被妖怪抓走的二十六個人中絕大部分是老年人,只有一個中年女子而已。算起來,自己已經是村子裡為數不多的耄耋之人了。

李老漢一把年紀,不怕死。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孫子。自己的兒子和媳婦在六七年前離村而去,說是要訪仙問道,結果一去未反,生死不知。李老漢怕自己死了,自己那可憐的孫子也就沒了活路。

村裡的人,人人自危,沒人能顧得上自己爺孫。

“哎!孩子他爹媽,你們要是修仙有成,倒是回來接應接應大家啊!”李老漢心裡嘆口氣,面上卻不做聲,只緊緊抱著自己的孫子,在黑暗的屋子中焦急地等待。

如果今晚有慘叫聲傳來,那自己就安全了。

至少能安全十五天。

“小燈,不怕!爺爺在。晚上的飯團子好吃嗎?”

“好吃!”孩子心性天真爛漫,說到食物,心裡的恐懼立刻減退了幾分。

“好吃就再吃一個。鍋裡還有!”李老漢看著孫子的目光充滿了慈愛。孫子不僅是自己唯一的親人,更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不,我不吃了。那是爺爺明天的午飯。下地幹活,不吃飽,可沒有力氣。”孫子‘小燈’意外地懂事。

李老漢不由自主地露出憨厚的笑意。這個孫子,總是這麼暖心。

“小燈,沒事,爺爺還有別的吃的,你去吃一個飯團子,吃完就不害……”

砰!

一聲巨響,房門被砸開,李老漢的話沒說完,人就消失了。

小燈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嚇得渾身亂抖,然後才放聲大哭。

他的哭聲代表著他的傷心,卻也同時是全村其他人的救星。

遠處,有人松了口氣。“可憐的,不知道是誰家遭殃了……不過也好,咱們家總算沒事。”

小燈哭了幾嗓子,突然福至心靈,站起來,二話不說衝出房門:他要去救爺爺。

小燈不知道妖怪長什麼樣,但既然爺爺沒了,那他也不想活了。既然不想活了,那他便什麼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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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跑了沒多遠,村子所在的‘孤島’再度劇烈搖晃起來,就像一年多前時的情境一樣。

小燈在黑夜中看到一束亮光在遠處懸停了下來,猜到是妖怪被什麼東西攔住了去路。

小孩子的心頭立即升起了希望:難道是爹爹和孃親修煉有成,回來救我們了?

“爹!娘!”小燈快步奔跑,不顧地面的搖晃。

然而,很快,希望變成了失望。

擋住光點的的確是幾個修行者打扮的人物,但他們轉瞬就被光點中的妖怪打落在地,身死道消。

下一瞬,光點返身回來,從小燈的頭頂呼嘯而過。

小燈看見爺爺奄奄一息地被妖怪抓在手上,所幸尚未喪命。

而那妖怪,不經意地一低頭,露出了倒插著兩根獠牙的醜陋面龐。“咦,這個小孩兒挺嫩的。嘿嘿,既然有了出路,老子幹嘛還嚼老頭子,當然是吃個白白胖胖的小子更好了!”

一晃神的功夫,光點落下,野豬精站到了小燈的面前。“哈哈,今日真是雙喜臨門。孤島終於有了通路,此刻又遇到你這麼個白白嫩嫩的童男,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肉啊!”

野豬精嘴角留著口水,形容說不出的醜陋與兇惡。昏暗的星空下,粗糙的皮膚上還掛著粘液,讓人作嘔。

李老漢掙扎著喊了一聲。“小燈……快……快跑……”

“不!我不跑!我要救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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