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危機?經過七年調整,次貸風暴已經基本上被美國政府險險地避了過去。如果我們在座各位齊心合力的話,我們自然有實力讓次貸風暴再次顯現出來,甚至於比七年前的規模還要大。但是問題是……即使是如此,也只能是尋致美國和歐洲的經濟略微衰退,經濟危機的話,恐怕不至於吧?”

西蒙的話剛說完,軍工集團話事人,擁有三百年歷史的老容克貴族海因裡希摸了摸他的一字胡,慢吞吞地發言道。

“所謂的危機,從來不是因為事情真的壞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而是人心已經渙散了。如果這個世界上的人類真的可以完全毫無保留的彼此信任和依賴,那麼這個世界上又哪裡會有什麼危機呢?”

西蒙說到這裡,輕蔑地笑了一笑,“而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讓這些可憐的老百姓喪失信心更容易的事呢?”

“我想知道,西蒙先生具體想要怎麼做?”曾經參加儲物間的華思靜輕聲問道。

“說了這麼久,終於說到問題的關鍵了。”西蒙看了華思靜一眼,笑道,“首先,我需要得到花旗銀行,這個已經有些衰弱,但是歷史悠久,並且依然在全世界範圍內擁有龐大影響力的老銀行……之後,我需要大概八到十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我會將花旗銀行徹底清理乾淨,將它私有化,變成我們三個家族的私有銀行。而在私有化之前,我要讓它擁有一份無比漂亮的財務報表。這份報表終於震撼全世界。這份報表會讓全世界的人看到一個強大地,全面的大銀行,它的業務無所不包。”

“當花旗銀行私有化之後,留給這個世界。是充滿挑逗而神秘的背影。當然了,與此同時需要進行地,是我們在全世界媒體的一番運作,我們要做到讓花旗銀行在全世界範圍內的影響力,不但會因為它的退市而受到影響,反而更加增加。”

“之後,我們將會透過花旗銀行建立一個龐大的對沖基金,這個基金會最初的投資方依然將是我們三大集團。不過,它將是個公開招募的資金,它的初始資金。應該是兩千億美元。之後,我們這個對沖基金的資本,將以每個月增加兩千億美元。”

西蒙的話說到這裡。就有一個與會者打斷道:“你怎麼保證每個月都將會有兩千億美元地資金流進來?這顆是筆大錢。”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第一,我們將會公佈我們的投資組合,這將會是迄今為止看起來最完美,最穩定。贏利性最高的組合。第二,請諸位不要忘記,我們在座地加起來。可以控制這個世界三分之一的媒體。第三,我們每個月都會給出一個在人們可以信任的範圍內,最為漂亮的財務報表。第四,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當這些依然不足於吸引如此多資金流入地時候,我們三大集團將自己出資將這個資本”

“當四個月之後,資本金增加八千到一萬億美元的時候,我們就將會利用我們在政治上的關係,邀請各國地公共基金入會。再之後。我們還將會有十五到二十個月的時間。在這二十個月的時間裡,我們需要做三件事情——第一,繼續穩定地保持這個對沖基金的盈利水平。第二,繼續吸納普通投資者以及各個公共基金的進入程度。第三,將我們放在這個基金裡的所有資金盡最大可能的撤退出來。”

“西蒙先生,你預計到那個時候,這個對沖基金的規模將會有多大?”華思靜又一次出聲問道。

“十到十二萬億美元。”西蒙答道,“它所可以影響的資金將會超過百萬億美元,這將是全人類有史以來最強大地基金。”

“如此之大規模的對沖基金,我們如何確保它的高盈利?”海因裡希問道。

“我們將傾盡我們說掌握的所有資源和人才,來確保該基金高盈利。在必要的時候,我們將要掏出在座諸位的腰包,來硬行提升它的盈利。”西蒙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什麼又要從這個基金裡推出來?我們是商人,我們夢寐以求的,不就是高額利潤嗎?”海因裡希問道。

“理由同樣很簡單……”西蒙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因為我們創造這個基金的第一天,就是打著摧毀它的算盤。”

“摧毀它?”海因裡希似乎意識到西蒙想要做什麼,他濃厚的德國式眉毛跳動了一下,“你可知道這樣做的結果?”

“我當然知道。”西蒙輕鬆地笑了笑,“毫無疑問,這將帶來一場重大的,世界級的經濟動盪。”

“如果這場經濟動盪維持超過兩年的話,我們的損失將會非常巨大。”海因裡希皺著眉頭說道。

“和我們從前要做的不同,我們不會制止這場經濟動盪,剛好相反,我們要藉助這個機遇,盡我們的所有力量,徹底地激化這個經濟動盪,使它成為有史以來最為龐大的經濟危機。”西蒙說道,“這場經濟危機將會成為一個比原子彈更加可怕的武器,它將徹底摧毀這個世界的經濟秩序。”

“被摧毀的,不只是這個世界的經濟秩序,還有我們。”華思靜冷冷地說道。

“沒錯,我必須承認這一點,在這個計劃當中,我們自身也將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我們的力量最多可以被削弱一半,甚至於百分之六十,但是請你們記住,受傷更嚴重的是別人,是這個世界所有的普通人。我們只是受重傷,但是他們將會走向世界末日。到那個時候,政府和軍隊將不會被信任,無論是政客還是軍閥。又或者科學家,沒有任何人可以提供出可行的解決方案。在那個時候,能夠收拾局面,能夠給全世界所有人希望的。只有我們——屹立於這個世界已經數百年,並且一直在暗處默默地支援著這個世界不斷向前地金融貴族!這個世界上碩果僅存的,唯一的,最後的貴族!”

“當一個人將要走向死亡地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砍掉自己的雙手。而當國家以及軍隊都徹底喪失信用之後,民眾只會相信兩種東西——宗教以及金融家。”西蒙說到這裡,激動地站了起來,“到那時,精神的歸上帝,物資的歸金融家。我們將和神一起攜手統治這個世界。”

“很有想象力的計劃,但是聽起來似乎太駭人聽聞了一些。”華思靜想了一會。淡淡地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是啊。而且成功的機率,似乎並不是那麼高,最起碼,不是絕對的。”海因裡希跟著說道,“我們的家族之所以可以長久地生存到今天。就是因為我們信奉保守穩健的信條。”

摩蘭特跟著搖了搖頭,“我早就說過,對於商人來說。我們不關心任何東西,除了利潤之外。而從西蒙先生的計劃裡,我們只看到虧損,而且是鉅額地虧損。身為一個商人,損害人而有利自己,是我們的本行,但是損人不利己這種缺德事,我可是從來沒幹過。當然了,我得承認西蒙先生的計劃極有想象力。如果可以地話。我希望西蒙先生可以稍微調整一下這個計劃,因為我從這個富有想象力的計劃裡,看到了驚人的智慧。我相信,只要透過一定程度的調整,我們可以從這個計劃了得到鉅額的利潤。”

西蒙轉過頭看了身旁地雲斐一眼,然後嘆了口氣,問道:“我想問諸位三個問題。第一,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是誰鼓動德國皇帝用火車將列寧送回俄羅斯的?”“是我的父親,西蒙先生。”海因裡希答道,“我地父親親自將列寧送到火車站,隨著列寧回到俄國的,還有我們送給他的好幾箱裝滿鈔票的箱子。”

“第二,在二戰的時候,是誰讓希特勒的核計劃陷入癱瘓的?”西蒙說到這裡,輕蔑地一笑,“難道真是美國人嗎?”

“還是我父親。”海因裡希有些不適地聳了聳眉毛,“身為一個德國人,我們並不情願那麼做,但是最後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我們出賣了我們的祖國,我們想辦法拖延了希特勒地該計劃。按照德國原本的進度,諾曼底登陸的時候,迎接數十萬盟軍的,應該是世界上第一顆原子彈。”

“第三,是誰在幫助美國人極力分化歐盟,是誰想辦法讓英國民眾,拒絕接受歐元的?”西蒙又問道。

“是我們和羅斯切爾德家族聯手。”摩蘭特王子說道,“在那段時間裡,我在白宮的時間,比我在酒店還要多。而羅斯切爾德家族的人幾乎是住在唐寧街了。”

西蒙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在這三次事件當中,我們有哪一次是獲益的?我們將列寧送回俄國,結果列寧創造了一個社會主義帝國,我們在那裡的投資一毛錢也收不回來。容克家族出賣了德國,結果尋致自身遭受重創。而我們在英鎊上的行動,付出的代價昂貴到不可思議,而這是一分錢回報也沒有的行動。除了這個以外,鼓動美國人主動破壞聯合國的權威,同時又在世界範圍內刻意營造出反美情緒。我想問諸位,我們所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呢?難道僅僅是為了利潤嗎?”

“不是,我們只是為了生存下去。”海因裡希說道,“無論是將列寧送回俄國,還是破壞希特勒的計劃,還是破壞歐盟和聯合國的統一,最終都只為了一件事,那就是阻止這個世界走向一統。因為如果這個世界擁有統一的政府,那麼我們三大集團的存在就將與這個政府產生衝突,到那時我們就將從地球上消失。”

“沒錯,我們所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為了獲利,只是為了想要生存下去。”西蒙說著。用力地一揮手,“但是諸位,我向你們發誓,我們已經來到了危險的邊緣。而最終將毀掉我們的。就是我前面所說地兩頭猛獸——科技以及政府。”

“為了對抗神權,我們創造了民族國家的概念;為了讓我們的賺錢速度更快,我們推進了科技發展;為了對抗試圖一統世界的歐洲人,我們在不毛之地建立了美國,為了對抗試圖統一世界地希特勒,我們扶持了美國。但是諸位,如果我們不從現在就開始痛下決心的話,我向你們發誓,我們將毀於我們一手創造的照西。”西蒙冷笑著搖頭,“如果不是我們催生了原子彈這個武器的話,你以為美國那些建國元勳向我們許下的永不試圖統一地球的諾言。真的會被遵守嗎?”

“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即使我們擁有如此之偉大的力量。但是我們依然活得如此如履薄冰。即使我們為整個人類做出如此之大的貢獻,但是我們沒有得到任何感激,只有仇恨。”西蒙抬起頭,仰頭嘆息,說道。“而最可怕的是,我們即使只是想保持現在這樣地狀態,也變得越來越不可能了。局面繼續發展下去。我們就將會被我們創造的東西徹底的吞噬。”

“科技繼續發展,那麼政府管理國家地能力將會越來越強大,如果任由科技繼續發展下去,那麼總有一天,管理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一件簡單的事。當所有的數字都清楚而真實地出現在政客的面前,他們只需要簡單的決定,就可以簡單各種經濟問題地時候,我們就將從地球上消失。”西蒙說到這裡,頓了頓。“所以,我們必須不惜代價在現在這個階段開始,進行一次決戰。如果我們勝利,那麼我們就將給這兩頭猛獸罩上面罩,我們可以按照我們的意思將這個世界尋向另外一個方向。”

“但是,就算勝利了,我們又可以多大程度的影響整個世界地發展進度呢?人類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我們難道可以完全窒息科技這種新的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我們難道可以組織民族國家這種新型組織進一步深化?”

“如果什麼也不做,我們還能活一百年,如果做了這件事,我們可以再活五百年。到那個時候,我們最熱衷的航天科技就將獲得突破,到那時候,人類的疆域廣度將再次超越整體科技水平的管理能力,我們可以繼續生存下去。”

“既然早晚可以復活,那麼我們多活一百年,與多活五百年,又有什麼區別?”華思靜問道。

“死海邊每年都有草長出來,又每年都有草死去,但是我們從來不說草是永生的。因為雖然從同一個地方長起來,但是今年的草已經不是去年的草了。”

全場一片安靜,又過了一陣,海因裡希問道:“但是,如果我們失敗了呢?”

“這個機率不會高於三成,而如果這種情況真地出現的話,我選擇坦然面對。我是一個貴族,我的血液裡流著貴族的血,既然早晚都要死,我願意選擇戰鬥而死。這樣,起碼我在死後,不會因為自己的怯懦和無為而自怨自艾。”

全場再次陷入一片安靜,很顯然,大家都陷入深思之中,他們全都被西蒙這一番話給說得有點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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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雲斐開始說話了,“有一部電影叫做《七武士,在這部戲的時候,主角勘兵衛,一個強大,謙遜而又足智多謀,就像我們在座每一位那樣的高貴武士,對著幾座插劍的新墳說,‘我們又失敗了,那些農民才是勝利者。武士就像風,從大地上漫卷而過,那些農民始終和大地在一起,永遠地活下去。’”

“在這個世界上,曾經有無數偉大的人物以及團體,為了全人類而付出了一切。而這種人毫無疑問地,在最後都全部消失了。因為這些英勇,高貴而又睿智的人總是容易像風一樣逝去,而另外那些無知,愚昧而又自私的人卻像大地一樣永存。”雲斐說著,站了起來,“一個人或許可以透過後天的努力獲得了不起的權勢,夢幻般的財富,甚至絢爛地才華。但是他們永遠無法獲得高貴的傳統。以及真正深刻的思想。”

“我有時候在想,宇宙如此之大,何以在這麼多億年裡,我們都看不到有生物來到地球?難道宇宙之大。真的只有地球可以產生生物嗎?思考了許久之後,當我看到勘兵衛地那句話,我終於明白了——武士就像風,從大地上漫卷而過,那些農民始終和大地在一起,永遠地活下去。諸位,試想想看,假如我們真的退出地球,假設我們這些武士真的將這個世界交給那群農民,那麼當有一天。我們走向太空,面臨著強大的星際異族的時候,我們這個文明還可以延續下去嗎?”

“當然不。那些普通人全都自私而又怯懦,他們根本承受不了真正的打擊,也不知道真正的團結和力量是怎麼回事。只要稍有打擊,他們就會走向毀滅的。”摩蘭特王子說道。

“正是如此,所以。不只是為了我們個人的利益,更是為了整個世界的未來,我們必須揮動我們手中地劍。我們所做的一切。不只是為了可以讓我們三大集團千千萬萬代地生存下去,更是為了讓這個世界的文明火焰千千萬萬地生存下去,永不熄滅。”

兩千零一十四年九月四日,上海。

柳夢山正今天告病假,在家裡休息,而實際上他並沒有真的病,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跟別人商量,所以他待在了家裡“昨天他們的會議紀錄你都接收到沒有?”電腦裡有個聲音對柳夢山說道。

而柳夢山則在腦海裡回到,“我接收到了。”

“真是不可思議。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這群唯利是圖的商人,到後來居然會想這些問題,簡直像是一群變態的宗教狂。”

“這個世界上最昂貴地奢侈品,就是自我認同感。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已經富有了四海,唯一還渴求的便是自我認同。當一個人確信自己是在為這個世界奉獻的時候,這種高貴感遠比得到整個世界還要有價值。西蒙和雲斐地話雖然看起來顯得很荒謬,但是實際上卻正好切中這些人的內心。”

“不過,雖然他們看起來都很受震動,但是他們還沒有當場達成任何協議。”

“當場達成協議,那是平民百姓的作風。這些自以為高貴的先生們,自然是要三思之後才會定下來的。另外,最重要的是,他們各自的利益該怎麼分配還沒有落實下來呢。”

又過了一陣,柳夢山又在腦海裡說道:“你是不是在想,西蒙和雲斐的話雖然很荒謬,但是又好像有點道理?”

“啊?天狼哥,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也在我的腦袋裡裝了天道系統嗎?”

“當然沒有,我只是推測出來地。”

“嗯,說真的,有點。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確實很壞,有很多人之所以不作惡,只是沒有力量而已,一旦擁有力量,他們作惡的程度更加駭人聽聞。從某個角度來說,西蒙他們做得確實算不錯了。”

“修源,你有看《七武士》嗎?”

“沒有,我不看日本人的東西,我是抗日分子。”

“其實這部片很不錯,有時間的時候可以看一看。”

“哦,我會的,天狼哥,怎麼突然提到這部片?你看過?”

“當然,而且看得比雲斐要仔細。因為他顯然忘記了,在這部戲裡,有個叫做菊千代的半武士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也許村民的確令人不齒,吝嗇,虛偽,自私,勢利,但是他們只是為了活下去。’如果這個世界上不是有這麼多像西蒙這麼自以為高貴,卻時時刻刻都想著盤剝別人的人的存在,天下人又為什麼要那麼吝嗇,虛偽,自私和勢利呢?這一切惡劣的品質,不正是來自於這些人所帶來的不安全感嗎?割別人的血肉為生,卻以送金瘡藥而自以為偉大,世上還有什麼人比這種人更無恥?”

“嗯,天狼哥,說得對,他們都是一群自以為是的恐怖集團,我們剷除他們是應該的,不過……天狼哥,如果我們贏了,世界會越來越好嗎?”

柳夢山微微仰起眉毛,愣了一陣,張開嘴巴,想要說什麼,而最終他還是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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