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很能打是麼?那好啊,本貝勒今日便上本,讓爾等盡皆到烏蘇裡臺軍前效力,任由爾等打個夠,怎麼,都啞巴了,嗯?”

儘管眾人都已是安靜了下來,可弘晴卻依舊不肯作罷,眼神銳利如刀般地掃向了齊大作,聲線陰冷地喝問著,一股子龐大無比的煞氣瞬間便油然而起,震懾得齊大作渾身哆嗦不已,哪還敢再有甚不軌之想頭,慌亂不已地便低下了頭,愣是不敢去看弘晴的臉色。

“晴貝勒恕罪,下官一時情急,確是失禮了,然,下官還是以為弘曆世子之條陳乖誤頗多,實不可為,還請晴貝勒明鑑則個。”

麻古雖也在被訓斥之列,不過麼,他卻不似齊大作那般不堪,沒旁的,只因他可是正兒八經的三爺門下奴才,不折不扣的弘晴之嫡系,自是不擔心弘晴會真兒個地處置其,這便又站了出來,先是裝模作樣地認了下錯,而後又是一通高調的反對之言論。

“晴貝勒明鑑,下官以為麻大人所言甚是,輕易變革乃大忌也,不得不慎啊。”

麻古這麼一出頭,錢文三身為當事人,自是樂見其成,趕忙也跟著又加了一句道。

“是啊,晴貝勒明鑑,下官也以為此條陳雖看似合理,實則乖謬頗多,且暫緩再議也罷。”

“晴貝勒,下官也是此議,我等身掌朝堂重器,一舉一動皆須以社稷為重,當慎之再慎才是。”

“錢大人說得有理,下官亦是此意!”

……

弘曆的變革之舉雖只是事關雜科,可真要是全面推廣了去,那工部上下都甭想有好日子過,毫無疑問,這斷然不是眾掌印郎中們所樂見之局面,再說了,大部分郎中都是親近弘晴之輩,自是不想看到弘曆有崛起之可能,出言反對弘曆的提議也就是題中應有之義了的,於是乎,輿論傾向已是一邊倒之勢。

“晴貝勒,下官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就在諸般人等幾乎眾口一詞高唱反調之際,卻見始終默不作聲的右侍郎巴郎普突然站了起來,恭謹地朝著弘晴一躬身,很是客氣地開了口。

“巴大人有話儘管直說好了,本貝勒聽著呢。”

這一見素來慎行少言的巴郎普突然站了出來,弘晴的心頭頓時便是一沉,沒旁的,別看先前議事過程頗為的激烈與曲折,可實際上麼,全域性卻是全都在弘晴的掌控之中,無論他人怎麼鬧,只消弘晴一言斷之,事情之進展便絕對會朝著弘晴所希望的方向轉化了去,然則巴郎普這麼一站將出來,變數可不就來了,要知道巴郎普可不是齊大作這等中級官員,而是工部的第三把手,堂堂的正三品大員,他的傾向顯然不是輕易可以無視了去的,若是可能,弘晴自是不願見到巴郎普在此時出頭攪局,只是不願歸不願,這當口上,弘晴卻也不能強行阻止巴郎普說話,若不然,一個囂張跋扈的大帽子十有八九就將落在弘晴的頭上,有鑑於此,弘晴也只能是強壓住心中的躁意,微微一笑,很是和煦地準了巴郎普之所請。

“晴貝勒明鑑,先前聽諸位大人如此言辭灼灼地聲稱弘曆世子之條陳會有損於朝堂社稷,下官實是萬分之不解,莫非我工部之雜科何時已成了社稷之重心所在麼?不就是嚴格把關,讓某些人少了貪墨之機會而已,怎地就能損及社稷,那未免太過可笑了些罷。”

巴郎普不急不躁地朝著弘晴又是一禮,而後面無表情地將孫東方等人盡皆譏諷了一番,言語可謂是尖刻至極。

嗯哼,這老兒何時投到了四爺一方了,呵呵,看不出來麼,四爺此番還真是下了重注了的!

儘管巴郎普尚未開口之前,弘晴便已預料到了其到底想說些甚,然則真等其將話說了出來,弘晴心中還是不免滾過了一陣的不爽,可與此同時也有著一絲淡淡的慶幸之情,不為別的,只因巴郎普此際暴露出來,總好過在決戰之際給弘晴來上陰狠的一刀,此無他,已然擺在桌面上的牌就算再大,威懾度也已經是有限得很了,稍稍動些手腳,便不難將這張大牌清洗了去。

“嗯,巴大人這話說得好啊,我輩為官者,心懷社稷自是該當,可真要是將甚小事都往社稷上扯,那可就過了,雜科之事不過區區內務而已,於社稷朝堂,雖有關礙,卻也不算甚大事兒,這樣好了,就由巴大人領銜,配合著歷弟以及錢郎中一道好生整頓一番,只是不得因之影響到我工部之正常運轉,這樣罷,就限時三個月,務必完成各項事宜,本貝勒可是等著看結果了,此事就這麼定了,都散了罷。”

弘晴素來都是個殺伐果決之輩,這一見形勢有失控之虞,立馬當機立斷地便準了弘曆的條陳,順勢將此事的實施扣到了巴郎普的身上,此舉果決倒是果決了,只是怎麼看都有妥協的味道在內,至於弘晴內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那就不是一眾官員們所能知曉了的。

“晴貝勒英明,下官等別無異議!”

弘晴都已下了決斷,一眾官員們就算心中再有不服,那也斷然不敢再在此際胡言的,也就只能是各自稱頌了事……

“稟小王爺,錢大人來了。”

宣佈散會之後,弘晴並未在大堂上多逗留,也沒去各司巡視,直接便回了自個兒的辦公室,方才剛落了座,就見李敏行已從外頭行了進來,低聲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讓他進來好了。”

錢文三此時跑來,除了抱怨與求援之外,斷然不會有甚旁的話要說,這一點,不用去聽,弘晴也能猜得到,然則弘晴卻並未拒絕其之請見,眉頭一揚,已是不動聲色地道了請。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擱,緊趕著應了一聲,匆匆便退出了房去,不旋踵便見錢文三滿臉苦澀地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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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叩見晴貝勒。”

錢文三雖是滿腹的苦水,但卻絕不敢在弘晴面前失了禮數,但見其疾走數步,搶到了文案前,恭謙地便是一個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

弘晴虛抬了下手,無甚表情地叫了起。

“晴貝勒,您可要為下官做主啊,那條陳真要是就這麼試了去,下頭那幫混賬行子若是鬧騰起來,下官可就難做了,再者,弘曆小兒此舉可是在向您示威呢,若不將這等苗頭打壓了下去,後果怕有不堪啊。”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錢文三磕了個頭之後,便即哭喪著臉地求告了起來,話語裡也沒忘了挑唆上一把,顯然是指望著弘晴能出手壓住條陳的實施。

“什麼混賬話,怎麼,你錢文三不想幹這個掌印郎中了?那好啊,本貝勒就去找個肯幹的來,哼!”

弘曆此番的突然襲擊著實來勢洶洶,也當真打了弘晴一個措手不及,要說心中沒有火氣,那自是不可能之事,不過麼,要說有多羞惱,那也不見得,不為別的,只因這等局面本就在弘晴的預計當中——要知道眼下的局勢看起來是弘晴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地位,可換位思考一下,就能明白戰略主動權其實是在弘曆一方,何時發動,如何發動,都是由弘曆來主導的,處在明面上的弘晴還真就只能被動防守,場面上略顯狼狽也就不足為奇了的,然則話又說回來了,弘曆的攻擊雖是主動,可動作一多,露出破綻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弘晴要做的事只有一樁,那便是等待最佳的時機,給弘曆來個致命一擊,在此之前,必要的放縱卻是萬不能少了的,這麼個心思著實是太過私密了些,別說錢文三尚算不得絕對之心腹,就算是,弘晴也斷然不會輕易透露了出去,正因為此,面對著錢文三的抱怨與挑唆,弘晴自不會給其甚好臉色,這便面色一冷,毫不客氣地便訓斥了其一句道。

“晴貝勒息怒,晴貝勒息怒,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只是,啊,下官只是看不得那小兒狂悖若此,還有那巴郎普更是不識抬舉,這是合著夥要跟晴貝勒您過不去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下官斷不能叫這般賊子猖獗了去!”

弘晴身上煞氣大,這麼一發作之下,錢文三自是被嚇得不輕,趕忙伏倒在地,一邊磕著頭,一邊慌亂地辯解著,可說來說去,還是一個意思,那便是想挑唆起弘晴對弘曆的憤怒之心。

“嘿,錢大人這是在教本貝勒如何行事麼,嗯?”

如何對付弘曆,弘晴心中早就已是有了定策,又怎可能被錢文三這等無甚營養的挑唆之言所動,也懶得跟其多囉唣,這便陰冷地笑了笑,聲線陰寒地吭了一聲道。

“啊,這,晴貝勒恕罪,下官絕無此心,下官只是,只是……”

這一見弘晴聲色不對,錢文三心中頓時便是一慌,有心再要多解釋一番,可被弘晴陰森的視線一掃,到了嘴邊的話語頓時便被生生噎了回去,目瞪口呆地不知說啥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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