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那蕭玄武主動要去地方究竟是怎麼回事,嗯?”

自打午間出了弘晴突然晉升這麼檔事兒,三爺整整一個下午都不得安生,部務無心打點,一門心思只在琢磨老爺子的用心何在,也頗想到了些可能性,可要說到把握性麼,卻是半點全無,偏偏那些猜測之辭大多都帶著忤逆的意味,實是不好宣之於口,至少是不能由他三爺來說,哪怕面對著的都是心腹也不例外,這麼點謹慎,三爺還是不缺的,正因為此,三爺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先從根子上搞清楚此事的起因為妥。

“回父王的話,事情是這樣的,那日金榜放後,孩兒與蕭玄武曾有過一席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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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聽,弘晴便知三爺想偏了,沒旁的,此番事起看似是因著蕭玄武下地方所導致的,可實際上麼,蕭玄武之事不過只是個導火索罷了,就算沒蕭玄武一事,老爺子也會另找機會將弘晴調出工部,理由麼,不外弘晴所想的那兩點罷了,至於蕭玄武,不過是恰逢其會而已,事情壓根兒就與其無關,當然了,心中明白歸明白,弘晴卻並不打算說破,而是詳詳細細地將與蕭玄武的交談經過複述了一番,與午間在大殿上所言卻是並無甚不同之處。

“嗯,如此說來,此事當與蕭玄武無關,只是,唔,只是皇阿瑪卻又為何如此行了去,實是蹊蹺了些。”

三爺乃是精明人,儘管弘晴不曾明說,可一聽弘晴的陳述與在大殿上所言無甚不同之處,立馬便會意到個中之奧妙,自是不會再去追問蕭玄武之事,而是斟酌了下語氣,將話題挑明了來說。

蹊蹺自是有的,弘晴也大體能猜到,只是具體是哪一條卻是不好下個斷言了,當然了,就算是有絕對的把握,弘晴也不想說將出來,此無他,隱藏自身之鋒芒才是弘晴眼下要做的正務,尤其是在三爺的面前,如此一來,理智地閉緊嘴便成了弘晴的不二之選擇。

“王爺說得是,此事卻是頗有蹊蹺,依屬下看,恐非是小王爺有甚疏失之處,而是小王爺將工部打理得太好之故罷。”

弘晴這麼一閉緊嘴,場面頓時便不免有些冷了下來,一見及此,李敏銓自是坐不住了,趕忙從旁插了一句道。

“嗯?先生此言何意?”

一聽李敏銓這般說法,三爺不由地便是一愣,狐疑地望了李敏銓一眼,有些個訝異地追問道。

“王爺明鑑,而今之工部要人有人,要槍炮有槍炮,至於銀兩更是多得堪比戶部,偏偏小王爺又在工部經營了多年,根基穩固至極,陛下雖是不介意,卻也難防小人不時構陷罷,不管怎麼說,避嫌終歸還是要的。”

李敏銓當然不敢直言弘晴被調離是遭了聖忌,而是將之推到了小人構陷身上,可實際麼,卻還是在說弘晴遭聖忌了,這一點,在場諸人都是明白人,自不會聽不出來,這不,三爺的臉色立馬便難看了起來,此無他,這等見解正是三爺最怕之所在,要知道弘晴可是三爺能登基的最可靠保證,倘若弘晴真出了事,三爺實在是不敢想象後果會有多嚴重來著。

“嗯,夫子怎麼看此事?”

三爺心驚歸心驚,可好歹養氣功夫了得,倒也不致於慌張失措,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轉而問起了陳老夫子的意見來。

“聖忌固然是有,卻非主因,陛下此舉恐是保護之意味居多罷。”

陳老夫子頗有深意地瞥了弘晴一眼,而後方才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鬚,不緊不慢地回答了一句道。

“保護?這,這又是從何說起來著?”

三爺格局雖是偏小,可本性卻是極為聰慧,想了一個下午,自是早將老爺子此舉背後的隱喻反覆掂量了多回了的,無論是聖忌還是真的重用,三爺都曾推演過,可對於陳老夫子所言的保護麼,卻是壓根兒就不曾考慮過,此際一聽之下,自不免有些個懵了神。

“子誠先前說對了一句,小王爺在工部太久了,根子也太深了些,早成諸方勢力的眼中釘、肉中刺,倘若陛下春秋鼎盛,倒也無妨,以聖上之睿智,自容不得小人作祟了去,奈何天將暮,精力難免不周,真要有個閃失,社稷之根基怕不免為之動搖,早將小王爺調出工部,也算是少些是非罷。”

陳老夫子淡然地笑了笑,語調輕鬆地便給出了解釋。

“唔,也是,只是工部如今落到老十二的手中,這……”

陳老夫子的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三爺想了想,也沒覺得有甚不妥之處,自也就沒再糾纏此事,而是轉而擔憂起工部旁落之危來了。

嘿,老爹這回算是被老夫子給蒙了!

這一見三爺沒再多追問老爺子的用心,弘晴心中懸著的大石頭也就此落了地,沒旁的,陳老夫子早前那個大有深意的眼神一現,弘晴便已明了了個中之意味,此無他,在陳老夫子看來,老爺子之所以將弘晴調入中樞,聖忌只是其次,更多的則是打算手把手教弘晴如何治國了的,而這,於弘晴來說,自然是好事一樁,可於三爺來說麼,眼下或是可喜,可一旦三爺登了基,怕就不會再感覺可喜,而是起疑懼之心了的,真到那時,只怕弘晴的小日子可就沒那麼好過了的,而今,能有陳老夫子幫著掩飾上一番,於弘晴而言,自是樁好事來著,當然了,偷樂歸偷樂,弘晴卻是斷然不敢帶到臉上來的。

“此應是無妨罷,十二爺一向無爭,又與王爺親近,應不會對工部大動干戈才是,這也正是陛下將其派去工部之根由所在。”

李敏銓這麼些年下來,能力有所見漲,可心氣同樣也在暗漲著,已是漸漸不甘屈居陳老夫子之下,只不過一直都掩飾得很好罷了,先前分析有誤,雖不曾帶到臉上來,可心中卻是不免有些個悻悻然,這會兒聽得三爺見問,有心扳回局面,這便緊趕著從旁搶答道。

“嗯,十二弟為人穩重,這或許便是皇阿瑪選擇其之原因罷。”

三爺一向與老十二交好,彼此間雖不算正式之盟友,可大多數情況下,老十二都是站在三爺一邊的,正因為此,三爺對老十二並無太多的提防之心,自不會對李敏銓的分析有甚異議可言,不假思索地便點頭附和了一句道。

“呵,王爺若是真這般想法,一番苦頭怕將難免矣!”

三爺話音剛落,陳老夫子已是冷笑了一聲,不甚客氣地給出了個判斷。

“這……”

陳老夫子此言一出,三爺不由地便是一愣,眉頭一皺,滿臉茫然地望向了陳老夫子,愣是搞不懂禍事將從何而起。

“自古最難測者,莫過於人心,概因其易變耳,以四爺、八爺之精明,又怎會錯過這等出手攪事之良機,若是某料得不差,怕是小王爺交接未畢,亂必起也,十二爺恐未必會伸以援手,不落井下石,已算是客氣了的。”

這一見三爺在那兒茫然不知所謂,陳老夫子嘴角邊的譏誚之笑頓時便更濃了幾分,不過麼,倒也沒說甚譏諷之言,而是直截了當地點出了事情的關鍵之所在。

“夫子教訓得是,是小王大意了,若真如此,當如何應對方好?”

陳老夫子都已將話說到了這麼個份上,三爺自不會聽不懂,赫然之餘,倒也沒亂了分寸,但見其朝著陳老夫子便是一躬,謙遜地先行認了錯,而後方才接著問策道。

“此卻是不好說了的,工部交接之際,千頭萬緒怕是難免,可鑽的空子也多,唯有走一步看一步罷。”

陳老夫子這回卻是並未給出個具體的應對之道,而是微微地搖了搖頭,神情凝重地分析道。

“嗯,晴兒怎麼看此事?”

三爺皺著眉頭想了想,也覺得實情就是這般,要想做到防患未然顯然不太可能,自也就沒再往深裡問了出,而是將問題丟給了始終默默不語的弘晴。

“回父王的話,孩兒以為自身行得正,便不怕影子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至於十二叔麼,若是有胡亂伸手之意,孩兒也不介意給其一個教訓,終歸不能讓其胡亂行事了去。”

弘晴倒是沒想到交接時會出大亂子,然則陳老夫子既是如此慎重地提了出來,那就意味著事情極有可能會發生,對此,弘晴雖有些擔心,卻並不畏懼,沒旁的,概因他自個兒在工部並不曾上下其手過,雖也有些閃失,可大體上都是工作上的小失誤而已,卻也不怕徹查,此際三爺有問,弘晴應答起來自也就底氣十足得很。

“嗯,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且謹慎些方好。”

在不清楚政敵們將如何出手的情形下,三爺盡自擔憂,卻也無甚法子好想,也就只能是泛泛地叮囑了弘晴一番。

“父王英明,孩兒自當謹遵父王之教誨。”

儘管三爺這話有說跟沒說是一回事兒,可弘晴還是作出了副恭謙之模樣,躬身稱頌不已,至於他心中到底作何想法麼,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曉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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