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這麼勸人的,旁人勸人恨不得自己的主帥做勇猛異常的下山猛虎,你可好,一個勁兒的勸我做烏龜,這不是坑我麼?有時候我還真懷疑你還是不是當初那個徐朗?沒準兒憋著勁兒害我吧?”楊崢打趣的道。

對於這樣的玩笑話,兩人平日裡沒少說,誰也沒當真,徐朗聽完淡淡一笑,接過話兒道:“大人還莫要小瞧了這縮頭的烏龜,你可知道這烏龜是最聰明的動物,遇到危險的時候,它便把頭腳縮排殼裡,從不反擊,直到危險消失之後,它認為安全了,才把頭腳伸出來。大人真該好好學學烏龜。“

”學,一定學!“楊崢一口答應道:”做猛虎我是不夠,要說做這烏龜還真合乎我的脾氣。”

兩人說完彼此看了一眼,各自哈哈大笑起來。

楊崢才鄭重的對徐朗說道:”你說的對,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既然這也是一條門路,咱們也不能就此放過,恰好今日我與小皇帝還一堂課要上,順道提點提點這事兒,以備不時之需。”

徐朗道:“如此最好不過了。”

兩人就明日入閣的細節上又商議了一番,確定萬無一失後,才各自離去了,徐朗去安排明日的入閣,楊崢則入閣尋小皇帝上課各自忙碌。

第二日一早,沉浸了多日的紫禁城再一次變得熱鬧起來,對於文武百官來說,這樣的早朝是司空見慣,他們興奮的是三楊當國十年,大明的內閣總算是增添人數進去了,這絕對算是正統一朝最值得期盼的事情,與百姓而言,朝廷的大事與他們而言並沒什麼關係,但經不住好奇去觀望一番,所以大清早的一看匆匆忙忙的官兒進入紫禁城,他們情不自禁的跟著興奮起來,街道上掛滿了條幅,小商小販呼喊的聲音裡也透著往日沒有的興奮,宛如過年一般,看得一路上入宮的官兒哭笑不得,不就是入個閣麼,用得著弄這麼大的陣仗麼。

事實上的確用得著,三楊內閣從楊士奇、楊榮的離去這意味著三楊時代已經結束了,作為繼承了大統的英宗而言,這也意味著自己可以打造屬於自己的時代,而內閣為天下文官之首,百官仰視,可謂是重中之重,自然馬虎不得,弄得喜慶一點也彰顯著自己對這事兒重視,上面有這個意思,下面自然絲毫不含糊,從裡到外莫不是喜氣洋洋的,就連宮中跟著伺候的太監也是人人製作了一套新衣了,不用說皇上如此重視,下面的官兒就越發期待了。

這次楊溥親自挑選了楊崢、馬愉、陳循、苗衷、高谷等五個才華高絕的官兒,對此百官心頭也多有一杆稱,算不上什麼奇怪的事情,微微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也出現在了廷推的名單裡徐唏這個不聲不響的侍郎,竟在六人的大名單裡,無疑吸引了更多官兒的目光,但很快有官兒說開了,說是原先楊溥就把六人給定下了,除了先前的五位外,還有一個這兩年

風頭正經的曹鼐,曹大人自宣德八年中了科舉後,仕途便一路唱起了高歌,入翰林,授修撰。英宗即位後,充經筵講官,撰成《宣宗實錄》後,進侍講,錫三品章服,要不是年輕輕了些,功勳上不如楊大人顯著,沒準兒就大明第一人了,也不知這位相貌才情都十分了得的曹大人哪裡惹得王公公不高興,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平日裡沒少在孫太後面前說他的壞話,總算是孫太後還有幾分見識,每次王振誣告曹大人的時候,孫太後只是不理,一來二去,王公公也不好說什麼,可這次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讓孫太後點頭除去了曹大人的姓名,空出來的位置,王公公就讓徐大人給頂替了,這兩年徐大人差不多是對王公公唯命是從了,外面的官兒都說徐大人都快趕上了前朝的三旨宰相郇國公王圭了,那王圭本極富才學,其文章氣魄宏大華麗,自成一家,朝廷重大的典制策令,多出自於他的手,詞林人士都稱讚他。自熙寧初年開始,連續為皇室起草詔書十八年。但他官任到宰相,共十六年毫無建樹,每次遇到朝廷有大事,他總能一言不發,皇上說什麼他就給諸位大臣傳達什麼,每次上朝呈送奏章的時候,跪拜皇帝高呼“取聖旨”;皇帝批閱後跪接曰:“領聖旨”;出殿見人曰:“得聖旨”。總之,凡是都是依聖旨而行,惟上是從,成了只會唯命是從的高官,世人稱為“三旨宰相”。今日的徐大人莫不是如此,只不過這人換成了王公公而已,這麼做固然是遭到同僚的鄙視,但不否認這樣的好處也不少,那徐大人本只是一個小小的工部侍郎,這才兩年的功夫被王振提拔為工部尚書了,少不了讓一干官兒羨慕,如今又被王公公強行加入了這六人入閣名單之中,王公公此舉很明顯,趁機在內閣安插自己的人,達到控制內閣的目的,當然了對此,文武百官雖痛恨,但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說什麼,就連這次丟了入閣資格的曹大人都選擇了一言不發其他官兒又能說什麼。沒了話題,氣氛就顯得冷清了許多了。

從昨日得知自己在名單之內,徐大人就十分興奮,要說早年他對投靠王振還有些顧忌,那麼現在是徹底放開了,他飽讀詩書十幾年,好不容易高中了進士,本以為憑著自己才情一展生平所學,可人了官場才知道,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沒有人脈,沒有人扶持那什麼來展示生平所學,似楊崢那樣年紀輕輕就為朝廷立下大功,文韜武略天下皆知,官兒一升再升的除了前的的冠英侯外,天下還有幾個人有這等本事,他便是相比也比不了,所以他對楊崢並無妒忌,只有深深的羨慕,羨慕歸羨慕,但這並不表示他就認為自己比不上他,與自己的才情他從沒有半分的懷疑,他相信的是自己沒有楊崢那麼好的運氣,那麼好的背景,一旦他有成就未必就差了他,基於這種認識,這十幾年來他什麼也沒做,光顧著阿諛奉承去了,什麼正經事也沒幹,他發現自己的官兒反而還升了一級,反而是那些處處幹實事的官兒沒什麼好果子吃,所以他經常對人說,“處事不欲決斷明白,若有錯誤,必貽咎譴,常模稜以持兩端可矣。”世人譏笑他為官光顧著左右逢源了,所以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叫徐左右,對此他倒也不氣惱,把這看成了是他人的嫉妒,只是他的官兒卻一直沒有在升過,從三十歲到了四十歲,眼看就要到了五十了,再往上爬一爬,他這輩子也許就死在了工部侍郎這個官職上了,對此他並不甘心,多年的官場生涯告訴他,官場中想要升遷來得快,就得有人可靠,有人扶持才行,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看中了王振,對方雖是個太監,但心智、手段、能力絲毫不輸給外面的官員,最緊要的是他的身份太子的老師,這個身份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一陣猶豫後,他決定賭一把,昔年呂不韋奇貨可居,才開創了呂不韋的傳奇人生,今日的王振未必就不是他的奇貨。

本著這個意思,他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恰好那會兒的王振也需要壯大自己的力量,有自己這個工部侍郎加入,無疑是雪中送炭,所以兩人差不多是一拍即合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一把是賭對了,王振是太監不假,可一個掌權的太監無論怎麼看都比一個怎麼都攀不上的老頭來得實在,寬且這兩年王振的確沒有虧待他,才兩年不到的功夫,他四品工部侍郎,一個清得不能再清的清水官兒,只是被他略用了些手段,便一躍跳出了龍門,做上了工部尚書,正兒八經的二品官,雖說還不能如吏部、禮部、戶部、兵部相提並論,但在官職上那也是一樣的,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一張臉皮麼,都是官場混的,誰還能與自己頭頂的帽子過不去麼,如今這入閣的名單又出現了他的名字,不管最終的結果他是否能入閣,當這個從一品,但至少他徐唏有這個資格,這就足夠了。

本來他對入閣一事並不報什麼希望,六個人當中,楊崢是一騎絕塵,無論是文治武功都是旁人望塵莫及及的,而且憑著一步一步打下來的威望是個他也是比不了的,年紀雖輕了一些,但才幹手段、地位,功勳、資歷都擺在了哪兒,關鍵是楊溥這老頭擺明了是扶持他,孫太後據說對他也不感冒,小皇帝對他的信任比起王振絲毫不減少,可以說這次的入閣從根本上說就是為了他準備的,只是這麼多,難免有些太過鶴立雞群了,再者與規矩上也說不過去,所以才新增了這些人數。除了楊崢這個神一般的存在,其他人也查不到那裡去,馬愉,江北的第一位狀元,正統元年,充經筵講官,遷侍讀學士,參與《宣宗實錄》的撰修,升侍講學士,才幹威望不亞於楊崢,再說這功勳這老實人也不老實,早前他檢視各縣衙牢獄的時候,發現不少郡縣的糧倉失修和獄中久押不審的犯人多有獄死者,便上奏皇帝,皇帝准奏,督令建倉儲糧,審理冤獄,使上述狀況一時有所改變。皇上對此十分滿意,宣德九年,北方邊境遭到侵犯,朝廷擬遣將率兵征討,恰逢別部使者至,許多大臣主張將其執之問罪,惟馬愉等兩人持相反意見,指出“賞善罰惡,為治之本。波及於善,非法;乘人之來執之,不武”。皇帝採納馬愉的建議,以厚禮相待來使。化解了這場危機,使得宣宗他十分賞識,沒少下旨意讚揚,名望、才幹、地位都是當朝僅此楊崢的人物,不入閣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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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陳循,三朝老臣,又是永樂時狀元郎,為官後常隨侍帝王左右,歷事永樂、洪熙、宣德、正統四朝,在朝三十多年,是重要侍臣之一。來頭不小,入閣的資歷威望地位都合乎規矩,沒有不入的道理,至於苗衷、高谷兩人也都是當朝一等一的人才,苗衷溫厚簡重,學術純正,被士林所雅重。加上為人外和內貞,諳於世故。每與人談論總能耐心啟發,循循善誘讓人舒坦,所以做了十幾年的官,在官場中名聲最好入閣也是大有可能,而高谷清廉正直,持議公正,且不避權要,遇事無偏私,加上為人節儉,名聲也不錯,時至今日士林中還有人提起他當年種種勤儉之事,可謂是深得士林的擁護,只要運作得當入閣也並非不可能。唯獨他,前二十年官名不顯,說到功勳更是半分也沒有,勉強做了一個侍郎,還是一個清水衙門,若非碰上了王振,他又何來這等風光榮耀呢,可要說入閣,他自問是斷然沒這個本事的,可王振昨日尋了他,只要自己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那入閣也並非不可能,從兩年前投奔了王振,他早把王公公看做了自己的再生父母,對其信任猶如神明了,王公公怎麼說他便怎麼做了,況且,這事兒如他而言也沒什麼損失,如王振所言,萬一能入,那怎麼著也是當朝一品不是,與官場的品階他是十分在意的,哪怕是次輔他也願意去試一試,所以今日一早就早早來這兒候著了。

只是,他少算了一件事,那就是文官的態度,都說文人相輕那是一點錯也沒有,場上的官兒雖大部分對徐唏投靠王振的行徑感到不恥,背地裡沒少罵,但禁不住人家這兩年在官場可算得上芝麻開花節節高了,一躍做了六部的尚書郎不說,如今還來參與這場廷推,鄙視的同時也難免有些羨慕,少不了在一旁嘀咕,對此徐唏早就心知肚明,所以平日裡對此也是裝作沒看見,來個眼不見為淨,今日同樣如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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