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呯呯呯……”

鼓聲方才剛響,南北兩營裡突然響起了一陣爆豆般的密集槍聲,原本尚算祥和的大營裡頓時便是一陣大亂。

“怎麼回事?來人,快去看看!”

赫達這一年餘來苦心練兵,又依仗著誠德帝的全力支持,對手下諸將可謂是極盡拉攏之能事,銀子有若流水般地花銷了出去,自忖已是可徹底掌握全軍,正因為此,他對弘晴的聚將論高下之提議,自是無任歡迎得很,卻不曾想鼓聲是響了,可槍聲卻也跟著響了起來,剛穩下來的心頓時又慌成了一團亂麻,也顧不得弘晴在側,氣急敗壞地便嘶吼了起來。

“喳!”

赫達這麼一怒吼,其手下的幾名戈什哈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齊聲應了諾,便要往堂外搶了去,只是方才剛到堂口處,就被一個連的士兵攔住了去路,面對著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那幾名戈什哈當場便傻愣住了,一時間都不知該做何反應方好。

“放肆,爾等要造反麼,退下,還不給本將退下!”

赫達之所以派人去探根底,除了是真的想弄明白發生了何事之外,卻也不乏趁機調兵來對付弘晴之算計,卻不曾想派出的人手居然連大堂都出不去,這可就急紅了眼,幾個大步衝到了堂口處,怒不可遏地便呵斥了起來。

“赫大人稍安勿躁,且在此稍等片刻,事情麼,終歸是會水落石出的。”

赫達擔當豐臺大營提督已有數年,在軍中還是頗有些威望的,這麼一通子怒叱下來,威風當真不算小,包圍著堂口處的那一個連士兵一時間還真就不敢與其強頂的,正自微慌間,卻見弘晴已是不徐不速地走到了赫達的身旁,一派風輕雲淡狀地解圍了一句道。

“王爺,你……,你不奉旨擅闖大營已是不該,在此等重地妄動刀兵更是忤逆大罪,末將定要上本參劾於你!”

赫達的軍事才能雖是一般,可畢竟是在官場上廝混了多年的老宦海了,到了此際,又怎會不知局勢明擺著已落到了弘晴的掌控之中,氣急敗壞之餘,也就顧不得對弘晴的忌憚之心了,面色鐵青地指著弘晴便罵了起來。

“參誰不參誰,那都是你赫大人的自由,本王斷不干涉,至於說到忤逆大罪麼,赫大人不妨先等等,看下去便可知忤逆者到底是何人來著。”

赫達都已是撕破臉地瞎嚷嚷了,可弘晴卻並未動怒,僅僅只是不以為然地瞥了赫達一眼,冷硬地應答道。

“你……,哼!”

赫達壓根兒就不相信弘晴之所言,只是面對著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縱使再怒,赫達也沒甚旁的法子好想,也就只能是怒哼了一聲,氣咻咻地別過了臉去,擺出了副不屑與弘晴為伍之架勢。

激烈的槍聲以及時不時響起的手榴彈爆炸聲足足持續了近半個時辰,方才告了消停,旋即,號角聲與口令聲便已是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一隊隊的士兵們在各級指揮官的喝令聲中慌亂地行出了營房,以團為單位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了營區的空地上,儘管大多數的士兵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可面對著彈壓部隊的如林般之槍口,卻是無人敢在此際亂說亂動的,偌大的演武場上一派的肅殺之死寂。

“報告,第四軍第一師集合完畢,請軍長指示!”

“報告,第五軍第三師集合完畢,請軍長指示!”

“報告,騎一軍第一師集合完畢,請軍長指示!”

……

一排排方隊的正前方,三員大將各領數十名戈什哈肅然而立,赫然正是新編第四軍軍長塔寧河、第五軍軍長阿思哈以及新編騎一軍軍長林奇生,一待本部兵馬集結完畢,各師負責人立馬紛紛小跑著趕到了各軍軍長的面前,依著操典之規定稟報上了一番。

“各部原地待命,有敢妄動者,一律殺無赦!”

各部稟報一畢,就見軍中資格最深的塔寧河面色冷然地下了道死命令,而後,也沒管眾官兵們是怎個表情,領著阿思哈等一眾高級將領便往提督衙門趕了去。

“你,你們……,混賬行子,忘恩負義的東西!”

塔寧河等人方才剛踏進衙門,正生著悶氣的赫達立馬便被驚動了,再一看來者赫然是其往日裡最信任與依重的三名軍長,頓時便被氣得渾身哆嗦不已。

“末將等叩見王爺!”

塔寧河等人壓根兒就沒去理會赫達的怒叱,大步行上了大堂,朝著弘晴便是一個大禮參拜不迭。

“諸公辛苦了,都請平身罷。”

儘管早已做了周密的部署,理應不會出甚岔子,可這等緊要大事,要說不擔心,又怎生可能,別看弘晴先前始終是一派的風輕雲淡,可實際上麼,心卻是高懸著的,而今,見得塔寧河等人終於到了,緊繃著的心絃當即便是一鬆,只不過弘晴城府深,倒也不曾表現出來,叫起的聲音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與從容。

“謝王爺隆恩。”

聽得弘晴叫起,一眾將領們自是不敢輕忽了去,齊聲謝了恩,而後方才各自起了身。

“塔寧河,你來告訴赫大人,今兒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了今日這麼個結果,弘晴所費的心力不知凡幾,而今,終於是有了結果,弘晴的心中自是有著極多的感慨與欣然,只不過他卻並未表現出來,也無甚寒暄的廢話,直截了當地便點了塔寧河的名。

“喳!”

弘晴既是有令,塔寧河自不敢稍有怠慢,趕忙躬身應了諾,而後飛快地組織了下語言,神情肅然地開口道:“好叫赫大人得知,第四軍第一師師長奎泰阿、第二師副師長彪寧、第五軍第二師師長鹿銘、騎一軍第一師師長寧阿銘、第二師副師長舜五等參將以上之軍中將領四十三人,奉廉親王之密令,定於明日晚間起事,欲擁立十四爺為帥,行兵變之事,圖謀社稷,末將不敢坐視,已發兵剿滅眾叛匪,生擒賊眾千餘,擊斃反賊三千餘,今,營中局勢已定,諸部皆已在演武場集結待命。”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赫達自以為能掌握部隊,壓根兒就不信軍中會有如此多的高級將領被八爺拉攏了過去,哪怕塔寧河已是說得如此之詳盡了,他也斷不肯接受這等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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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大人若是不信,末將此處有血誓盟書一份在此,赫大人看過便知。”

塔寧河並未在意赫達的惡劣態度,一抖手,從衣袖裡取出了張蓋滿了血指印的紙,一伸手,已是遞到了赫達的面前。

“你,你們,你們……”

赫達一把拽過那張紙,只一看,入眼便見排在盟約頭三個的赫然正是塔寧河、阿思哈以及林奇生三位軍長,臉色當即便難看到了極點,渾身哆嗦不已地待要喝罵上一番,卻一時間也不知該罵些甚才是了的。

“末將等奉王爺密令,打入賊子內部,虛以委蛇,為的便是今日之結果。”

不等赫達將話說完,塔寧河便已是介面給出了解釋。

“我,我,唉……”

赫達並非愚笨之輩,事情到了這麼個地步,又怎會不知塔寧河所言句句是實,心當即便已是沉到了谷底,再一想到當初為了拉攏塔寧河等人為己用,也不知投入了多少的精力與代價,自以為得了可堪大用之幫手,卻不曾想不過是在弘晴的手心裡打轉轉罷了,這等心理落差未免太大了些,赫達萬念俱灰之下,已是無話可說,也就只剩下唉聲嘆氣的份兒了。

“赫大人對今日一事可還有甚不明之處麼?”

弘晴靜靜地等了片刻,見赫達已再無一言,這才不動聲色地發問了一句道。

“王爺如此處心居慮地謀奪我豐臺大軍,是欲何為?”

眼瞅著已是無力阻止弘晴“篡奪”軍權,赫達無奈之餘,反倒是就此硬氣了起來,怒目圓睜地死盯著弘晴,氣勢洶洶地逼問道。

“赫大人問得好,本王先前說過了,究竟是何人欲反,赫大人看了便知,而今,大營中之亂臣賊子雖已大半就擒,然,局勢尤未敢言穩,且,京師裡還有廉親王這麼個主謀在,須得趕緊稟明皇阿瑪為宜,本王不好擅離,現有本章一份在此,就請赫大人代為轉呈可好?”

對於赫達這麼個無甚能力的將領,弘晴從來就不曾放在心上過,不過麼,利用上一番卻也無妨,此際見其擺出了副準備慷慨就義之架勢,心裡頭自不免有些個哭笑不得,可也懶得跟其一般見識,這便一抖手,從寬大的衣袖裡取出了份已蒙好了黃絹的摺子,淡定地遞到了赫達的面前。

“好,去就去!”

赫達本已自忖必死,卻不曾想弘晴居然會讓其進宮面聖,臉上立馬便浮現出了幾分疑惑與茫然之色,好一陣子的無語之後,這才一把拽過弘晴遞過來的摺子,恨恨地一跺腳,丟下句場面話,領著幾名戈什哈就這麼匆匆地出了大堂,策馬向城中趕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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