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貝勒,小女之舞尚顯稚嫩,倒叫您見笑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樂曲漸消,翩翩起舞的小精靈也緩緩地凝固成了一尊雕像,而弘晴卻依舊未曾從曹雙兒演繹的意境中醒過神來,一見及此,曹寅眉宇間的笑意頓時更濃了幾分,笑眯眯地自謙了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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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兒姑娘之舞技出眾,實本貝勒所未見也,好!”

被曹寅這麼一說,弘晴倒是從迷離中醒了過來,可臉卻是不由自主地微紅了一下,趕忙掩飾地叫了聲好,心裡頭卻是情不自禁地一陣盪漾,愣是沒搞懂自己今兒個怎會失態如此,要知道這些年來,弘晴可是沒少見識各色美女的,不說旁的,光是自家小院子裡的美女就不老少,今兒個居然被一小蘿莉給迷了眼,心下赫然自是難免。

“雙兒來,給晴貝勒滿上一樽酒。”

這一見弘晴臉色微紅,曹寅自是更自得了幾分,可也沒敢再出言調侃弘晴,而是一招手,將香汗淋漓的曹雙兒招到了近前,笑呵呵地吩咐道。

“是,阿瑪。”

曹雙兒乖巧地應了一聲,款款地行到了弘晴身旁,伸出素手,輕輕地端起了酒壺,將弘晴面前的酒樽斟滿,而後雙手捧起,低著頭,一派靦腆狀地遞到了弘晴面前,吳人軟語地開口道:“請小王爺滿飲一樽。”

“有勞雙兒姑娘了。”

望著眼前那張羞答答中透著強烈媚意的俊俏小臉,饒是弘晴生性沉穩,也不禁有些個心慌意亂,口中含糊地謝了一聲,忙不迭地伸手去接曹雙兒手中的酒樽,手指不經意間碰上了曹雙兒的芊芊細指,但覺一股細滑感襲來,本就亂的心不由地更是一蕩,酒樽輕晃不已,酒水險些就此灑了出來。

“哎呀。”

儘管只是手指輕觸,可曹雙兒卻有若觸了電一般,心神一恍惚,不由自主地便輕喚了一聲,待得回過神來,原本就紅著的小臉瞬間漲得如晚霞一般,羞澀難耐之下,一扭腰肢,人已是有若受了驚嚇的小鹿般躥得沒了影蹤。

“……”

曹雙兒這麼一逃走,弘晴當即就傻了眼,尷尬地捧著酒樽,飲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自有一股子悵然若失之感不由自主地狂湧上心來,一時間還真就有些痴了。

“小女無狀,還請晴貝勒海涵則個。”

曹寅費盡心機地折騰了如此一番,甚至不惜再次得罪巴錫,為的便是創造出眼前這一幕的效果,當然了,曹寅並非是急著將女兒嫁給弘晴,要的便是讓兩人有所接觸,最好能彼此產生好感,如此一來,曹寅自也就能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位置上——將來三爺要是真的得勢,曹家就能抱上條粗腿,若是不能,曹寅也無須真將女兒嫁給弘晴,大不了就當沒這麼回事也無妨,此際見弘晴反應若此,曹寅自是很有種算計得逞的自得之感,不過麼,也沒敢表現得太過露骨,也就只是笑著致歉了一句道。

“無妨,本貝勒有些不勝酒力,就先到此好了。”

儘管事先就已猜到了曹寅的算計所在,可弘晴還是不免有些不甚痛快,只是他自己也分不清這等不痛快到底是由何而起,這便一口將樽中的酒飲了下去,而後將酒樽往桌面上一擱,擺了下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一句道。

“那好,還請晴貝勒移駕,且到書房用茶可好?”

弘晴既是不想再喝酒,曹寅自不敢強求,這便趕忙起了身,小意地請示道。

“也好,曹大人請!”

弘晴此番下江南乃是奔著鹽務去的,目的地是在揚州,至於金陵麼,不過是路過而已,自是不能久呆,最多兩天便得起行,實是耽擱不起,自是樂得跟曹寅私下談談,也好對鹽務的現狀有個大致的瞭解,自不會拒絕曹寅的提議,爽快地點頭允了下來,站將起來,與曹寅笑談著走向了不遠處的書房,待得到了地頭,分賓主坐定之後,自也一眾曹府下人們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出了房去,只留賓主二人獨自奏對。

“曹大人該是知道的,本貝勒此番領旨出京,為的便是整頓鹽務,曹大人既曾先後連任了兩任兩淮鹽運使,想來對鹽務之事當不陌生,不知可有甚教我者?”

弘晴此際心緒不寧,實是沒了與曹寅虛與委蛇的興致,卜一落座,也無甚客套,端起茶碗,細品了一口之後,便即直截了當地切入了主題。

“不知晴貝勒對鹽務一道可知曉多少?”

一見弘晴面色肅然,曹寅自不敢掉以輕心,沉吟了片刻之後,也沒敢胡亂給弘晴出主意,而是謹慎地反問了一句道。

“略知一二耳,實不敢言熟稔,唔,這麼說罷,本貝勒來前也曾調閱過些文碟,只知鹽商分窩商、運商、場商、總商四類,尤以總商為最,只是這兩淮地面上所有之總商不過四家,場商、窩商次之,也不過三十之數,唯運商卻多,足足有六十之巨,個中良莠不齊,非不知內情者難明究竟,曹大人久任鹽運使,想必是知曉個中蹊蹺的,還請不吝賜教則個。”

弘晴雖早知鹽務一道乃是朝廷稅賦之根本,可卻甚少去關注,也就是穆寧等人被陷害入獄之後,弘晴才起了瞭解一下鹽務的念頭,只是礙於渠道所限,也沒能瞭解得很深入,哪怕是臨出發前,以聖旨的名義調出了戶部那頭的一些文碟,同樣沒能有太多的所得,此際說將出來,自個兒都不免有些赫然的。

“晴貝勒說的甚對,鹽商固然不過四類而已,個中總商雖重要,卻屬可控者,也甚少會幹出販運私鹽之勾當,無論劉、董、孫、王四大總商為人如何,家財殷實都是不爭之事實,又與官場有密切之聯絡,坐而發財即可,自是不會去冒殺頭之危險,此一條,下官倒是可以做保,晴貝勒要查案,大可引這四家為援,至於場商麼,只管賣鹽,不管其餘,參與私鹽一事的可能性也不甚高,然,卻一準是知情者,晴貝勒若欲知訊息,唯有從此處入手,方可知根底;至於窩商麼,只管放鹽引,靠的是祖輩的恩蔭罷了,雖能得巨利,本身卻無實力參與私鹽勾當,也無甚訊息渠道之來源,當可置之不理,唯獨運商卻須得謹慎對待。”

曹寅畢竟是幹過兩任兩淮鹽運使的老手了,此際說起鹽務一事來,還真是頭頭是道,直聽得弘晴連連點頭不已。

“聽曹大人這般解說,本貝勒深受啟迪啊,然,本貝勒聽聞總商者,亦不過是運商中實力最雄厚者,其餘運商皆是掛名在總商之下,所行諸事大體上要受總商之節制,若無總商之縱容,下頭的運商怕未必敢胡為罷?”

儘管點頭連連,可弘晴顯然不甚同意曹寅的見解,只是出於禮貌,並未打斷曹寅的話頭罷了,直到其說完之後,這才指出了問題的關鍵之所在。

“這個……,呵呵,晴貝勒所言甚是,只是,只是……”

曹寅本以為弘晴一向不曾接觸過鹽務,該是對個中道道無甚所知的,卻沒想到弘晴居然一下子就點中了鹽務的關鍵點,一時間還真不免有些尷尬不已的,支支吾吾了半晌,愣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曹大人可是有甚難言之隱麼?”

弘晴可不相信當過了兩任兩淮鹽運使的曹寅會真對鹽務的關鍵點視而不見,這一見其眼神躲閃,心中自難免有些不快,這便微微一皺眉,不甚客氣地追問了一句道。

“也罷,晴貝勒既是一定要問,那下官說便是了,這四大總商中實力最強的便是劉家,其後依次是董、孫、王,其中劉、董兩家是姻親世交,而孫、王兩家則一向交好,四大總商之間雖各有地盤,然彼此間之關係卻是盤根錯節,恩怨難明,牽一髮而動全身,倘若晴貝勒一定要動,後果恐難逆料,故,下官竊以為須得慎之再慎,若為交差故,不妨從運商下手為妥。”

曹寅雖算不得清官,可也絕不是貪官,實際上,曹寅在江南一地的官聲還是很好的,若不然,其輪番當著江寧織造與兩淮鹽運使這兩大肥缺,真要撈銀子的話,早就富可敵國了的,也不致於因虧欠了六十萬兩白銀而險些被逼上了絕路,其之所以一上來不說總商之事,並非其與鹽商們有瓜葛,而是實實在在地為弘晴著想,唯恐弘晴少年心性之下,會有盲動之虞,萬一要是弘晴因鹽務一事陷了進去,一者是曹寅的投資計劃要受挫,二來麼,他也怕沒法向老爺子交待,這才會避重就輕地說上一通,可惜弘晴似乎不怎麼願領這等好意,曹寅無奈之下,也只好隱晦地點破了個中之蹊蹺,又為弘晴謀劃了一條看起來過得去的辦差法門——抓小放大!

“嗯……”

弘晴多精明的個人,自是一聽便知曹寅所言的真意之所在,儘管不甚認同,可也沒直接出言反駁,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輕吭了一聲,眼中隱隱有精芒在閃動著,顯然內心裡並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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