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明鑑,夫子所言指的是孩兒欲啟動三事之所需當是來自倭國之戰敗賠款,若是四叔、八叔能看破此點,勢必會在朝議之際抨擊《京都條約》,若是條約無法透過,則孩兒所需之資金缺口必巨,事便有些難為了。”

面對著三爺探詢的目光,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忙收斂了下心思,朝著三爺一躬身,語氣平淡地解釋了一番。

“嗯?晴兒欲動用這八千萬兩銀子,怕是不易罷?”

一聽弘晴這般解釋,三爺首先想到的不是條約能不能透過,而是懷疑弘晴能將八千萬兩賠款全都挪用了去的可能性,很顯然,三爺並不以為老爺子會慷慨到這般田地,要知道這可是八千萬兩銀子啊,大清國庫裡都沒這個數,如此鉅額的銀兩又豈是弘晴真能全都呼叫了去的。

“父王誤會了,孩兒要呼叫的不過是其中一部分罷了,雖不曾細算,可有個三、五百萬兩也就差不離了,若是條約能透過朝議,想來皇瑪法應是不會吝於此數的。”

弘晴規劃三樁大事雖已是多年,暗中也作了不少的相關部署,可畢竟尚未正式啟動,真說到啟動資金的多與寡麼,自是不敢胡亂下個定論,可大體的數額還是心中有數的。

“嗯,三五百萬兩銀子雖是不少,可較之於八千萬兩之巨,卻也並不算多,此等鉅款乃我大清將士用命換來的,用之自是須得謹慎些才是,至於說到朝議麼,當不致有人敢冒大不韙行反對之事罷?”

這一聽弘晴所需的不過只是個零頭而已,三爺當即便放鬆了下來,對條約透過朝議一事,壓根兒就沒半點的擔憂之處,在他想來,此條約對朝廷來說,乃是好事一樁,實在找不到甚反對的理由,自是無需擔憂過甚。

“仁!”

眼瞅著三爺在那兒自以為是,陳老夫子顯然是看不過眼了,這便冷冷地吐出了個字來。

“仁?這……”

儘管陳老夫子只說了一個字,可三爺卻是瞬間便醒悟了過來,沒旁的,三爺的儒學功底可是相當的深厚,自是能聽得懂陳老夫子之所指,原本輕鬆的神色立馬便陰沉了下來——大清以仁孝立國,講求的便是仁與孝,若是四爺、八爺雙方聯手從仁義的角度來攻訐《京都條約》的話,應對起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父王放心,孩兒對此早有謀算,斷不會讓小兒輩得逞了去。”

三爺倒是緊張得很,可弘晴卻絲毫不以為意,笑著便做出了保證。

“哦?晴兒有何應對之良策,且說來於阿瑪聽聽。”

這一聽弘晴如此說法,三爺緊繃著的臉立馬又是一鬆,不過麼,還是不敢大意了去,這便緊趕著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父王明鑑,孩兒以為所謂仁者,乃外王內聖之仁也,於敵仁慈,乃婦人之仁,自殘之舉也,實非智者所應為,今,小兒輩既是欲以仁之道行攻訐之事,孩兒也就無甚客氣可言了,自有一策,當……。斷可叫小兒輩自討沒趣。”

弘晴淡然地笑了笑,將所謀之策細細地道了出來,言語間滿是自信之意味。

“小王爺此策大妙,不戰,而使敵自潰,善之善者也!”

李敏行反應相當之敏捷,弘晴剛將策略道出,他已是領悟到了其中的妙處,笑呵呵地便是一擊掌,率先表了態。

“可行!”

陳老夫子也沒含糊,言簡意賅地給出了答案。

“那好,就這麼定了,晴兒可自去發揮,有甚事,阿瑪自當鼎力支持!”

這一聽兩大謀士都表了態,三爺自也就不再多猶豫,毅然決然地拍了板。

“父王英明!”

三爺這麼一下了決斷,弘晴自是得趕緊稱頌上一把。

“罷了,爾征塵未洗,也該是累了,今兒個就先議到此好了,爾且就道乏罷。”

計議既定,三爺的心事已是盡去,心情大好之下,也就沒再多留弘晴,這便豪氣地一揮手,將弘晴打發出了書房。

“是,孩兒告退。”

弘晴在海上顛簸了月餘,又一路向京師急趕,到了宮中,又是一通子激烈的辯論,早已是疲得很了些,這一聽三爺叫退,自是不願多加耽擱,緊趕著躬身行了個禮,便即退出了書房,這就打算回自家小院好生歇息上一番了。

“小王爺,王妃娘娘請您去一趟。”

弘晴的想法無疑是好的,可惜天不遂人願,這不,方才剛行出內院書房呢,在門口處候著多時的紫鵑立馬便迎上了前去,滿臉笑容地福了福,柔聲地通稟了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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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老孃有請,那自是斷然不能耽擱的,儘管又困又累,可弘晴還是只能無奈地應了一聲,腳步微沉地便向主院行了去,方才一轉過屏風,入眼便見董鄂氏高坐上首,正好整以暇地品著茶,顯然不像是有急事的樣子。

“孩兒叩見母妃。”

儘管很是奇怪老孃如此急迫相召的用意何在,可弘晴卻是不敢失了禮數,疾步便搶到了近前,規規矩矩地行禮問了安。

“嗯,出息了,這就封王了?比你爹要強!”

見得弘晴已到,董鄂氏將手中的茶碗往身旁的小几子上一擱,滿臉慈愛地打量了弘晴一番,而後方才滿意地嘉許了一句道。

“孩兒能有今日,都是額娘教育之功也。”

一聽董鄂氏這般說法,弘晴心中立馬打了個突,沒旁的,弘晴對董鄂氏可是太瞭解了,又怎會不知自家老孃誇獎背後一準是有難題在等著,不過麼,卻也不敢點破,而是嘻皮笑臉地便奉承了董鄂氏一句道。

“你啊,盡說好聽的哄額娘,罷了,額娘也不跟你多囉唣,今兒個叫你來,是有一事要知會於你,這麼說罷,你都已是快十七了,又封了王,是該到了成家的時候了,額娘就為你再做一回主,趕明兒挑個吉日,就將親事給辦了去,也算是了了額娘的一樁心事。”

弘晴那等賴皮狀一出,董鄂氏登時便被逗得笑了起來,伸手給了弘晴一個板栗,笑罵了一句之後,便即轉入了正題,赫然竟是打算逼弘晴趕緊完婚了。

“啊……”

董鄂氏此言一出,弘晴不由地便傻愣在了當場,沒旁的,他是當真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十七歲不到,在前世,那可是頂多上高一的年紀,居然就要成親了,這顯然令弘晴有些個茫然不知所以,哪怕周邊人等十六歲成親的比比皆是,沒見老十五哥倆個就比弘晴大這麼一歲半歲的,可這兩小子都已各娶了三了,動作最快的老十五甚至連兒子都生出來了,然則他人是他人,弘晴能接受得了旁人的早婚,可輪到他自己麼,卻是不免彆扭得很,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當真不知該說啥才是了的。

“這事兒沒得商量,溫家的閨女都快十六了,爾打算讓人等到幾時,嗯?”

董鄂氏可不是個好商量的主兒,這一見弘晴在那兒發愣,臉色立馬便耷拉了下來,沒甚好聲氣地便冷哼了一聲。

“額娘,不是這麼說的,這個,啊,好叫額娘得知,孩兒這個王爺來得蹊蹺,是四叔與八叔等硬塞來的,為的便是要分化我誠親王一系,若是這當口上孩兒成了親,怕是就得開府建牙了,於我誠親王府當有大不利,緩上幾年,等風頭過了再議親事也不遲,此中情由,還請額娘明鑑則個。”

弘晴原本與海蘭珠並不來電,大多便是因被逼著定親之故,儘管前些日子在膠澳相處了幾日,算是有了點感覺,可也遠不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再說了,弘晴實在不願十七歲便為人夫的,此際一聽董鄂氏語氣不善,弘晴的腦筋可就飛快地運轉了起來,趕忙找了個藉口搪塞了一番。

“嗯?竟有此事?”

一聽弘晴這般說法,董鄂氏的眉頭立馬便皺緊了起來,滿臉狐疑之色地端詳著弘晴,顯然對弘晴所言不甚相信,沒旁的,董鄂氏雖是從下人的稟報中得知了弘晴封王的訊息,可對朝議之情形卻是不甚了了,自是不明個中之內情,只是在其想來,應該不致有弘晴說的那般嚴重。

“額娘,孩兒豈敢虛言哄騙於您,此事父王最是清楚,您若是不信,且等父王回了,問問便知根底。”

弘晴這會兒只求能先脫身,至於三爺會不會被自家老孃拷問麼,弘晴卻是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左右死道友,也別死貧道不是?

“唔……,那就等你父王來了再商議也好,爾且道乏罷。”

董鄂氏雖是不甚相信弘晴之所言,不過麼,卻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輩,倘若事情真關係到誠親王府的興衰,董鄂氏還真就不敢大意了去,沉吟了片刻之後,倒是沒再固執前議,極之勉強地放了弘晴一碼。

呼……,總算是應付過去了,老爹啊老爹,您老就自祈多福罷!

弘晴可是太清楚董鄂氏那執拗的性子了,三爺一旦被董鄂氏逼問,那過程想來不會好過,不過麼,弘晴卻是顧不到那麼許多了,恭謹地行了個禮,便即腳底抹油地溜之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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