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故富者輒籍其產於士大夫,寧以身為傭而輸之租,用避大役,名曰投獻”。至於其他小民之田產,為奸民籍而獻諸勢要歸其所有者,更是“不知凡幾矣”。松江府華亭縣,“鄉官田宅之多,奴僕之眾,小民詈怨而恨,二京十二省無有也”。其餘府縣亦大都如此。江南鄉官的代表人物金尚書家所擁有的二十多萬畝(一說四十萬畝)土地,有相當一部分就是透過所謂“投獻”奪來的。在江南巡撫楊崢巡視各地之時,控告縉紳豪強侵漁白奪小民田產者不計其數,僅松江一地即有“告鄉官奪產者幾萬人”。對此,楊大人十分氣憤,為了緩和百姓的憤怒,轉移蘇州災情,楊大人審時度勢,適當調整土地關係,使鄉官豪紳“百年後得安靜”,維護蘇州安穩的長遠利益,他堅決勒令受獻者必須如數退還白奪之田,或者允許被獻者贖回。對勢力最大的金家也不例外。此令一下,四方震動。貧苦農民熱烈擁護;而豪強縉紳則恨之入骨,謗議紛起,伺機報復。由於官紳勢力的反抗和抵制,遂使這項改革半途而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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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曰興修水利。江南河流眾多,湖泊交錯。境內吳淞江水道,尤為“國計所關”,縱貫蘇、松兩府,穿越吳縣、吳江、崑山、青浦、嘉定五縣。由於長期失修,淤積不通。屢議疏浚,迄無成效。民有謠曰:“惟是海龍王始得開耳。”河道涸塞為陸,使農業生產受到嚴重破壞。海瑞巡撫江南時,恰遇暴雨不斷,吳淞江泛濫成災,廣大農民衣食無著,紛紛背井離鄉。況鍾透過民間私訪和實地勘量河道,提出用“以工代賑”(即按工給銀、救濟饑民)的辦法,一面賑濟救災,一面修復水利。宣德六年正月初三日,召集饑民正式動工修吳淞江,至二月二十日告成,全長八十餘裡。又以三吳入海之道,南止吳淞江,北止白茆河,“若止開吳淞而不開挑白茆,誠為缺事,難免水患”,於十二月月初九日集眾興工開挑白茆河,至三月底完工。總計救濟饑民數十萬人,而用銀不過五、六萬兩。且所用錢糧,皆為歷年導河夫銀、巡撫衙門贓罰銀以及部分義捐的“賑濟谷”。“不取之民,不捐之官”。官“借饑民之力而故道可通,民借銀米之需而荒歉有濟,一舉兩利“。楊大人還排除萬難,與況大人一同勸民在吳淞江旁墾田四十萬畝。兩河開通,不僅太湖之水直入於海,濱海諸渠皆得以引流灌溉,而且旱澇有備,水患可除。“吳民永賴,樂利無窮。公之開河之功,創三吳所未有也”。就是當地竭力反對楊大人的官紳們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功勞。說:“宣德三年、四年皆有大水,不至病農,即開吳淞江之力也。非楊公肯擔當,安得了此一大事哉。”又雲:開河費用之省,皆由“楊公清白、不妄用,又用法嚴也”。根除水患,是楊大人在應天巡撫位上最有成效的政績。

此外,針對江南官戶多、優免戶多,轉嫁賦役十分嚴重的現象,楊大人在推行“一條鞭法”時,尤其注意均平賦役,制定《錢糧冊式》、《均徭冊式》,減輕農民負擔。同時,認真嚴治刁訟,平反冤獄。時人評曰:楊大人撫江南九閱月,“而天下財賦之原,肅然一清”。通篇文章提起自己多大數十處,即便是況鍾這樣的清官,看到這樣一篇辯解的文章也不由得臉上一熱,心道:“世人都傳楊大人臉皮夠厚,往日還不信,今日一見果不奇然,這等自吹自擂的文章都敢寫出來,若沒有點厚臉皮的功夫,還不敢寫出來,不過嘀咕歸嘀咕,與這篇文章況大人也不得心生佩服,文章並沒有做出諸多辯解,而是以為尋常人的口吻寫出了自己與蘇州的所在所為,即便是讚揚也多是借用他人之口,並不直接有自己來讚揚,再者文章所說莫不是針對蘇州眼下的各種弊端,做出種種說明,若不是深入其中,誰又能說得如此深入,單憑這一點,就狠狠扇了那些巡按的嘴巴,用楊大人的話兒說,蘇州難治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你戴大人也不是做一日兩日的巡按,為何不見你戴大人的奏摺呢,偏偏我來巡撫蘇州,你便跳了出來,其中莫非有貓膩不成?

這話兒就太狠了,況大人自問便是他這等心頭坦蕩之人,也忍不住問一聲:“戴大人這其中真的有貓膩麼?“

當然了這種想法況大人也只是放在心頭意淫一下,未必敢拿出來,不過疑問仍在,這就是楊大人的用意, 吃不到羊肉,卻惹了一身羊騷味,就這樣騷著你?

比起這個,下面才見真章了,與先前理直氣壯的口吻,下面就多了幾分委屈,幾分不滿了,文章說,他在巡撫期間實行的雖然只是區域性的改革,但已經觸犯了江南官紳的利益,因此遭到他們大肆攻擊和極力反對,紛紛指責他“第一不知體”、“不識時務”、“不近人情”、“管閒事”,甚至投匿名信,進行威脅。不僅如此,他們還和朝廷內部的一些人上下勾結,“共思逐公自便”,千方百計要把他趕走,以便改變他所實行的政策,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倘若人人都如況大人一般坦蕩,又何懼他的區域性改革呢,這同樣是一個陷阱,短短幾句話把自己的委屈,牢騷全都說出去了不說,還順帶給百官留下了一個罪名,你們這麼反對,莫非也是有貓膩,這等莫須有的罪名,偏生讓人反駁不得,甚至讓人不敢說什麼,因為人家說了,你若跳出來反對,那便是有貓膩,在這個做官做名聲的時代,那個官兒不想自己有著清白的好名聲,即便是沒有,也要想著清白靠一靠,一句貓膩足以讓百官不敢多言,便是那些自命清流的御史言官,若想就這事兒上做文章,也得掂量掂量。

看到這裡,況大人才暗暗吐了口冷氣,這那裡是文章,分明是給人安插罪名罷了,偏生還這麼委屈,彷彿天下的官兒就知道欺負他似的,讓況大人看得既好笑又不得不佩服。

文章的最後才針對戴鳳年劾論楊大人“不諳吏事”,“庇賤民,魚肉縉紳,沽名亂政”,“不可一日居地方”。罪名進行了反駁,楊大人先是不要臉的表明了自己向來以剛為主,挺立於世,對於戴鳳年之流的無恥攻擊,除了心疼之外,再找不到任何的言語,如今本著悲痛的心情提筆寫了這份奏摺,目的便是還世人一個真相,也好給自己一個清白,隨機文章中他針鋒相對上疏辯明,用大量的事實予以駁斥。什麼鳳年不考其初,據今日論,謂民為虎,鄉官為肉,不知鄉官二十餘年為虎,小民二十餘年為肉,今日鄉官之肉,乃小民原有之肉,先奪之,令還之,原非鄉官之肉,況先奪其十百,今償其一,所償無幾。臣竊恐鳳翔居鄉,亦是此景鄉官也。”這番嚴詞義正的反駁,指出戴鳳年疏中所言,“無一字是臣本心,無一事是臣所行事蹟”,純屬“誣妄”,“逞己邪思,點汙善類,不為“報國”,而以“行私”。明明是反駁,愣是給人家安插了一個“誣妄”,“逞己邪思,點汙善類,不為“報國”,而以“行私”的罪名,不可謂不狠,更狠的還在後面,文章的末尾以最委屈,最不滿的語氣表示堅持自己的主張,並提出希望,曰:“臣二經論劾,眾口呶呶,臣尚執己為是,臣實見得是也”;“臣叨任巡撫,凡所施為,竭盡心力,一皆採訪民言,考求成法,民利與興,民害與除,不可易也。伏願皇上所敕新任撫臣,勿以臣受謗而輕改臣事”。同時,懇乞“賜臣回籍,永終田裡”。上允其請。“這是什麼,這是要挾,皇帝若信了戴鳳年這個無恥小人的挑撥,微臣百口莫辯,唯有告養病請求辭官了?看到這兒,況大人算是明白了這篇辯解奏摺的厲害之出,什麼華麗的辭藻,什麼犀利的言語,都比不上這樣一個殺氣騰騰的辯解來得更有力,而上辯解的奏摺人,竟是他況鍾,這無疑向世人說明,奏摺上所說全都是真的,沒有半分的假話,如此一來,不僅將戴鳳年釘在了小人的罪名上下不來,便是那些想要說話的言官御史也得看看自己的分量,是否能做到他況鍾一樣的道德模範,若做不到,你還有什麼資格來質疑呢。

奏摺看到了這兒,況大人算是看明白了,楊大人是想透過這次辯解的機會,將所有反對的人罵上一遍,同時也略帶警告的味道,你若不知趣,嘿嘿,我不介意給你按個罪名,你放心絕對是莫須有,這是一種不要臉的手段,但你不可否認,這種不要臉的手段,有時候便是最有效的手段,眼下的蘇州城最需要的無疑就是這種手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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