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柳力爭依舊在沉睡，但今日的睡容竟是比以往都要安詳，看不到先前的痛苦。
顧英磊只當是於當歸同柳力爭聊天讓對方開心了，並未做他想。
坐在之前於當歸坐的椅子上，顧英磊慢慢伸手抓住了柳力爭日漸消瘦的手。
“力爭……”顧英磊喃喃自語，嘴角控制不住地顫抖，“力爭，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眼角慢慢溼潤，顧英磊不想讓自己再流淚，於是便握著柳力爭的手，將其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
“力爭，你答應過我的，要陪我一輩子……你說過，你要永遠守在我身邊，幫我擋酒，幫我擋人，幫我，幫我……”
不想再哭泣的顧英磊最終沒能控制住，眼淚順著臉頰落下，滴在柳力爭蒼白的手背上，又再次滑落。
“力爭，力爭……”低聲的嗚咽裡是不斷呼喊的名字，睡夢中的柳力爭似是聽到了顧英磊的呼喊，本是舒展的眉頭不知不覺間又蹙了起來。
於當歸回到房間後，腳下鞋一扔，下一刻便將自己扔上了床。
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使用金麥都要累。
昏昏沉沉中，於當歸陷入了夢境。
夢裡，前世醫院裡經歷過的生死，有的如走馬觀花般快速掠過，有的則似要同於當歸這個老朋友打招呼，一幀幀畫面一遍遍重新整理著。
忽然，畫面一轉，前世變成了今生。剛剛接觸過的柳力爭出現在了畫面裡。溫和的笑，溫潤的聲，柳力爭將手中的資料夾遞向了她。
“當歸，這是今年我們的合作方案和內容，你看看……當歸，這是進貨的各項資料，你籤個字……當歸……”
“當歸，當歸……當歸……啊，疼，好疼……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柳助，別怕，我會救你的！我會救你的……”
“當歸，當歸……”
“柳助……不，不對，你是誰？你是……十一！”
“啊！！！”一聲尖叫衝破了房頂，衝向了天空。於當歸從睡夢中驚醒。
眸底的驚駭清晰可見，於當歸大口呼吸著，再看到眼前景象後終於長長松了口氣。
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夢著夢著，竟然夢到了顧十一？而且，夢裡的顧十一一臉鮮血……
於當歸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夢，這一切都是夢！對，是夢！是夢……”於當歸喃喃自語，話都說的沒了邏輯，只是眼前依舊充斥著剛才夢境中的可怖。
“呼！”再次大口吐了口氣，於當歸這次掀開被子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
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去，今夜明月高懸，倒是個好天氣。
只是，天好人不好，人世間的悲歡離合，這月亮公公永遠只是冷眼旁觀。
對著月亮嘆了口氣，於當歸開了燈，拉上了窗簾。
晚飯是必須要吃的，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於當歸洗了把臉，冷水刺激了神經，她比之前更清醒了一分。
看來一會兒要給顧十一打個電話了。於當歸在出門前，如此想道。
柳力爭是在於當歸醒來後一個小時才醒過來的，顧英磊一直陪在那裡，哪兒都沒去。
待柳力爭醒來，他當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神情無比緊張道：“力爭，你，你好點了沒？”
這次柳力爭睡的時間比之前格外久，久到顧英磊心裡沒了譜。
“嗯，我很好……沒事兒。”柳力爭輕輕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笑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現在別剛才感覺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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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定是當歸的營養餐起了作用。”顧英磊半跪在地上，拉著柳力爭的手，“你現在餓嗎？當歸之前有做好的湯冷藏起來了。你若是餓了，我現在就讓人給你熱一下。”
柳力爭看了眼極力掩飾急切的顧英磊，沉默了片刻後，道：“好，那你讓人幫我熱一下吧。”
“好，好！你等著啊，我去去就回！”顧英磊幾乎是一躍而起，臉上興奮遮都遮不住。
柳力爭已經好久好久沒在這個時間段吃東西了，顧英磊本以為對方還會像往常那般拒絕，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說好。
那一刻，顧英磊當真有種想哭的衝動。
因為太急，顧英磊出門的時候賺翻了椅子，撞到了門框。
床上，柳力爭看到顧英磊如此，嘴角勾起一抹笑來，然而眼角，卻不知不覺間溼潤了。
英磊，謝謝你……
因為要對柳力爭施展金麥，在未來兩個星期的時間裡，於當歸自然是不可能再卻醫院實習了。
這段時間許多事情集中在了一起，於當歸總有種腦袋要爆炸的錯覺。
為了不讓自己壓力過大，於當歸便在第二天去了醫院，同古宗平說明了情況。
“唉，那好吧。”古宗平嘆了口氣，對柳力爭的病他是知曉的，當初顧英磊曾來找過他，然而，對胃癌他無能無力。
“那你好好照顧柳助理吧，這孩子……唉！”古宗平長嘆口氣，臉上悲慼盡顯。
“那古教授，我就先走了。”於當歸對古宗平道。
“嗯，好。”沒了其他交代，古宗平便直接放了人。
於當歸從昨天晚上開始，心頭便有些煩亂。在醫院門口立了半晌，於當歸最終轉身走向了路邊的公用電話亭。
她要給顧十一打個電話，希望這一次對方能夠接聽。
“嘟嘟嘟”的盲音響起，很快，電話那頭便響起了接線員的聲音。
“我找顧十一。”於當歸對接線員道。
“好的，您請稍等。”接線員說。
於當歸應了一聲，乖乖地等著，半晌後，電話響起，她快速接了起來。
“喂，十……”
“抱歉，顧十一不在營區。”接線員公式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於當歸即將脫口而出的名字愣是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
“啊，知道了……謝謝。”眼神黯然下去，於當歸愣了一下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不知為何，於當歸內心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段時間思慮太過，沒有聽到顧十一回應，她內心便開始“砰砰”亂跳。
心思都在顧十一那裡不在路上，所以，於當歸還沒找出多遠，便一頭撞進來一個人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