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小王爺!”

誠親王府東側的客院中,剛梳洗了一番的穆寧等人盡皆聚集在了廳堂上,正自氣憤憤地議論著此番的無妄之災,身為官宦子弟,穆寧深知京師的水很深,倒是沒敢放啥厥詞,可孫正濤等幾個鹽商公子哥們卻是無甚顧忌,罵聲此起彼伏地響成了一片,正自紛鬧間,卻見弘晴領著數名王府侍衛從照壁處轉了出來,眼尖的穆寧趕忙起了身,三步並作兩步地迎上前去,也不管天上依舊飄著大雪,一個打千便跪在了雪地裡。

“見過小王爺!”

“小的給小王爺請安了!”

……

孫正濤等幾個公子哥們罵得正自興起,真就沒注意到弘晴的到來,直到穆寧都已跪在了地上,眾人這才驚覺了過來,自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亂哄哄地全都冒雪衝下了廳堂,各自大禮參拜不迭,只是這群公子哥到底不是官場中人,所行的禮數七歪八斜,當真不著調得很。

“都免了罷,進廳敘話好了。”

弘晴原本對很能來事兒的穆寧還是有些好感的,可此番這廝竟然惹下了如此大的麻煩,心中對其的好感自也就消磨得差不多了,不過麼,顧及到榮柱的存在,弘晴卻也不好冷臉相向,當然了,也沒必要如此做了去,畢竟彼此間還是個盟友的關係,該給的體面還是要給的,這便很是和煦地虛抬了下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

“謝小王爺隆恩。”

穆寧此番來京,與其說是陪幾位鹽商公子前來戶部核銷鹽引的,倒不如說是特意前來巴結弘晴的,求的便是能投入弘晴的門下,此際一聽弘晴叫起的言語雖是客氣,可卻明顯地透著股疏遠之意味,心下裡自不免惶恐得很,可又哪敢在弘晴面前多囉唣,也就只能是忐忑不安地謝了恩,規規矩矩地垂手陪立在道旁,恭請弘晴率先上廳,其餘幾個鹽商公子見狀,自也都亂哄哄地跟著謝了恩,有樣學樣地恭立於兩旁,如眾星捧月一般地將弘晴迎上了廳堂。

“都坐罷,諸位這幾日都受苦了,本貝勒未能及早出手搭救,實是有愧啊,還請諸位海涵則個”

儘管對這幾個惹出偌大禍事的青年公子哥相當的不待見,可以弘晴的城府之深,卻也不會帶到臉上來,反倒是作出一副痛心狀地致歉了一番。

“我等若非小王爺援手,安能得脫囹圄,此等恩德,我等當效死以報。”

弘晴這話說得分外的客氣,邊上幾個鹽商公子哥們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可久在官場廝混的穆寧卻是聽出個內裡的疏遠之意味,心頭頓時為之一沉,趕忙表忠心地回了一句道。

“穆公子這話說得對,我等遭此不白之冤,若非小王爺搭救,怕不得將牢底坐穿了去!”

“沒錯,還真虧了小王爺為我等伸冤,若不然,天曉得會有怎個下場。”

“小王爺英明,夠義氣,我等感您大德了!”

……

一幫鹽商公子哥都是血氣方剛之輩,哪曾受過牢獄之苦,此番遭劫之下,當真是後怕連連,這會兒說將起來,一個個還心有餘悸不已,對弘晴的感激之言自也就哄亂個沒完。

“諸位過譽了,得,不扯那麼許多了,今兒個本貝勒設宴為諸位壓驚,至於爾等來京要辦的差使麼,回頭本貝勒派人替爾等辦了去便是了,近來京師地面不甚太平,諸位辦好了差,就早些迴轉了也好,它日若是再來京師,直接就到本貝勒處來,旁的沒有,酒倒是管夠的,來人,上酒菜!”

任憑一眾公子哥如何奉承,弘晴的心也不為所動,不過麼,為了早點將這幫惹禍精盡皆打發回去,弘晴倒是表現得極為的熱情,大包大攬地將眾人核銷的事兒全都接了下來,末了,又盛情無比地下令開宴,以盡地主之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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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見過父王!”

王府的酒筵自然是豐盛得很,菜好酒香,又有歌舞佐酒,其樂自是融融哉,只是弘晴心中有所牽掛,並未真放開了喝,僅僅只是熱情地招呼了三巡之後,便即離席而去,只留下李敏行與劉三兒等人在外院作陪,他自己卻是匆匆趕到了內院書房,入眼便見高坐上首的三爺正與陳、李二人笑語閒談著,顯見心情相當的不錯,弘晴也沒去細聽,而是疾步搶到了文案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免了。”

一見是弘晴到了,三爺臉上的笑容立馬更和煦了幾分,笑呵呵地虛抬了下手,溫和地叫了起。

“謝父王隆恩。”

在三爺面前,弘晴從來都規矩得很,向不敢有甚持寵而驕的表現,此時亦然如此,照著規矩謝了恩之後,便即走到一旁的座位上,一撩衣袍的下襬,端坐了下來。

“嗯,穆寧等人可都安置停當了?”

穆寧等人都是白身,三爺自不可能親自出面去招呼,當然了,這幫人等被接到了王府的事情三爺還是心中有數的,這會兒一見弘晴渾身的酒氣,便知其必是剛從外院回來的,不過麼,為表關切故,三爺還是明知故問地吭了一聲道。

“回父王的話,都已安置在了外院,孩兒打算這幾日便打發他們先行離京,以免再多生禍端,另,昨日拿住的兩名牢子孩兒也著人給九叔送了去,至於孫淼其人,孩兒打算遷延幾日再行押回刑部,具體須得看四叔有何打算再行定奪。”

三爺可以隨口一問,可弘晴卻是不能不慎重應對,這便一欠身,將今兒個所做的安排都一一述說了出來。

“嗯,這事情你自己看著辦便好,唔,老四那廝行事一向偏激,不碰個頭破血流,怕是不肯妥協了事罷,倘若其一味用強,此事恐還須得鬧騰上不少時日的,這一條晴兒還須得謹慎些才是。”

三爺雖是早知弘晴之能耐,可卻唯恐弘晴連番勝績之下會掉以輕心,這便沉吟著提點了弘晴一句道。

“父王教訓得是,孩兒也以為四叔不會輕易認輸,接下來數日定會將刑部折騰個底朝天,這也正是孩兒不急著將孫淼交予四叔的根由之所在,只是孩兒以為八叔那頭必是早有準備,任憑四叔如何徹查,怕也難有大作為,最終之結局還是籤城下之盟了事,此便是有可利用之機也,終歸須得讓四叔多拿出些好處來,若不然,孩兒這個副主審豈不是虛設了去。”

若論對四爺的瞭解,弘晴遠比三爺要更清楚得多,也更忌憚得多,別看四爺這一向以來處處碰壁,可其人心性之陰忍堅韌,實非常人可比,只要給他一星半點的機會,這廝便能借勢翻盤,這一條,弘晴前世那時空所發生的一切早已是證明了的,對此等樣人,弘晴又怎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也沒指望能一舉擊垮四爺,要的便是溫水煮青蛙的水磨功夫,一點一點地將四爺往深淵裡推,無論前番的旗務整頓也好,清欠也罷,又或是眼下的刑部辦案,都為的是同一個目的,那便是要讓老爺子徹底看清四爺的無能!當然了,這麼個心思涉及弘晴本人的私密,卻是不足為外人道哉,哪怕是三爺也斷不例外,正因為此,弘晴並未解釋自個兒的全盤計劃,而是就事論事地闡述了一番。

“嗯,晴兒既是有此準備,怕不是好的,唔,前番爾所言的刑部郎中以及主事之缺麼,爾可有甚人要保的麼?”

三爺擔心的只是弘晴掉以輕心,卻並不擔心弘晴處理事情的手腕與能耐,這一聽弘晴所言條理清晰,自也就不再多囉唣,略一沉吟之後,將話題轉到了敏感無比的補缺一事上,很顯然,弘晴從八爺手中挖來的這麼些肥缺,三爺是真的眼饞了。

得,老爹啊老爹,您老也未免太貪心了些,就這麼些職位,您老都要伸手撈上一把,還真是雁過拔毛來著!

弘晴此番從八爺手裡勒索來的職位雖都不甚高,可盡皆是肥缺,更別說三個郎中的缺可是都有著上朝面聖的資格,隨便拿一個出去,那可都是足以令外臣們搶破了頭了的,就算拿去賣,一個缺沒個萬兒八千兩銀子甭想弄得下來,錢倒還是小事,關鍵是弘晴原本計劃好了要讓老十五、老十六哥倆個往刑部塞人了的,這會兒三爺這麼橫插上一手,還真令弘晴為之頭大不已的。

“父王明鑑,此事中,十五叔、十六叔皆出力不少,孩兒本答應若是從八叔處有所得,當由十五叔、十六叔安排的,然,若是父王有需要,孩兒可與二位叔叔打個商量,另行補償也未為不可。”

增強三爺的實力固然重要,可弘晴終歸也須得有自己的班底不是?再說了,就三爺如今的勢力而論,其實已算得上羽翼豐滿了,再多撈些實地也未見得真能對奪嫡大業有太大的幫助,反倒有可能引來老爺子的猜忌之心,正因為此,弘晴在此番的戰利品分配上,壓根兒就沒打算給三爺留甚餘地的,若是三爺不問,弘晴自也懶得說起,奈何三爺到底還是問了,弘晴也只能是將事情往老十五兄弟倆身上推了去。

“嗯,那就再議也罷。”

三爺顯然對弘晴的解釋並不甚滿意,不過麼,卻也不好強逼,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便算是將此事揭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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