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關, 失守。

雁門郡, 失守。

僵持了很長時間的戰局終於被打破了, 第二根天柱在雁門郡中升起,南陳王朝東北部的領土在此之前一直為仙門掌控著, 但是當天柱在雁門郡升起之後, 戰局開始改變了。

就像曾經發生在齊秦王朝的事一樣,燎原的戰火在南陳王朝的西北部仙門佔領區以不可阻擋的趨勢燃燒起來了。

雁門郡。

它是南陳王朝幷州的咽喉, 是南陳王朝從西北向東部和南部進入的必經之地,是相當於國門一般的存在。在它為仙門控制的時候,仙門能夠以雁門郡為中間點,向前可入南陳王朝的中原地區,向後可以接應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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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仙門與王朝在東部地區一個極其重要的樞紐。

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樞紐是從九玄門到居於十二王朝大地東北區的太上宗和陣宗最近的道路上必經之地。

雁門郡失守之後, 雁門郡以東以南地區的南陳王朝州郡開始以飛快的速度重新回到了王朝的掌控之中。仙門在東南一境的羽翼被斬斷, 九玄門與太上宗陣宗的聯絡被攔腰一刀截斷。自此,僵持了許久的戰局被打破了。

當初戰爭未全面爆發之前,齊秦王朝率先在大陸的東南沿海燃起星火, 戰爭初年, 金唐王朝擔任了正面對抗九玄門的角色, 南陳王朝一直處於不溫不火的狀態,幾乎佔據全國三分之二面積以上的州郡為仙門控制著。

如今輪到南陳王朝為首, 開啟僵持戰局的反攻與狂潮了。

最初在東南燒起的火,向西燃燒到金唐之後,終於蔓延到了東部的齊秦王朝。

僵持時維持的脆弱平衡很快地就被打破, 一場場新的戰役很快地開始。

以雁門郡為中心,南陳王朝很快地就收回了雁門以東以南的州郡,然後戰線迅速地朝西北推進,朝仙門的核心九玄門主宗所在地方穩步推進。

在雁門郡的天柱升起之後,南陳王朝那些黑甲騎兵的實力再次有了顯著的增長,他們從遼闊的平原上賓士而過的時候,就像一道滾滾的,勢不可擋的鋼鐵洪流,所過之處無堅不摧。而伴隨著他們一起前進的是籠罩在天空之中的厚厚雲層。

在十二王朝大地上消失將近一個紀元的霧鷙重新地出現在了大地之上。

古老的傳說成為了現實,這些雲霧中的統治者,這些在混沌紀元之中以神鳥為食的生物在沉寂之後歸來了,它們在空中展開蒼白的骨翼,一根根巨鐮般的翼骨扇面一樣地鋪開,狹長而又鋒銳。

霧鷙伴隨著濃重的雲霧而來,它們出現的地方厚重的陰雲便籠罩了天空,雲霧之中閃電與雷鳴,它們徘徊在高空之中,在地面投下龐然的影子。

自戰爭以來,白滿清,沈長歌和陳閆煜在進攻仙門的同時不斷地拔除著地方上的望族勢力。這些望族在此之前,要麼藉著替仙門網羅選拔弟子就仙門的勢力佔據大片大片的土地,豢養俠客,專殺不辜號無市死之子;要麼將自己的子弟送入仙門之中,秉著著家族中修仙者的實力從而在地方上擁有極大的威信。

在此之前,天下良田六分在宗門,三分在望族,剩下一分才是良民。

南陳的皇帝陳閆煜親自燒燬了當初高祖與九玄門簽訂的契約,宣佈從此之後,王朝不再向仙門獻與恩田。

古老的契約作廢,土地正在重新清洗劃分。

藉著這次征伐仙門的時機,年輕的王朝皇帝重洗了天下田地的所屬,望族被一併清洗的同時,以三位年輕的帝皇為代表的寒門庶族勢力重訂了田地的劃分,沒有修為的文官們頂著灼熱的太陽將土地丈量制冊,依戶口重新分田。

在這場大清洗之中第一次走上政治舞臺的寒門年輕中,他們有許多人是飽讀詩書的文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當年白滿清召開詩會中逐步成長起來的大儒,他們盡情的謳歌著王朝的勝利,將那些盤旋在天空之上的霧鷙稱為徵兆。

那是上蒼的旨意,他們為了大地,為了黎民而戰。

霧鷙盤旋在空中,狩獵著穿行在雲霧之中的飛舟,它們飛行的速度極快,並且更能藉助雲霧隱藏自己,它們是最傑出的狩獵者與潛伏者。南陳王朝附近區域的青冥塔之間的連線因為霧鷙的出現被切斷了。

自戰爭以來,為天空的同屬第一次出現了爭奪。

霧鷙於飛舟在高空中戰鬥,同時在戰場上,霧鷙們從數萬丈的高空上俯衝而下,它們從天空上掀起一片片無形的風刃。霧鷙第一次大規模地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是在孟關的戰役,那一戰中,九玄門三位傑出的子弟中厲歆戰死,君晚白和楚之遠率領著殘餘的弟子們在招魂的歌聲中退回了九玄門。

飛舟和霧鷙,兩者之中,霧鷙才是天生的雲霧君主,這種雲中怪物它們在閃電與風暴之中發出嘶啞的獰笑,用血腥昭告自己的歸來。

為了抵抗霧鷙,仙門不得不緊急地做出調整,派出長老們駐守霧鷙出現範圍內的重要城關,同時陣宗弟子從正面的戰場上退下,轉而在城關中聯合起來佈置大型的陣法。

王朝與仙門在血腥的戰爭中激烈地爭奪著一座座城池的掌控權,而在這個時候,戰爭初期充當了主力的金唐王朝稍稍停緩了戰鬥,與其他兩個王朝相比,進入了一個休息期,轉而由南陳和齊秦聯手充當了主力。

而在此時,戰場上,一位銀髮的女子橫空出世。

王朝稱她為“帝女”。

帝女坐在懸浮於高空中的白骨王座,復甦歸來的霧鷙聽從她的命令。她從高空中漠然地俯視仙門,就像曾經的仙門高高在上地漠然俯視凡人一樣。

關於帝女的來歷,眾說紛紜,大多數人覺得她就像那些帶著面具走上戰場的人一樣。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帝女似乎與仙門的領袖,那位兩箭驚世的百里疏掌門,有著一些旁人所不知的仇隙。

在孟關中,她為了向百里掌門宣戰,特地放走了君晚白等人。

而在帶著面具的那些人之中,帝女的威信似乎同樣極高。

南陳王朝的皇帝陳閆煜,這位年輕的皇帝以過人的勇氣和膽魄親自出現在了戰場上。

經過漫長的南北分治醞釀起來的風暴終於開始了,戰火搭建了這個時代最盛大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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幷州,雁門郡。

“雁門郡不愧是國之重地啊。”

白滿清負手站在雁門郡的城樓上,眺望著郡外的連綿群山,他像普通的士子一樣打扮,單從表面上來看,誰也不會相信這位溫和俊秀的青年就是率先在十二王朝大地上掀起戰火的齊秦皇帝。

他看起來就像一名普通的儒雅士子,而且總是面帶溫和的微笑,極容易給人以好感。

沒有人想到,身為齊秦王朝的皇帝,白滿清就像一點兒也不再乎自己的皇位和安危一樣,只帶了幾名護衛就秘密地來到了這堪稱戰場前線的南陳雁門郡。

陳閆煜也想不到。

他也算是年輕的皇帝,白滿清的年紀比他還小,但是早在三個王朝暗中謀劃的時候,陳閆煜就常常為白滿清的種種出人意料的佈置而驚愕。只是他沒想到,對方會做出孤身一人前來南陳的事。

“你不怕自己死在這裡,或者有人奪了你的皇位?”

陳閆煜說,雙手攏在袖中。

“皇位那東西沒什麼好的。”白滿清手裡提著一罈酒,不過看他的樣子並沒有邀陳閆煜共飲的意思,“當皇帝的是姓白還是姓什麼都無所謂,反正那個位置上只要坐著人就行了,齊秦那邊現在就算沒有我也能夠照樣轉。”

齊秦王朝在這場戰爭之中,藉著朝中望族被大片大片清洗了的機會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寒門庶族的子弟被大量提拔上來,在白景恬時期就隱隱約約有了雛形,最後因為望族倚仗仙門力量加以干預實際效果有限的科舉制重新完備。

——在此之前,齊秦王朝的科舉制度雖然存在,但是選拔出來的士子依舊受望族的諸多排擠,任實權者極少。

對此陳閆煜並不陌生。

南陳王朝之前的情況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當初他為了將樓石道任命到實權重地上,不得不煞費苦心,絞盡腦汁,甚至不得不裝瘋賣傻矇蔽望族。

而在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之後,齊秦王朝中三閣六部互相制衡,依照律令進行運轉的朝政體制已經出具規模。正如白滿清所說的,其實有他沒他,齊秦王朝都沒差,國家的政事依舊能夠照常處理。

“你說我,那你自己呢?”白滿清靠著城牆,笑著看陳閆煜,“身為南陳的皇帝御駕親征,可不比我安全多少吧?不擔心自己死了皇位沒了嗎?”

陳閆煜被他反問得一愣,也笑了,搖了搖頭。

“行吧,白氏子的才名天下皆知,我可不想和你辯對。你說得沒錯。”陳閆煜望著連綿的群山,“皇位的確是這世上最沒意思的東西。其實以前我想當個更夫,在夜裡慢慢地走過大街小巷。”

他年少的時候被送出皇宮,曾經和饑民一起逃難,有一次是一位老更夫收留了他,他跟著老更夫第一次走在小城的大街小巷中。老更夫跟他講述每條街的歷史,在那時候,他忽然覺得城池活了起來,那些街巷就是城池的脈搏。

後來老更夫患病死了。

他也被夫子找到了。

“更夫?”

白滿清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當個遊天下的詩人更瀟灑。

“不過,聽起來也還行。”

一隻凌霄鳥從天上飛落,落在陳閆煜的肩頭,陳閆煜解下凌霄鳥上的密信:“金唐那邊準備好了。”

“突契和忽吉那邊怎麼樣了?”白滿清問,他雖然只帶著幾個人前來,但是他的訊息似乎依舊十分靈通。

“也準備有一段時間了。”

陳閆煜說,將密信毀了,他轉頭看向城樓下,樓石道的馬車在城下停住了,熟悉的好友從馬車中出來,仰頭朝他微微示意。

陳閆煜同白滿清告辭,走下了城。

白滿清靠在城樓上,微微晃動手中的酒,看著陳閆煜走到樓石道身邊,樓石道臉上帶著嚴肅和不贊同的神色,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最後也不坐車,並肩一起沿著空寂的街道走了。

白滿清靜靜地看著兩人並肩而去的身影,覺得像是看到了一個時代的縮影。

一個是當了皇帝仍然不忘記當初年少的約定,一個是真的做到了少年時的許諾,為另一個人守住了國之重地。私底下相處的時候,還宛若當初學堂中一起被夫子責罵一起被罰站的少年。

看著他們的身影,就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也沒有那麼殘酷,雖然是血火的時代,可也還有一些值得讓人微微一笑的東西。

“少時好友,知交重託,其實挺讓人羨慕啊。”

白滿清看著陳閆煜和樓石道並肩遠去的身影,低聲自語。

行走在荊棘遍佈的路上,雖然很艱難,但是也算不上多麼痛苦。痛苦的是那種獨自前行不為人知的孤獨。

其實,仔細想想,這世界上也還是有一個人能夠明白他的想法的。

如果換種情形相遇,換一個時間,換一個身份,他們或許就能夠成為知交。

不過,現在也沒有什麼。說是友人,算不上,不過是一面之交;說是敵人,未免又有些輕了,畢竟他們正在聯手以天下下一盤棋局。朋友不算,敵人太輕。

那勉強稱作是位相識的人吧。

白滿清想著,微微地笑了,他仰首,飲了口酒,然後朝著九玄門的方向舉起,遙遙一敬。

——你可要成功啊,這天下的賭局最終還是要落到你的肩上。

這酒致你。

酒罈空了,他扔掉罈子,也走下了城,北曷在城下等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在日萬的基礎上高頻率更新,一天二十四小時高頻率掉落更新。

原本以為第三卷就會完結,結果還是寫到了第四卷,不過也已經慢慢地接近了尾聲了,就像有個小天使說的一樣,人物的結局已經隱隱分明。

朝歌朝歌,一曲悠長的紀元更迭之歌。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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