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弘晴的預料之外,隨著工商銀行總行被封,山西一省大起恐慌,商賈們紛紛湧向工商銀行之各處分號提現,數日內,擠兌風潮已形成了一定之規模,好在傳召的太監及時趕到,山西巡撫繆成接旨之後,第一時間將成荃以及諸般中央銀行稽查司的人全都抓了起來,不僅緊急調動山西庫銀穩定局勢,更在山西全省釋出安民告示,總算是勉強維持住了金融秩序,可縱使如此,民間也還處在觀望之中,直到工部所屬之國有資產投資公司出面力挺工商銀行,這才將一場幾近失控的金融風暴徹底扼殺在了萌芽狀態,至於金陵、山東等處麼,倒是不曾有甚太大的反應,此無他,那些個稽查小組都不曾作出甚非法無禮之舉動,自也就不會攪起甚風波來著,儘管如此,各地官府還是將這些稽查小組全都暫且拘押了起來。

忙忙乎乎了一個來月,總算是消除了金融風暴肆虐之可能,可因此造成的損失卻依舊不小,不說朝廷這頭所花費的巨大人力物力,光是工商銀行所受的損失便足達百萬兩銀子之巨,而這,還是因著弘晴反應及時之故,若不然,有著天下第一錢莊之稱的工商銀行搞不好就得因此傾家蕩產了去,這一切顯然不可能就這麼不小了之地算了,徹查到底已是必然之事無疑,麻煩的是成荃死了——就在被抓進山西按察使大牢的頭一天晚上,成荃就被人勒死在了牢中,兇手據查是一名牢頭,偏偏那名牢頭也死了,服毒自盡於同一間牢房中,所有的線索全都斷了個徹底。

弘晴這回是徹底震怒了,一道旨意下去,直接將山西按察使席銘革職拿辦,又給了山西巡撫繆成一個罰俸半年之處分,嚴令其即刻將所有涉案之中央銀行人等全部押解進京,交刑部嚴加審訊,不過麼,倒是沒急著對中央銀行在京諸般人等加以處置,甚至也不曾作出調整,很顯然,這絕不意味著弘晴便會放中央銀行兩名主官信親王弘晟與多羅貝勒弘曆一碼,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耳,或許派往山西那幫子稽查人等到京之日,便是弘晴出手嚴懲弘晟之時,當然了,弘晴不開口,卻是無人敢公然亂言的,也就都只是在私下裡亂議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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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奏陛下,太后娘娘處傳了話來,說是請您去一趟。”

金融風暴是平息下去了,可後續的手尾卻還有不少,加之各項新政都還在緊張地展開中,弘晴自是依舊難以得閒,這不,天都已近午了,兀自埋頭在無數的摺子堆中,正自揮筆速書間,卻見李德全匆匆行了來,小心翼翼地稟報了一句道。

“哦?朕知道了,備軟輦罷。”

一聽太後有召,弘晴不由地便是一愣,沒旁的,照著祖制,儘管身為皇帝,卻也一樣須得晨昏定省,每日裡都須得到太后處噓寒問暖上一番,這一條乃是鐵律,弘晴就算再忙,那也斷然是不會有所違背的,今兒個一早可是已然去過了慈寧宮的,太后董鄂氏並無甚特別的交代,而今突然來喚,這其中顯然別有蹊蹺,當然了,心中猜疑歸猜疑,弘晴卻並未有太多的猶豫,聲線平和地便給出了旨意。

“喳!”

弘晴金口這麼一開,李德全自不敢稍有遷延,趕忙恭謹地應了一聲,匆匆退出了大殿,自去安排聖駕出行事宜不提。

“孩兒叩見額娘。”

弘晴匆匆趕到了慈寧宮,方才一行進大殿,入眼便見太后董鄂氏一身整齊的朝服,高坐在鳳輦上,不由地便是一愣,沒旁的,這架勢顯然有些個太過正規了些,要知道太后的朝服可不是隨便穿的,大體上都是出席重大慶典時方才動用上一回,而今,董鄂氏既是擺出了這般陣勢,顯然要談的話題絕不簡單,自不由得弘晴不為之犯嘀咕的,當然了,弘晴城府深似海,就算心中有所猜疑,臉上卻依舊是和煦的笑容,很是恭敬地便是一個大禮參拜不迭。

“皇帝不必如此,且起來罷。”

董鄂氏先是揮了揮手,將侍候在側的一眾太監宮女們全都屏退了開去,而後方才不動聲色地叫了起。

“謝額娘。”

弘晴先前就猜測董鄂氏今兒個叫自己前來一準有嚴肅的話題要談,再一看其將殿中諸般人等屏退開去,心中已然是篤定了的,不過麼,卻並不打算去追問,恭謙地謝了一聲之後,便即起了身,也沒甚多的言語,僅僅只是神情淡然地躬身而立,等著董鄂氏自己揭開謎底。

“額娘今日請皇帝來,就只為一事,中央銀行一案不知皇帝打算如何處置了去?”

董鄂氏看了眼弘晴,也沒甚寒暄之類的廢話,直截了當地便發問了一句道。

“這……”

弘晴顯然沒料到董鄂氏會問得如此之直接,不由地便是一愣,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了。

“不用跟額娘說甚後宮不得干政的鐵律,此一條,額娘懂,今兒個額娘不是以太后的身份問話,只是以額娘的名義問你,皇帝若是不想說,額娘也不勉強。”

董鄂氏顯然是鐵了心要插手中央銀行一案的,一句話便堵死了弘晴逃避之可能。

“額娘明鑑,此案如今尚未開審,至於處置一事,實是無從談起,孩兒……”

被董鄂氏這麼一逼,弘晴當即便是一陣頭大,無奈之下,也只好耍了把緩兵之計。

“額娘不管你如何審,總之有一條,皇帝絕不可行冤枉之事,你二弟那人,額娘還是知道的,頑劣歸頑劣,卻絕不是耍陰謀之人,這等禍國殃民的事兒,憑他的能耐,別說做了,便是想,他都未必能想得到,想來皇帝對此應是心中有數才對。”

董鄂氏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一聽弘晴滿嘴都是託辭,當即便不樂意了,也不等弘晴將話說完,便已是不耐地一揮手,打斷了弘晴的話語。

“嗯……”

弘晴當然清楚弘晟就一混混德性,也不以為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他還能再生出甚是非之心,此事十有八九還真就不是弘晟幹的,倒是四爺與弘曆的嫌疑要更大得多,哪怕成荃乃是弘晟的門下奴才,弘晴也不以為其所為乃是出自弘晟的指使,奈何如今成荃已死,線索已然全斷,此等要案終歸須得有頭面人物出來頂罪,不單弘曆要被調整,便是弘晟也須得加以嚴懲,否則的話,又怎向天下人交代了去,問題是董鄂氏既是點破了個中蹊蹺,弘晴一時間還真不好裝糊塗了,無奈之下,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悶哼了一聲了事。

“額娘這一輩子生了三子三女,女兒就不說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該如何都是她們自己的命罷了,可兒子的事,額娘卻是不能不管,皇帝是有大出息之人,這一點,打你小的時候起,額娘就看出來了,故而,額娘甚少干涉皇帝的事兒,四兒孤僻自傲,不是成大事的料,又不聽人勸,他謀逆被圈,雖是咎由自取,可若不是皇帝你在其中推波助瀾,四兒也未必就會落得那等下場,獨獨老二打小了起就最讓額娘操心,他是沒本事,也頑劣得很,可有一條,他比皇帝與四兒都強,那就是孝順,不管額娘怎麼打他罰他,他在額娘面前卻是從來不敢說一句假話,此番亦然如是,不瞞皇帝,早在事發之際,老二就跑來見了本宮,說明了此事確實不是出自他的指使,為怕影響皇帝處置此番風波,額娘一直不曾跟皇帝說過此事,而今,風波既息,額娘若是再不說,怕也就不用說了罷,今兒個額娘就將話擱在此處,皇帝可以免了他的差使,卻不可胡亂冤枉了老二,做不做得到,皇帝自己看著辦好了。”

董鄂氏實在是太瞭解弘晴了,知曉跟弘晴耍心眼,那純屬做無用功,索性便擺出了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姿態,無所顧忌地便是一通子長篇大論。

“額娘之意,朕知曉了,此案之旁的處置麼,且等審完了之後再行定奪也罷,至於二弟麼,朕看他就當一閒散親王好了,朕事務纏身,難有多的時日陪額娘解乏,且就讓二弟替朕多盡盡孝道也是好事來著。”

董鄂氏都已將話說到了這麼個份上,弘晴也自無奈得很,轉念一想,弘晟本就一不成器的主兒,放任自由也無甚不可以之說,這便給了董鄂氏一個肯定的答覆。

“嗯,皇帝勤政,於社稷是好事,可於自身之安康卻是大忌,額娘看你登基一年餘,人生生磨得憔悴了不少,還須得勞逸結合才是,多的話,額娘就不說了,皇帝善自珍重罷,額娘乏了,就不多留皇帝了。”

這一聽弘晴作出了保證,董鄂氏也就放心了下來,略略提醒了弘晴幾句之後,便即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額娘放心,孩兒自會注意的。”

聽得董鄂氏說到了勞逸結合,弘晴這才想起自個兒上臺至今,除了正月裡休息了兩天之外,其它時日都忙得個夠嗆,不由地便苦笑了起來,可又不願跟董鄂氏說甚時不我待的大道理,也就只是隨口敷衍了一句,便即就此離開了慈寧宮,自行乘軟輦趕回養心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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