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澄雖是長子,但父親胡季犛卻另立兒子胡漢蒼為後嗣,這使胡元澄的地位甚為尷尬。為此,胡季犛曾借硯來比喻說:“此一卷奇石,有時為雲為雨,以潤生民”,並要求元澄對答,以觀其志。胡元澄便回對:“這三寸小松,他日作棟作梁,以扶社稷。”胡季犛這便明白到元澄並無不滿,於是決定立胡漢蒼為太子。胡季犛還十分在意元澄和漢蒼的關係,曾寫詩告戒他們“天也覆,地也載,兄弟二人如何不相愛?嗚呼哀哉兮歌慷慨!”這等好日子過得並不久,永樂五年,張輔率領大軍進入安南,當時胡漢蒼召開御前會議,討論或戰或和。左相國胡澄則認為:“臣不怕戰,但怕民心之從違耳。”對於戰事並無信心。其後,張輔大軍進入安南,經過一年,三月期間,胡澄領軍對抗明軍,不利,與胡季犛、胡漢蒼等分途逃竄。五月,胡澄、胡季犛、胡漢蒼都被明軍所擒,胡朝滅亡。九月乙卯,胡澄與一干俘虜被帶到南京,黎澄,因其擅長織造火器,不僅免於死,且祖孫三代均供職明朝廷,累獲恩榮。

要說這人倒也有些本事,什麼武器到了他手中竟能玩出新的花樣來,最初被明成祖授命“督造兵使局銃箭、火藥”。此後可謂是官運亨通,任工部主事、郎中內臣、侍郎,加上為人有撰著之才,亦甚得稱頌。楊士奇、胡瀅、楊榮等人對他極為稱讚,在士林之中名氣也不小,回來這大半年的功夫,他沒少聽說這位火器之神的大名,沒想到今日竟有幸在這裡看到了對方的大作,的確出手不凡。

兩人坐著說了一會兒兵器的話兒,楊崢與兵器是個外行,自不敢多說,大半功夫都是在聽張輔說話,一個聽,一個說,圓桌上煮著茶湯,香氣四溢,配上古色古香的書架,典籍,頗有世外仙人的感覺。

也不知說了多久,張輔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呵呵一笑,道:“很久沒這麼與人說話了,今日可真痛快!”

楊崢也有這種感覺,點了點頭道:“那我在陪你說會兒?”

“呵呵,快拉倒吧?“張輔笑兩聲道:“你有功夫聽我閒扯麼,別磨嘰了,找我啥事兒!”

“咳咳……?”楊崢輕咳兩聲,嘟嚕道:“找你有事兒不假,可老人家好歹也是個國公吧,就不能含蓄點麼,這不是讓我難看麼?”

抱怨的聲音不小,張輔也聽在耳朵裡,微微一笑,也不反駁,平日裡聽到的都是奉承,客套的話兒,就是想聽一句真話都十分的艱難,這話兒雖是抱怨,落在他的耳朵裡,竟是無比的親切。

“行了,本國公還不是看你時間寶貴,才說了句實話兒麼?怎麼?堂堂的楊侍郎連這幾句話兒都受不住?”張輔笑眯眯的道。

楊崢忙道:“哪能啊,我是誰,江湖人稱打不死的小強,不要說這不算難聽的話兒,就算是再難聽的,我也聽得下去?”

張輔微微一笑道:“這個我相信,你這人別的本事沒有,這厚臉皮的本事麼,你認的第二,天下怕是沒人敢說第一啊?”

楊崢大汗,爺爺的,有你這麼夸人的,比罵我還難受。

兩人相互打趣了片刻,張輔擺了擺手道:“好了,你說事兒吧?”

“這才像話嘛?”楊崢再一次嘟噥了聲,這才收拾了一下心神,稍作停頓後道:“實不相瞞,今日我來就是想請讓國公爺幫我製造點麻煩?”

“製造麻煩,你還嫌你的麻煩不夠多?”張輔微微一愣道。他雖是退了不加,但怎麼說也是堂堂國公爺,掌中軍都督府事務,進太師的大人物,想要知道朝廷發生什麼並不難,關鍵是看他想不想知道,最近開海禁、衝下西洋、罷黜朝貢、興盛市舶司這麼大的事兒,豈能不作瞭解,正是瞭解,才明白眼下楊崢遇到了怎樣的麻煩,這麻煩說大也不大,關鍵是在於有一群瘋狗在搗鼓,對付瘋狗打不得,罵不得,還捧不得,所以才讓人頭疼的很,這份苦楚,張輔雖沒吃過,但也能想象得出來,所以才對於楊崢這個要求感到驚訝。

楊崢顯然是沒想到張輔會這麼吃驚 ,再細細想自己說的話兒,登時啞然失笑,一拍腦門道:“看,急糊塗了,我可不是讓國公爺找我的麻煩,而是幫我撐撐場面,找找言官的麻煩?”

“找言官的麻煩?”張輔更是吃驚,自洪武爺設言官開始,只聽過言官就是“言事”,而且可以“風聞奏事”,不必負任何責任。而皇帝對此應該“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置之”,耐心聽取,虛心接納。洪武爺這麼厲害的人,都被言官找了不少麻煩,更別說文武大臣了,自己是國公不假,可去找言官的麻煩,這不是沒事找事麼?

“這個麼……”張輔一臉為難道:“本國公也不是有意推脫,更不是不想幫這個忙,而是自洪武爺開始,本朝就只有言官找別人的麻煩,找言官的麻煩沒這麼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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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崢道:“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往日你們沒做,那是因為你們沒這麼想過,如今我來了,怎麼也得試一試,不然這群瘋狗還不知道要咬到什麼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啊,國公也不想我天天被人欺負吧?”

張輔哈哈一笑道:“你楊崢會被人天天欺負,這話兒說出去誰信?”

楊崢翻了個白眼,道:“國公爺,你這話兒可就錯了,我楊崢可是人稱大明第一老實人呢,要不然這群瘋狗誰也不欺負,就是咬著我不放呢,不怕告訴你們,就是今日他們還攔著我想當眾行兇呢,若不是高大哥來得及時,小弟我怕是見不到你了?”

張輔看他一臉委屈的模樣,頗有些好笑,可聽這言官竟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不由得冷哼了聲,當今聖上文人氣息太濃,對文官自是親近了些,加上這幾年天下承平,武將的地位慢慢被文官比下去,往日這些跳樑小醜的言官,也開始興風作浪了,整日沒事就知道四處咬人,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拿到公堂上,大書特書,更可恨的有時候為了打擊人,甚至以貶損別人來抬高自己,不惜自虐以抬高身價等等。“折中、公允,調和之狀可掬,悠悠然擺出別個無不偏激,唯獨自己得了中庸之道似的臉來”。捫心自問,天下言官之中能一心為公的又有幾個呢,大部分莫不是以言官為自己謀取名聲、財富、地位、官位的手段罷了,所以楊崢提出要找言官的麻煩,他是一百個贊成,可怎麼著,如何找,加上自己的身份的敏感,讓他多少有些顧忌?“

“你說吧,讓我怎麼找麻煩?“張輔衡量了下,還是拍著胸脯道:”不怕告訴你,這幫瘋狗仗著地位特殊,便胡亂的咬人,這幾年我沒少吃他們虧,早就有了這個心思,只是沒人這麼做過,今日楊大人有這個想法,本國公舍命陪君子,就玩一把,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

看著已五十好幾的張輔一臉的豪氣,楊崢既感動,又好笑,哈哈一笑道:“你說的哪兒去了,又不是荊軻刺秦王,弄得那麼悲壯做什麼?“

“不悲壯不行,言官如今可是地位可不是洪武、永樂時了,當今皇帝好說話,又重視文官集團,言官已是水漲船高了,若不然,你以為他們個個都是聖人啊……?”

這一點楊崢倒也知道,明初的時候,朱元璋靠著文臣武將奪取了天下,與個人感情上,以及維護國家穩定上,武將是比文官要重要些,所以在明初,文官的品級、爵位不如武官的,這一點,從朱元璋大封功臣可以看出,當初,朱元璋封的功臣六國公只有李善長是文官,二十八列侯沒有一個文官,伯爵中只有劉基、汪廣洋是文官。朱元璋給親王配備王相,武相正二品,文相從二品。甚至御史臺的首腦左右御史大夫都由武將湯和、鄧愈擔任。各省首腦也是武官級別高,造成了武將一言堂的局面,即便如此,朱元璋還不滿意,接著借胡惟庸一案,大殺文官集團,同事廢除了丞相制度,裁撤了中書省,把相權分給下屬的六部,它們由正三品,升為正二品;御史臺一度降格為正七品,好不容易升格為正二品。三公、三孤這樣的稱號也廢除了。這其實就意味著文官最高品級也就是正二品。建文帝即位以後,一度把六部尚書提高到正一品,可惜隨著朱棣(明成祖)奪權的成功,祖制得到恢復,文官品級又回落了。直到明仁宗即位以後,封自己的功臣為三少(少師、少傅、少保)、三孤(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文官最高品級才升到從一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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