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族是一個巨大的氏族。

在西荒,整個甲族由三種妖族的五十五位長老共同把持,掌管著一共三百餘條河流。

這些長老都是修煉有成,各有來歷的大聖。有些是西荒土著,有些是從四大部洲遷徙而來。

童長老是西荒的外來戶,大約四千餘年前才從南瞻部洲輾轉來到西荒。起初他獨自佔據一條河道,與周圍其他的甲族妖怪為敵。漸漸的,雙方不打不相識,來往增多,彼此瞭解,反而成為朋友。

最後,童長老更是融入了甲族的長老會,並在此開枝散葉,如今有七位子孫成為了七條河道的大王。

貴三術便是其中一個。

貴三術的母親是童長老的後代子孫,所以他的姓氏與童長老不同,但卻是童長老最喜愛的一個外孫。原因無他,貴三術生就靈根,天資極高,從小便與眾不同。

能練成九曲十灣的大神通便是明證。

貴三術什麼都好,就是為人太猖狂,行事太霸道,所以這東嘯河才立下了惹人厭惡的規矩:無論死物活物,只要落入其中,就得歸貴三術所有。

貴三術還因為此事與不少妖王大打出手過。

然而此刻,自覺得高貴無比的貴三術瞠目結舌,底氣全無:自己最為依仗的老祖居然在一個外人面前跪下了。

雖然面前的高大漢子法力無窮,但無論如何也值不得自己的一跪,更不值得自家老祖的一跪。

貴三術覺得無地自容,自尊心碎了一地。

他的身邊,那位忠心耿耿的甲族妖怪同樣長大了嘴,愣在當場。他眼皮微微抽動了片刻,以示震驚。但這個小小的舉動看在貴三術的眼中,讓貴三術覺得他在嘲弄自己。

“你找死!”貴三術做出驚人之舉,一爪子穿透了自家小妖的胸膛,鮮血染紅了大片的河水。貴三術心高氣傲,決不能讓別人看見自己以及自己老祖卑躬屈膝的樣子。

若是此事傳出去,傳到自己對手的耳裡,自己將來還如何在西荒立足?

如此這般,還不能讓他滿意。

貴三術大嘴一張,裂成比平時大了三倍不止的尺寸,撲哧一口,將已經重傷,眼裡滿是不敢置信神情的小妖的腦袋一口咬碎。

腦漿散開,與鮮血混在一處。

小妖的屍體滾倒在河床,被河水沖走。

奇勝嚇了一跳,沒想到貴三術如此兇惡。

共工雙目一瞪,幾乎就要動手。他不是恨貴三術兇殘,而是怪他不識禮數,在自己面前還敢放肆。

老祖童長老也罵道:“不成器的畜生,還敢招搖,快過來給共工古神跪下!”童長老生怕自家外孫惹來共工不快,而因此丟了性命。至於那身死的小妖?對他而言,不值一提。

貴三術到了此刻,也不敢再張揚,氣鼓鼓,不情不願地跪下。“老祖,我……我是怕這個小東西口無遮攔,把不該說的事情說出去,損了你的顏面……”

童長老心頭喜歡,覺得自己的外孫果然沒有白疼,但臉上的神色依舊肅穆。“休得胡說,在主人面前跪下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折損顏面的?你可知道,當年我家主人是天下所有水神的共主,哪條河流裡稱霸稱霸的東西見到我家主人不得俯首稱臣?”

貴三術當然聽過共工的大名,聞言漸漸將心氣放平,覺得自己輸在他的手下並不太冤枉,但內心深處的倔強卻並未就此熄滅,對於自家老祖‘奴顏屈膝’的表現大不以為意。

在新一代甲族的心裡,不管過去水神的共主是誰,現在西荒的水神就該是自己。

這是作為甲族的驕傲。

共工一擺手,止住童長老的絮絮叨叨。“沒想到你居然到了這裡……童大和童三呢?他們也跟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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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共工而言,面前的‘童長老’就是自己身邊曾經的一隻小龜而已,根本不值得正眼看他。

童長老感受到共工的輕視,心中微微異樣,但臉色上並未表露絲毫變化,而是繼續畢恭畢敬地答道:“當年主人受困,我兄弟三人流落四方……大哥和三弟終歸沒能熬過無窮的歲月,最後身死道消……”

說到這裡,童長老的綠豆眼裡擠出了幾滴眼淚,略微有些哽咽地說道:“大哥和三弟遭劫之後,我歷經艱險,從南瞻部洲來到這西荒,就此隱姓埋名……”

共工冷哼一聲,沒再說話,對童長老所說之事不置可否。“好了,不必說了。都過去了。我且問你,這西荒的甲族之中,你說話可能算數?”

童長老在共工的示意下站起身來,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淚,後背微微挺直。“西荒的甲族共有五十五位長老,大家共同管理三百多條水道……小的不才,在長老中名列第五,說話還是有人聽的……”

貴三術對老祖的表現越發不耐,暗忖:就算這是當年你的主人,大名鼎鼎的共工,但幾千年過去,你的修為已然大進,何必還對他這般卑躬屈膝?而且,這是西荒,我甲族子弟何止千百,呼喊一聲,我就不信鬥不過共工。

貴三術畢竟是在西荒長大的甲族,天不怕地不怕,對共工沒有太多的敬畏。在他看來,除了共工以外,河面外有些威脅的就是那雙頭鳥而已。

顯然,他的修為還不足以探查倒河道兩旁有禁制保護的孟遊等人。

“很好!”共工再次‘粗暴’地打斷童長老的話。“既如此,你跟你家的小東西和本神一道出水,去見我家教主吧!我家教主有意收服你們……”

共工說完,帶著奇勝徑直往水面遊去,篤定了童長老必定會跟來。“這也是為你們好,不然你們怕是要被天羽君和他麾下的雙頭鳥當成食物吃掉了!”

天羽君?

兩個甲族面面相覷,沒想到自己的大敵居然來到了西荒。

童長老攝於共工的威風,不敢違背,帶著貴三術也往河面浮去。但貴三術不甘心,已經放出了一道訊息,沿著河底水床往前方快速奔去,遇到分叉口立刻分散,眨眼衝向了上百條水道。

“老祖,共工還將你當成他掌心的小烏龜呢……你甘心嗎?”

童長老擺擺手沒有說話。不過貴三術的話引起了漣漪,今時不同往日,自己的確已經不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水族。此刻,在自己的外孫面前,他也有不得不維護的顏面,因此他的鬥志也燃了起來。

“共工水神,你如果真是天下無敵,又怎麼會被祝融打敗……我苦練多年,又深得天尊賞識,是時候試一試實力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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