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親王殿下,我等六國確實是抱著極大的誠意而來的,對於您這等說法,我方只能表示極其的遺憾,今天時間已經不早了,不如貴我雙方先暫且休會,來日再行商榷可好?”

大不列顛王國在外交上,尤其是對除西方外的所有國家,一貫都是以訛詐為先,大棍加胡蘿蔔再後,而今,弘晴這等不懼戰的態度一出,訛詐顯然是有些玩不下去了,至於大棍與胡蘿蔔麼,貌似也派不上甚用場,至少在眼前是不會起任何效果的,有鑑於此,威爾遜伯爵自是不願談判事宜就這麼破裂了去,這便滿臉遺憾之色地攤了下手,就此提出了休會的請求。

“休會麼?當然可以,只是有件事本王須得先行知會各位,那便是本王時間有限,最多給爾等十天的時間,無論期間舉行多少輪談判,十天一到,談判也就不必再進行了,諸位也就可以就此各歸各國,至於與我大清關係如何麼,那就諸位的國王或是皇帝自行選擇好了,言盡於此,送客!”

值此誠德帝隨時都有著龍歸大海之可能的微妙時刻,弘晴哪有甚心情跟六國使節團玩甚馬拉松談判的把戲,更別說弘晴從來就沒將六國的戰爭威脅放在心上,言語間自是硬氣得很,不容分說地便給六國使節團下了個最後通牒。

“告辭。”

這一見弘晴的態度如此之強硬,威爾遜伯爵的臉色不由地便是一變,嘴角抽搐了幾下,似有話要說,可到了底兒還是沒說將出來,僅僅只是躬身行了個禮,客氣了一句之後,便率領著六國使節團一行人等就此退出了頤和園。

“哼,一群雜碎,不過化外蠻夷小國爾,竟敢來威脅我煌煌天朝,當真不知死活!”

榮柱原本並不算是個火爆脾氣之人,可先前實在是被彼得羅維奇大公言行給氣著了,縱使六國使節團都已離去了,榮柱心中的火氣也不曾消減多少,張口便怒叱了一嗓子。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王爺,下官以為此事怕是沒那麼簡單,倘若真談崩了,‘八旗商號’之利益定會大受影響,萬一要是……,那後果怕是有些不堪啊。”

郎爾衡同樣對六國使節團開口閉口都是戰爭威脅極其的反感與不滿,然則他更擔心的卻是談判破裂的後果之嚴重,只是他又不好直說弘晴的態度太過強硬,也就只能是委婉地提醒了一番。

“無妨,郎大人只管放心好了,本王自有應對之策,這幾日便勞郎大人多多費些心思,將那幫龜孫都照看好,十日之後,統統打發走也就是了。”

郎爾衡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真要是談判談崩了,西方諸國還真有可能會鋌而走險,當然了,一開始肯定不會選擇戰爭,更多的可能是貿易禁運,以此來堵住源源不斷流向大清的銀兩,從這麼個意義上來說,大多數收入都靠海外貿易支撐的“八旗商號”之利益定會大受影響,隨之而來的必然是拿慣了好處的八旗子弟的紛起抗議,對此,弘晴早有所預見,也已是通盤考慮過了的,心中早有決斷,但卻並不打算在此際說破,也就只是含糊其辭地安撫了郎爾衡幾句。

“是,下官遵命。”

弘晴既已是如此吩咐了,郎爾衡儘自心中兀自憂慮不已,卻也不敢再多囉唣,緊趕著應了一聲,便即匆匆退出了頤和園,自去忙乎著招待事宜不提。

“王爺,時值微妙時刻,多一事,實不如少一事,竊以為此事不宜久拖,若不然,恐有變生掣肘之危啊。”

榮柱雖不是弘晴門下,可早在康熙年間便已是堅定不移地站在弘晴一邊,絕對算得上是弘晴的嫡系心腹之一,郎爾衡不敢說的話,他卻是沒太多的顧忌,當然了,他同樣不敢將話說得太過直白,也就只是含含糊糊地提點了一句道。

“嗯,榮大人有心了,此事本王心中有數,今日之事且就先如此好了,本王這就進宮面聖去。”

事涉國祚傳承,縱使是面對著榮柱這等嫡系心腹,弘晴也不願說得太多,僅僅只是會意地點了點頭,神情淡然地交代了一句,便即領著一眾侍衛大步向園門處行了去……

周口巷,廣安門內的一條普通巷子,屬於西大街的一條岔巷,不算大,也就是兩丈來寬罷了,談不上有甚特色,也就一尋常小巷罷了,真要說特點麼,或許就一個,那便是在西大街兩頭的巷子處各有一間茶館,左邊的叫“清閒茶樓”,右邊的則是“休閒茶樓”,兩家名字相近,位置又遙遙相對,渾然就是一派打擂臺之架勢,平日裡,兩家茶樓的夥計也樂於打擂臺般地擺開陣勢呦呵著競相拉客,那等喧囂與吵嚷勁或許也能算是廣安門內的一道風景罷,然則這會兒卻是一派的安靜,概因仁親王的大駕正從廣安門處行將過來,沿街人等,不管是誰,都只有退避的份兒,此乃官制,自無人敢犯。

弘晴出行素來不喜歡乘轎子,除非是上朝所需,通常情況下,都是以馬車代步,此番也自不例外,車行並不速,更兼道路平坦,人坐於寬大的車廂中,倒也舒適得很,只是弘晴這會兒顯然無心去享受這等舒坦,人雖是放鬆地斜靠在錦墊子上,可眉頭卻是微微地皺著,顯然還在思忖著先前與六國使節團的言語交鋒。

弱國無外交,此乃千古不易之真理,儘管如今的大清其實一點都不弱,恰恰相反,論及綜合實力,絕對可以稱得上世界最強國,可顯然並未得到世界列強的承認,若非如此,此番也不會有六國使節團聯袂前來施壓一事發生,毫無疑問,大清要屹立在世界之巔,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無論是國內經濟與政治,還是國際地位的確立,都須得經歷一番腥風血雨的洗禮,身為掌舵者,弘晴肩膀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縱使其心性堅韌遠超常人,也不禁感到壓力巨大無匹。

嗯,不好!

正自沉思不已之際,一股子強烈到了極點的心悸突然打心底裡狂湧了上來,弘晴猛然便張開了眼,就在此時,異變突然發生了!

“呼呼呼……”

弘晴的車駕方才剛行到“清閒茶樓”與“休閒茶樓”之間的街面上之際,兩座茶樓的三樓突然接連丟出了十幾枚長柄手榴彈,呼嘯著便從兩邊向弘晴的車駕砸了過去,尾菸絲絲如霧,顯然都已拉過了弦,只消數息時間,便會炸成一片,以這等強度之爆炸,足可將整輛馬車炸上了天去,哪怕弘晴有著十條命,也斷難逃過此劫!

“有刺客!”

弘晴雖是在手榴彈攻擊之前便已警醒了過來,然則身在馬車廂中,卻是斷然無法發現外頭有著如此多的手榴彈正在砸來,可有人卻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這人正是丁松,但聽其一聲大吼之下,雙手已是連揚不已,只一剎那,不計其數的暗器便已如暴風驟雨般地潑灑了出去,不單將尚未落下的十幾枚長柄手榴彈全都彈到了遠處,更以密集的暗器雨封死了左右兩側茶樓的視窗。

“轟,轟……”

丁松的暗器功夫是了得,可也不可能將結實的長柄手榴彈擊破,所能做的不過就是將那些手榴彈彈開罷了,毫無疑問,接連的爆炸自是無可避免之事,儘管丁松已是竭盡全力地將長柄手榴彈彈到了人少之處,奈何西大街本就是交通要道,縱使因避讓弘晴車駕之故,街上行人大多都退縮到了巷子裡或是街邊,可依舊有不少百姓正站在街道的兩旁,這麼一通激烈的爆炸下來,死傷也就是無可避免之事了的,只一剎那,整個西大街上頓時便亂成了一團,人吼馬嘶,慘嚎聲此起彼伏,碎肉與殘肢漫天飛舞,其狀可謂是慘不忍睹!

“一連攻擊左側‘清閒茶樓’,二連,拿下‘休閒茶樓’,休要走了刺客,其餘各隊原地列陣,有敢再喧譁亂動者,一律殺無赦!”

儘管周邊無辜百姓傷亡不小,現場更是一派的血腥與悽慘,然則丁松卻是壓根兒就沒去理會,厲聲大吼著便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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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跟我衝!”

“二連,跟上,殺進去!”

……

仁親王府的侍衛大半是百戰精兵,更有不少是小串子衚衕訓練出來的高手,戰鬥素養自是不消說的強,儘管先前因突然遇襲而稍有慌亂,可待得丁松下了令,立馬便全都行動了起來,各營連指揮官呼喝著下達了指令,瞬息間便已在街道上佈置好了嚴密的防禦陣型,如林的長槍指向四面八方,將弘晴所乘的馬車牢牢地護衛在了正中,與此同時,兩個連的侍衛也已是高速衝進了兩座茶館之中,飛速地分散開來,不管遇到了何人,一律拿下再說,敢有反抗者,盡皆殺無赦,槍聲、斷喝聲、慘叫聲頓時便響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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