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陳瑀又約了錢塘縣那些大富們,這些老家夥倒是樂此不疲,反正來了就吃,吃好了拍拍屁股就跑,何樂不為?

況且這醉翁樓五樓可不是每個人都捨得上去吃上一頓的,他們知曉陳瑀今日的目的,不要緊,繼續打個太極。

等到了五樓之後,這群大富們見到陳瑀像是見到親兒子一般,親暱的不能在親暱。

陳瑀看著這些豬頭們虛偽的笑容,心中也在暗笑,他心說等一會兒你們若還能這麼暢快的笑下去,老子叫你們爹!

這些老家夥已經吃出了規律,照常例,飯後和陳瑀扯了一會兒,叫了幾壺上好的龍井,剔了剔牙,感覺時辰差不多了,便準備拱手和陳瑀告辭。

陳瑀心中冷笑,今日你們誰也走不了,他拱手道:“各位叔叔伯伯們,小侄有一事相告,請各位暫歇留一步。”

這種把戲這些老家夥都知道,他們知道陳瑀接下來肯定要相求什麼,來之前他們就已經約好了如何回答陳瑀,所以此刻倒也默契的很,全都又坐了回去。

要是說無恥,想必這些人可以一爭高下,坐下之後又讓店家上了幾壺上好的雨前,這種茶在這裡喝都是極貴極貴之物,反正現在也毋需這些人埋單,不要白不要。

“小侄昨日剛去了一趟杭州府織染局、茶課局、課鹽局。”陳瑀淡淡的道,然後便也坐下輕輕的捧起了青花瓷杯。

這話說罷,那些人手中的茶壺差點沒端穩掉了下去,一直都將這小子做商人來看,卻忘了這小祖宗還帶著官身,他們急忙關心的道:“賢侄去哪兒做什麼?”

陳瑀瞥了一眼這些人,這些老狐狸涉及的行業無外乎就是織造、茶、私鹽,抓住了這些就等於抓住了這些老家夥的命門。

“陳家資金鏈供應不足,我自然是要和同僚們想想辦法?”陳瑀笑道:“陳家破產之後,這每年的造解都有勞各位叔叔伯伯了,我打聽了一番,今年浙江布政使司要上造,紵絲一萬四百二疋。線羅五百二十疋。生平羅一千疋。紗三百六十六疋。色紬五百二十八疋。共一萬二千八百一十七疋,少了陳家,各位還要多擔待啊!”

織染局分內外,內局以應上供。外局以備公用,每歲外局都會從地方上收取定額的絲料,地方上會要求這些商戶供給,往年陳家都是供給大頭,這些富戶們也就是意思意思的給點。

如今陳家一去,這些定額全都分攤到了他們頭上,讓這些人如何吃的消?

陳瑀望著這些面無血色的大戶們,繼續道:“還有,陳家倒閉之後,這鹽引自然也會如數上解,惟淮鹽居天下之半。浙次之。陳家鹽引多於府衙給的定額,這是人盡皆知的,若是上交之後,小侄不敢保證課鹽提舉司會不會以陳家為由,查兩浙鹽引,若真是查出什麼來也是說不得的事啊!”

陳瑀越是朝下說利害關係,這些大戶門額頭上的汗也愈發的多起來,此刻他們才真的感到陳家的存在有多麼的必要,那些本來抱著事不關已的大戶們,此刻不得不從新考量陳家了。

陳瑀突然話鋒一轉道:“當然,這一切都是可規避的。”

“如何規避?”大戶們滿懷期望的問道。

“靠各位支援!”陳瑀道:“陳家現在只是暫時的難關,相信各位也是知道的,只要資金跟上,等到這一批絲織出貨之後,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相信各位比誰都要知曉。”

經過前面陳瑀那一番若有若無的威脅之後,這些大戶們不得不從新考量陳瑀的建議,平日裡還能和這小王八蛋打打太極,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行了。

他們私下商量了一番然後不甘的道:“好!”

陳瑀卻搖了搖頭道:“各位叔叔伯伯考慮清楚,我的意思可單單的讓各位錢財支援。”

“如何?”那些人緊張的問道。

“希望各位入股陳家,一榮俱榮,一辱俱辱,建立股份制商戶!”陳瑀道。

“如何入股?”他們直覺感到一絲不妙,好像落入了這小王八蛋的圈套裡面了。

“投資!”陳瑀道:“以固定資產、流動資金等入股,按所佔股份額年底分紅。”

“若是虧呢?”他們問道。

“一榮俱榮。”陳瑀痛心疾首的道:“如今只有我們抱成團,才能抵抗所有外來的風暴啊!”

說的好聽,還不是要拉自己入夥?不過陳瑀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說的確實是實話,況且抱著陳家的大腿也沒有什麼不好,最起碼出了事有陳瑀這個狀元郎抗。

那些大戶們權衡利弊一番,其實也不需要怎麼權衡,因為利肯定大大的大於弊,稍稍動了動腦子那些大戶們便同意了。

至於後面如何入股的事,留日後再說,當下便開始商議資金的問題,一群人坐在一起,仔細的研究入股的比例,你給多少他投多少,這一筆錢全當是資金入股,瞧那熱鬧的場面,活脫脫的像傳銷組織。

陳瑀放下了心,陳家這個危機總算是度過了,這一仗以陳瑀大獲全勝,東南閩商是真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們實在想不到陳瑀竟然有這樣的能量,讓本來混亂不堪的戰局發生這樣的扭改,看來確實是小看了陳瑀的能量!

要說最為憤怒的莫過於麥太監,雖然他沒有出面,沒有和陳瑀正面交鋒,可是他內心那道砍卻怎麼也過不去,竟然輸給了陳瑀?

醉翁樓內那些老家夥,現在喝那些雨前都感到一絲絲奢侈,換句話說,現在喝的都是自己的錢啊。

陳瑀見這些老家夥臉色不好,心中暗笑,不讓你們放點血,還真把陳家當龜孫子了。

陳瑀不去理會這些人,獨自下樓朝陳府走去,陳瑀離去之後,這些人才遲遲從不甘中反應過來,事情已經商量好了,契約那小王八蛋也籤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收拾一下心情,準備迎接新的機遇和困難吧!

這些人鬥志從新點燃了起來,背著手準備離去,卻誰知店老板將他們叫住了,道:“各位老爺,酒菜茶錢一共三百二十兩五分三釐,零頭免了,給三百二十兩便可!”

這些老家夥差點沒一頭摔下去,道:“陳……陳廷玉沒有付錢?”

“陳狀元說,都是自家人,誰付都一樣。”

“幹!”

等陳瑀回到了陳府,但見府上正堂內坐著幾人,陳瑀遠遠望去便看到陳大富在主位上,陳管家也在一旁站著,陳瑀心中暗想,這接待的定然是個貴重的客人。

等來到正堂之後,陳瑀才發現,來人並不是別人,正是閩南林廣。

這傢伙現在來做什麼?陳瑀忍住心中疑竇,朝他抱拳恭維道:“原來是林叔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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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賢侄啊,你叔今天可給你帶好消息來咯。”林廣滿臉堆笑,笑容猶如菊花燦爛,但陳瑀能看出那隱藏在笑容背後的狠辣。

陳大富也笑著對陳瑀道:“這可真是好消息喲,你叔已經和沿海商戶談妥了,咱們這批貨能出去咯!”

陳瑀聽完之後,心中暗自震驚,想不到這閩商的勢力如此強大,他才和錢塘大戶談妥沒有多久,這群人便能收到訊息,順帶還來做個人情,這種勢力真的不可小覷。

只是這個人情你以為我會收下麼?如此以來你們還真以為我陳家好欺負了,想捏就捏,想哄就哄?

陳瑀似笑非笑的道:“哎喲,林叔啊,恐怕讓您失望了,這批貨我們已經投入市場了,兩浙、松江、南直隸、湖廣……”

“賢侄啊,不是叔說你,你還是不懂經商啊,這樣資金回籠很慢,若是真遇到變故,陳家就完咯。可別怪做叔叔的沒提醒你。”林廣一副苦口婆心的道。

“林叔費心了,您說的不錯,小侄考慮到了,所以錢塘大戶已經和陳家一衣帶水,憑什麼風浪想必都不會摧垮陳家了,若是真有人算計陳家,那也是跳樑小醜,蹦躂不了幾天。”陳瑀話鋒一轉,臉上氣勢陡升,他道:“本官不久便要回京,據聞東南最近頗不太平,官商勾結走私等事十分嚴重,說不得要整治一番。”

陳瑀這話一出,現場氣氛陡然冷了下來,這種滋味簡直可以用冰火兩重天來形容,剛剛還一派祥和,現在便暗流湧動。

陳瑀這一番話著實將林廣嚇到了,他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商人,政治上的事一竅不通,但凡知曉一點政治的,都會知道陳瑀是在嚇唬林廣。

他滿頭大汗,心道怎麼招了這愣頭青了,這可如何是好,還是早點回去商量對策,說罷便拱手告辭,走的時候還一個趔趄,差一點摔了下去。

林廣今日被連唬帶嚇,簡直完敗給小自己幾十年的陳瑀,心中不免開始對陳瑀這小子刮目相看,看來有些事真的不能是用年齡的大小去衡量的,至少陳瑀就不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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