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女兒節,系端午鎖,戴艾葉、五毒靈符。宛俗自五月初一至初五日,飾小閨女,盡態極妍,出嫁女亦各歸寧,因呼為女兒節-《宛署雜記》

明朝將端午節也亦稱之為女兒節。

端午節起源十分廣泛,荊楚一代流傳紀念屈原所為,但在江浙一帶則更傾向於紀念伍子胥。

江浙多水,在四月底、五月初的當頭便能見各水域內已經盛行龍舟比賽,其中最為盛的便是錢塘江,初一至初四日滿江全是各式龍舟。

幾十個年輕力壯的弄潮人在錢塘上騷盡風騷,不時引來圍觀娘子們的一片歡呼,歡呼之後,那些年輕的弄潮兒愈加的賣力,他們姿態萬千,好看極了。

弄潮兒向潮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溼。別來幾向夢中看,夢覺尚心寒!

初一至初三日錢塘江、乃至整個錢塘縣都是這種盛況,可是到了初四日,那些弄潮人以及小閣閨秀們再也不去與那錢塘江水搏鬥嬉戲了。

街肆、酒館,邸舍、賭坊,整個錢塘縣大街小巷最多的便是下賭注,可不要以為錢塘人嗜賭成風,實在是這種兩屆案首比試的場景終其一生也不一定能見到。

況且這裡面的關係錯綜複雜,大街小巷的百姓們對此津津樂道,街道上甚至有人梳理出了一副房家、陳家、李家的關係圖,這種小圖在大街小巷內十分的暢銷,甚至把陳瑀、房小梅、房洵、李梓棋、李武所有可能的關係都梳理出來,就差沒有扒出他們祖宗八代了。

那些男子們下注基本上都是為了博點小錢,而那些女子則是單純的對陳瑀和房洵的花痴。

這兩個少年郎長相都是十分的俊俏,況且年紀輕輕的便已經是院試案首,雖然三歲前那房洵舉人未中的,但是他們都相信,經過這三年的沉澱,那房洵此次中個舉人卻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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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陳瑀,那就愈加的厲害,首次院試便奪得案首,並且得到提學、縣尊大人的青睞,日後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本來兩人勝負應該是不相上下,但是自從傳出文武雙題都是由房家所出,那些本來還猶豫下注的小廝們,便紛擁的將大把的銀子下給了房洵。

陳府上,陳大富正焦頭爛額,不知道問候了多少遍李壁那老不死的,現在口中還在碎碎念道:“李扒皮這無賴,不要臉,祖上都幹了什麼事,才能生出這麼缺德的孫子,哦,你到好了,屎嘴一撅,撅出一泡屎,娘的,你倒是吃啊,你怕丟人,我陳家不怕丟人?便宜都讓那房家佔去了,你他娘的傻蛋啊?”

“爹……淡定,淡定點!”陳瑀一邊偷笑,一邊勸阻道。

“臭小子,現在還有心情笑,明日便要比試了,你瞧你這身板,還比武,一陣風都能給你吹到京師去!”陳大富擔憂的道:“若是比武就直接認輸!丟人不怕,別傷了哪,日後還要考試,可不能出了岔子!”

那邊朱壽聽了陳大富的話,也笑呵呵的,他幸災樂禍的道:“這身子吹不到京師,頂多也就吹到山西……”

“你這臭小子,也跟著添亂,都什麼時候了?”陳大富白了一眼朱壽。

“不要怪爹囉嗦,你說好不容易攢下了名聲,明日若是兩場都輸了,那我陳家永遠都抬不起頭,日後若真是娶了那房家之女,還不知要受了多少委屈!”陳大富道。

“誰要娶那什麼小梅大杏的!”陳瑀嘟囔道。

“除非他房家退婚,不然你娶定了!”陳大富道。

幾年前,沈燦還是陳瑀的時候,他去過房府,和房小梅有過一面之緣,那女子冰雪聰明,十分俊秀,但是卻十分的勢力,這樣的女子不但是他沈燦,就算是陳瑀,想必都不會娶!

“爹,你怎麼知道我會輸?說不準他出的題恰巧都是我會的呢?要知道唐老師可教了我不少東西呢!”陳瑀說道。

但是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裡十分的虛,娘的,這大千世界,什麼題目不能出?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主動權都掌握在他們的手上,要贏,很困難啊!

“對!我就相信陳瑀,我讓劉公買了你二十兩!”朱壽道。

看著朱壽這盲目自信的樣子,陳瑀很欣慰,最起碼還有人支援自己呢!

不過陳瑀心裡上到真沒那麼多負擔,勝不勝的對他陳瑀來說也無關大雅,所以這一夜陳瑀睡的還是挺安穩的。

五月初五凌晨,才五更天,保安坊小城隍廟附近的壇場邊就已經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更有幾個擺攤的人吆喝道:“來,現在下注,買定離手,滿五兩送前排座位一個咯!”

旭日東昇,範典史帶著幾個小吏當先走了過來,他們中間行著兩人,著皂領緣青羅衣,皂領緣白紗中單,皂緣赤羅裳,赤羅蔽膝。

這是明朝官員祭祀時所穿的衣物,和平日公服及常服不同。

壇垣上供奉著一整頭乳豬、稻穀等祭器什物,壇垣四周完整無缺,常川潔淨,單看便知錢塘縣定是依時致祭,其意寓盡事神之誠!

這時那範典史便開始唱曰:“國之大事、所以為民祈福,今有錢塘縣令李老爺諱壁,主簿房老爺諱資供奉社稷山川風雲雷雨城隍諸祠,以求諸神佑我錢塘百姓年歲豐收。”

若是說人什麼時候最為實誠,那便是祭祀,無論是全城百姓甚至是縣令主簿以及皂吏祭拜時都是十分的虔誠。

待祭祀完畢之後,便有範典史繼續唱曰:“蒙諸神嘉佑,浙江領府十一,屬州一,縣七十五,我錢塘出幾十年盛,今有兩屆案首,全花落我錢塘縣,不可謂不壯哉!”

“為魚百姓之樂,經兩案首之約,特有文武兩試比拼,以供娛樂,現請出本縣案首秀才房洵及案首陳瑀。”

壇垣周邊不遠處有酒樓名曰“留客居”,其內有一男一女,男子身穿白衣,長相俊逸,女子身穿鵝黃,臉上泛著自信的笑容。

她道:“哥,你要出場了,這武題,是我研究錢塘江歷史結合弘治十二年其事而出,別說陳廷玉,就連當朝的有學之士都未必能答出,今日你定會揚名!”

“呵,算你還有點良知,若是你幫你那未來夫婿,我也不會說什麼!”房洵擺了衣袖便離開了。

他一出門,那房小梅眼中便露出一抹不屑,低聲道:“廢物!”

即便對他這小妹,房洵心中也有怨言,憑什麼我那一個月遭受了那麼多的苦,憑什麼所有的智慧都加到你身上?憑什麼!

出了酒樓,他卻換了一副和煦的笑容,一副翩翩佳人的模樣,手執一把摺扇,步履從容的朝壇上走去。

他面相俊朗,這一出場就引起四周一片譁然,有花痴女者使勁搖著其身旁的夫婿,模樣萬般的激動,道:“濃為何不長出那房家公子模樣!”

房洵四下望著,果真見了那李縣令之女梓棋,便衝其笑了笑。

李梓棋此刻也四下張望,可始終卻沒有見到陳瑀,見那房洵對自己微笑,她也有禮貌的笑了笑,心中也是一跳,這房洵倒是翩翩公子,比那陳瑀的長相還俊美幾分,也比陳瑀高了幾分,比陳瑀正經多了!

“哥,你做什麼去了?找個陳瑀這麼久!”李梓棋問道。

“額……我忘了這茬事兒了,適才見有人下注,我便下了二十兩銀子,弄了兩個最前排的位置,走,我們這便去看戲!”李武興奮的道。

“二十兩?這麼多?你押了誰呀?”李梓棋便隨著李武來到了最靠近壇前的位置坐了下去。

“廢話,自然是陳瑀!”李武道。

李梓棋埋怨道:“幹嘛押那個壞傢伙?”

其實押誰她不在意,錢多少也不在意,反正她心裡就有一種和陳瑀對著幹的想法,也不知為甚!

“嘿嘿,我押他輸呀!”李武得意的道:“就是賠率低了點,一賠十之五,這二十兩也頂多賺個十兩!是不是覺得哥很會賺錢呀?”

李梓棋:“你……”

過了良久,仍舊不見陳瑀,人群中不免有人道:“莫不是那陳瑀怕了?自動棄權了?”

臺上房洵也萬般的奇怪,他望著範僖,那意思像是在詢問。

可範僖哪裡知道怎麼回事?心中也在低估,莫不是陳瑀真的怕了?

陳府上,陳瑀仍舊睡的很香,沒一會兒就聽到朱壽氣喘吁吁的叫道:“陳瑀……陳廷玉,啊?原來你還在睡覺!”

陳瑀眯著眼,看到朱壽之後懶洋洋的問道:“你怎麼上氣不接下氣的?”

“還怎麼?整個錢塘縣都在等你,你的面子真大,我以為你早去了,卻誰知半響不見你,跑回來之後你卻在……你是不是缺心眼啊?還是自動認輸了?”朱壽急道:“可不能認輸,我押了你二十兩呢!”

“哎喲,忘了這回事了!”陳瑀一拍額頭。

“這都能忘?”朱壽十分的無語。

陳瑀連忙起床,剛準備洗漱,便被朱壽拉走了,邊跑邊道:“還洗什麼呀?再不去人家就當你自動認輸了,未戰先輸,世上最丟人的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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