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釋出的關於建制舟山衛的訊息得到了很多人的贊同,當然也有一小部分拿祖制說話的,不過都被頂了回去。

舟山衛所一建制,少說會調五千兵過去,這裡面的利益有多少,怕很多人都知道,那些贊成建制舟山衛的同僚們,絕不是為了什麼保家衛國著想,偏他們引經論典的還都是從保家衛國的角度出發。

陳瑀拿著手上沈飛遞來的情報,不自覺的笑了笑,“這些文官們,真的挺好玩的,無恥到這種境界的我也是見識了,什麼“邊防其能無人耶?”,什麼“因時改策”、“因地制宜”之類的論點層出不窮,這些傢伙的書都沒有白念,輪到和自己利益相關的時候,就把孔夫子搬出來,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可笑極了!”

“如果沒他們的支援,舟山衛還真不一定能建起來!”沈飛道。

陳瑀點了點頭,“只是將流民遷徙到大衢和陳錢的事卻被擱置了,那些人好像很激烈,說什麼“浙東之地勢,不適宜遷徙種植,且賊寇叩關,恐百姓受難矣。””

“這些人腦子是不是進屎了!”陳瑀氣呼呼的道,“建制舟山衛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控制沿海?!浙東之地利,魚鹽之豐饒,若是大衢和陳錢開發出來,朝廷的賦稅定能直線上升!虧得這些人改反對,自己打自己臉?前面義正言辭、捨我其誰的去要求建制舟山衛,後面卻反對漁民和流民遷徙,真是笑話!”

“大人為何這麼篤定陳錢和大衢一定會為朝廷帶來豐饒的稅收?其實他們說的我倒是覺得沒錯,這兩地處在孤島,且離舟山甚遠,若真的倭寇襲擾,怕難以保全啊!”沈飛道。

“你只見其一,卻未知其二,大衢和陳錢作為淡水島,且不說其物資的豐饒,也不說其是否能給朝廷帶來多少收益,單就其軍事位置來說,這兩處十分重要!”陳瑀道。

“倭寇於每年三四、九十、月份踏風而來,長途奔襲,疲憊不堪,此兩處恰巧可以為其作為軍事跳板,補給資源,為入浙東做修整!”陳瑀道,“一旦倭寇知曉了浙東海防的羸弱,依照人性貪婪的性子,他們豈能不會入侵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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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例子不是一兩起,我在錢塘就差一點遭遇倭寇的血洗,那些人貪得無厭,唯利是圖。且大明海禁嚴重,無利可圖,無貿易往來之說,對於物資嚴重匱乏的彈丸之國度,他們能做的只有搶。一旦他們窺探到沿海軍事的虛實,倭災一定會氾濫,屆時根本無法收拾,將會給沿海居民,給大明帶來多麼重的後果你可曾想過?”

“沿海雖軍事羸弱,可畢竟人員兵備建制在那裡!況且倭人一向愚笨,不熟悉大明地形,且他們能登陸大明的人又少之又少,大人您是不是多慮了?”沈飛道。

“倭災不在於日本,在國人也!”陳瑀嘆了一口氣,想起不久就會到來的嘉靖朝倭寇災難,陳瑀就一肚子火,真正是倭寇的有幾人?多數都是一些沿海的喇唬、地痞、走私的團伙,所以陳瑀才有此一嘆,那些貪婪成性的沿海商戶(包括閩商集團),為了取得利益,什麼都能幹的出來!

在想想那可笑的軍隊,幾千人的大明軍能被幾十人的倭寇追著打!陳瑀在後世的時候還不理解,自從沈家門事件之後,陳瑀徹底理解了。

其實這種事很好理解,歸根到底就兩個字“信念”,無關乎沿海軍隊年齡的構成,不管是年幼的、年老的還是身強力壯的,他們根本就沒有一個保衛疆土的心,軍官不作為,旗兵也就是混日子,要讓他們為大明賣命?

憑什麼?死了之後估計都沒人替你收屍,再加上朝廷本身就不發軍餉,那我談什麼為國家效忠?笑話!

所以陳瑀特別能理解,此次來浙江也是他要解決的兩個首要的事之一,其一是整治海防,其二是開海禁!

這二件事不是獨立的,而是密不可分的,這種事在嘉靖朝或許有點難辦,但是在正德卻絕對不是一件難事,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刻!

正德元年十二月初一,大明朝屬於正德時代的第一場雪飄了起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陳瑀泛著一葉扁舟,在大衢島周邊飄著,映入眼簾的都是一望無際的白雪皚皚,到頗有一種那“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意境。

舟山衛已經建了起來,衛所沒有設在舟山,而是放在了陳錢。

衛所的都指揮不是別人,正是陳瑀從內廠千戶中調出來的千戶馬昂。

當內閣將都指揮的位置推選出來的時候,閩商集團的人徹底懵逼了,對於這個衛所,他們是勢在必得的,這也是他們這麼支援陳瑀的原因,他們為此不惜花重金買通了劉瑾,本以為舟山衛都指揮志在必得,可結果大跌眼鏡!

杭州府佈政左使林符氣的麵皮不停的在抽搐,天氣再冷,也沒有他心冷,陳瑀啊陳瑀,老子是低估了你,原來你一直在利用老子!

不過劉瑾還是賣給了林符一個面子,分派了一個林姓千戶調到了舟山衛。

劉瑾這麼做,目的是為了平衡,他不想陳瑀的權力做大,雖說都司只有指揮和操練旗兵的權力,但是沿海這一塊十分的特殊,一旦有緊急戰事,根本就不能在兵部調任把總之後才組織進攻,所以這指揮使和千戶的位置就顯得至關重要!

當然,馬昂也不是以內廠千戶的身份進來的,在此之前,陳瑀就已經將馬昂從內廠千戶抹了名,並且將其調到了陝西楊一清的部下。

陳瑀這麼做也是在避嫌,直到目前為止,知道馬昂是陳瑀的人也僅僅只有劉瑾、和閩商集團罷了。

明朝的皇帝,尤其是以嘉靖為例,十分的多疑,邊軍不得勾結京臣早已經成為定製,陳瑀可不想落下話柄。

林遠站在林符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道:“兄長,誰也沒有想到那陳瑀這般的狡猾,撒了這麼多煙霧彈,竟是為了這個目的!”

林遠從未見過林符這麼失態過,以往就算是遇到再大的事他也不曾這麼生氣,這一次林符可真的動了怒。

林遠知道林符的可怕,別看他平日溫文爾雅,心機重的真可謂是吃人不吐骨頭,這杭州佈政左使以前可不是他林符的,前一任就是生生的被他以“走私私鹽”之罪給害死的。

本來走私私鹽也算不得什麼大罪,在大明這種現象屢見不鮮,很多人都私下販賣鹽引,甚至官僚也不例外,大家心知肚明,也沒人願意捅開。

可這林符非常的狠,他不但將前布政左使走私私鹽的事蹟捅開了,還在他和佛朗機人做生意的時候引倭寇前來寧波,那群倭寇不但搶了私鹽,還將寧波邊鎮一鎮生生的給屠了村。

偏這事兒他林符做的滴水不漏,就算是後來朝廷查,也僅僅只是查到了前布政左使。

只要他想害人,那方法可真是千千萬萬,而且是每一種都能讓人永不翻身的那種!

林符聽了舟山中中千戶林遠的話,眼中劃過一抹狠辣,“陳瑀?既然和老子玩計謀?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多少斤!雖然我大兄怕你,但我林某人可不怕你!”

“建舟山衛是麼?想撈到好處?想也莫要想!”林符對林遠道,“按老規矩辦事,我林某人今天就看看你這衛所到底有沒有好漢!”

林遠臉色一驚,“兄長,那批人可是我們保命用的,這麼輕易的對那陳瑀使用,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養了他們這麼久了,本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好執掌林家,現在拿出去練練手也是好事,那群人戾氣很重,可這老虎長時間被圈養,也是會變成貓的!”

林千戶點了點頭,“什麼時候下手?”

“這幾天都是可好天氣,你不覺得麼?這麼大的雪,不正好利於行動?”林符哈哈大笑,“記住,不要動陳瑀,老夫讓他看看自以為是的後果有多麼嚴重!”

林遠點了點頭,出門的時候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不知是因為天氣的原因還是心理的原因。

有什麼事比身敗名裂更可怕的?林符這人心思真的太狠了!多虧的自己和他是一條戰線的!

此刻的陳瑀卻沒有心思想這些,他目光深邃的望著海面,鵝毛般的大學落在海水上便融化了,說實話,能在浙東下這麼大的雪實屬不易!

這麼大的雪,不知道關中有會有多少流民,那些官僚大戶不知又要藉此虧空了多少朝廷賑災糧餉!

不過不得不說這次雪災對陳瑀來說卻是個機會,一個將流民遷徙陳錢和大衢的機會。

他在船上立刻便開始寫起奏章來,然後登陸陳錢,讓沈飛快馬加鞭的送往京師。

這是一封“陳陳錢、大衢民事賦役疏”,這封奏疏很快被內閣公佈了出去,由於茲事體大,內閣邀請了六部九卿廷議。

由於全國各地大雪成災,流民四起,如果朝廷要救濟這批流民的話,那將會撥付大批賑災銀。

為了給朱厚照建造豹房,戶部早已經沒錢了,今年的二千七百萬石賦役糧食收上來後,沒多久就被劉瑾撥出去了一半,另一半就是正德二年所有支出的總額。

預算足足比元年少了一半,此刻如果讓戶部在撥款賑災,那明年大明根本就運轉不下去了!

這時候,陳瑀的建議立刻引起了內閣和戶部的重視,陳瑀不讓朝廷撥款賑災,他主動要求將這批流民遷徙大衢和陳錢,餘下來的事,他陳廷玉一人解決!

這事聽起來有點荒誕,但內閣和六部還有劉瑾還是同意了陳瑀的意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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