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哈密軍的楯車兵進入了射程,朱楧一臉肅殺地大聲命令道:“開炮!”

經過填裝完畢的明軍神銃車炮、攻戎炮等又開始向哈密軍發出了一陣陣怒吼。哈密軍的楯車兵推著楯車快速前進,他們吸取了騎兵的教訓,站位比較分散,雖然也有倒黴的傢伙被鉛彈砸中,但在付出了幾百人的傷亡後,近兩萬步軍還是迅速接近了朱楧的本陣。

前文說過,明初的炮彈其實是鉛彈,裡面沒有炸藥,不會出現大家想象的那種一炸炸一大片的場面,只要你沒有被天下飛來的鉛彈砸中,那就不會有危險。

哈密軍的步軍很快衝進了一百步以內,這時候明軍的抬槍開始發威了,然而在面對厚木板加牛皮的楯車的時候,抬槍的殺傷力就大大減輕了。

弓箭和弓弩對楯車就更加造不成不了傷害了,明軍的將士開始著急,這要是被這麼多人衝過來,那自己這邊可真要吃苦頭了。

按照朱楧的部署,王府左護衛加兩個圍子手所共四千五百人負責正面防禦,右護衛和中護衛負責其他三個方向的防衛。

王府左護衛指揮使張龍站在朱楧身邊,一臉焦急地看著眼前地態勢,道:“殿下,西賊就要上來了,你先避一下。”

朱楧勃然大怒,喝道:“胡說八道什麼!弟兄們都在奮勇殺敵,你讓本王躲後面?這不是讓人笑話本王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嗎?老子還要帶人在這一帶混呢!”隨後拔出重劍,指著前方大聲命令道:“弓弩手,向斜上方射箭,給西賊來點箭雨!”

明軍眾將士的內心登時一下子就雪亮了,你的楯車不是牛逼嗎,但也只能防住正面吧?你總不能把車舉在頭頂上吧。正面和側面的三千多名弓弩手一齊向斜上方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利箭,由於他們本來就站在坡上,因此手不用向上抬多少,便可繞過哈密軍的楯車兵,將箭雨射向哈密軍的後陣。

哈密軍的陣地上頓時下起了一陣陣箭雨,缺乏盔甲的保護的哈密士兵頓時被射的人仰馬翻,傷亡慘重。

脫罕帖木兒見狀氣的哇哇大叫,舉著戰刀大聲罵道:“一群混蛋!你們手裡的硬弓都是擺設嗎?給老子射回去!”

被射的心頭一團火的哈密士兵,紛紛取出長弓,帶著一腔怒氣,向明軍的士兵還擊,他們拿的也是步戰弓,射程和明軍的差不多,因此也可以威脅到明軍的陣地。

然而,哈密軍的步兵也是仰攻,斜向上射箭才能直到明軍的陣地,若是像明軍那樣想繞過盾牌和戰車,那箭就有可能射到天上去。這就是地利的優勢。

有戰車和盾牌的保護,哈密軍的弓箭對明軍造成的損害就比較有限。哈密軍內也有十分有作戰經驗的軍官。一名千夫長見到這種情況,立即大喊道:“盾牌兵十人一組,將盾牌舉到天下做成蓋子,其他人鑽到蓋子裡,繼續向前衝。”

不得不說這一招還是十分有效的,哈密軍迅速靠攏成成百上千的方陣,上面蓋著盾牌,低下的士兵就可以躲過箭雨的襲擊,然後再以這種方式向明軍靠攏。

這群人還真是難纏啊。朱楧看著下面的一群像是鐵王八一樣的哈密軍,下意識地大喊道:“二營長,哦,不右護衛指揮使,你他娘的鐵臼炮呢?”

王府右護衛指揮使李勉迅速跑過來,對朱楧行了一個軍禮,道:“放心吧,殿下!這群王八羔子就交給末將收拾了。”

隨即一招手,手下的士兵擺上來幾十門鐵臼炮,明朝時的鐵臼炮差不多相當於後世的迫擊炮,射程近,彈丸威力大,射角大,炮彈呈高弧度射向天空,然後再砸向地面,可以繞過障礙物進行打擊。

李勉擺上來的是小型的鐵臼炮,射程在幾十米到一百多米之間,對付現在的哈密步軍正合適不過。

一輪炮彈下來,有十幾個哈密軍的鐵王八被巨大的鉛彈砸開,底下的士兵不是被砸死砸傷,就是嚇得四散奔逃,失去了盾牌保護的哈密士兵,又徹底淪為了明軍弓弩手的活靶子。

然而,此時的鐵臼炮還做不到日本侵華時所使用的迫擊炮的射速,填裝同大將軍炮一樣十分麻煩,形不成持續密集的火力,如果使用三段擊的話,那每段的鐵炮發出的炮彈數量就會減少三倍,殺傷力也會大大減輕。

總而言之,此時的戰爭還不是火器的主角,而是肉搏為主,火器為輔的戰爭。

付出了上千傷亡的哈密軍,終於靠近了朱楧的本陣,他們揮舞著大刀長矛開始破壞明軍的戰車和盾牌陣,意圖打破明軍堅實的外殼,進而蹂躪明軍柔軟地腹部。

每一個明軍的神經都緊張到了極點,肉搏戰是最提精神的戰鬥,不管你之前多困多累,只要一參加肉搏,那立馬就會來了十二分的精神。

陣內的明軍伸出長槍來去捅靠近戰車的哈密士兵,雖然捅倒了百十來人,但還是有不少士兵躲過了長槍的攻擊,或者是抓住明軍的長槍,爬上了戰車。

戰車畢竟比不上城牆,一般人都可以爬上去。哈密軍的步兵也是被打急眼了,不顧同伴的死傷,踩著前面同伴的屍體,爬上了戰車前面的木板。

明軍的刀盾兵見敵軍爬上來,立即頂上去,一邊用盾牌格擋哈密軍的戰刀,一邊揮刀猛砍,火銃手也不甘寂寞,躲在盾牌兵後面,對爬上戰車上的哈密軍進行了一次次抵近射擊。

明初的火銃射程很近,但是再近的射程對出現在眼前的敵軍還是能造成很強的殺傷力的。

哈密軍步兵雖然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但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他們要用這一戰向哈密王和公主以及哈密的所有人證明,他們步軍絲毫不比騎兵差。

一名哈密的百夫長勇不可當,帶著手下的勇士,搗毀了明軍的一輛戰車,在明軍的陣型上開啟了一個缺口。這名哈密的百夫長和他手下還活著的幾十號勇士大為感奮,如果明軍就此被擊敗,那第一個開啟缺口的他們肯定是首功,到時候別說能得到國王豐厚的賞賜,還可以獲得公主殿下親手編織的花籃和親自倒滿美酒的金盃。

這都是每一個哈密軍夢寐以求的,值得他們為之去犧牲,為之去瘋狂。哈密軍的百夫長一馬當先,從明軍戰車陣的缺口處衝了進去,揮刀大叫道:“勇士們!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了,誰能拿下朱楧,誰就是哈密第一勇士!”

“吼!吼!”那名百夫長手下的幾十號哈密步軍齊聲發出發情一般的高呼,哈密第一勇士意味著什麼他們心裡很清楚,權力、地位、財富、美女,將會應有盡有,而且說不定還會受到國王和公主的青睞,有機會迎娶公主殿下為妻。

死了都值!

大幾十名哈密的步軍在他們的百夫長的率領下,如潮水一般的衝進明軍的陣型,瞬間砍倒了數位明軍。明軍在這條防線上的陣腳,一時有些紊亂。負責防守這一帶的一位明軍百戶勃然大怒,西賊要是從自己的防區破了陣,那就算王爺不殺他,他以後也沒臉見人了。

這位明軍百戶使的是家傳的雙刀,見到哈密軍如此囂張,肺都要氣炸了,帶了手下的二十幾名好漢,殺氣騰騰地前來堵這個缺口。明朝初年,軍官的武藝都是比較高強的,因為老朱規定,每十人為一個小旗,武功最高的小旗官,五個小旗為一個總旗,仍然是讓小旗官中武功最高的做總旗官,以此類推。

所以說,你若想在朱元璋手下做一個百戶的小官,那也是不容易的,你的武藝必須是百裡挑一。當然,老朱也很夠意思,他知道軍隊是國家的支柱,為了籠絡這些武藝高強之人,他慷慨的允許衛所的軍官都可以世襲。

這位明軍百戶剛剛得到這個職位不久,正想著憑藉著自己傳的本領,一刀一刀地砍出一個功名,也混個封妻廕子,光宗耀祖,沒想到哈密軍居然首先在他的防區突破了,這下別說封妻廕子了,腦袋都要保不住了,如何不怒!

好在哈密軍開啟的缺口比較小,那名百夫長手下的幾十號人還沒全衝進了,也就進來了十幾個人,還有挽救的機會。

明軍百戶沒有廢話,見到哈密軍的百夫長後立即撲了上去,他要在這個讓他顏面掃地的王八蛋身上捅上十八個窟窿。

哈密軍的百夫長也不是吃幹飯的,單看穿著就知道來人是一位明軍軍官,不敢大意,當即使出渾身解數衝了上去,兩人搏殺了幾個回合,到底還是明軍百戶技高一籌,將哈密軍的百夫長打翻在地後,一刀捅進了他的胸口。

那名哈密的百夫長眼中滿含著不甘和怨毒,就這樣倒在了裡他的夢想最近的地方。

然而,下一刻,那位明軍百戶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一名哈密士兵從背後削下了腦袋。

“大哥!”百戶手下的一名總旗,也是他的親弟弟聲嘶力竭地大喊道。古人雲:“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是很有道理的。陌生人死在你的跟前你可能會無動於衷,但是至親骨肉死在你的面前,那種痛苦,那種仇恨是無法言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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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總旗瘋了一樣大砍大殺,先是殺掉了殺死他哥哥的那名哈密士兵,將他的腦袋砍下來祭奠亡兄,然後又帶著弟兄們將衝進來的哈密士兵全都打了出去,完成了哥哥的遺願。

這只是整場大戰中的一個小小的縮影,明軍面對優勢兵力的敵軍,每一條防線都在吃緊。雙方搏殺了小半個時辰後,王府中護衛指揮使趙德用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跪在地上對朱楧稟報道:“殿下,敵軍太多了,我們擋不住了!”

朱楧勃然大怒,瞪著趙德用罵道:“擋不住?擋不住還誇什麼英雄好漢?你趙德用平時牛皮吹得震天響,常遇春都沒你厲害,這才多大一會兒,你他媽就擋不住了?老子奴隸營裡的娘們兒都比你強!”

趙德用也是個血性男兒,平時將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怎麼能受得了朱楧的這番激將,當即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顧不上身上的幾處刀傷,抱起身旁的一口大刀,哇哇大叫地衝了上去。

朱楧抬眼看了看他負責的防區,壓力確實很大,不光是哈密軍的士兵,穿著其他衣服的西藩小部落士兵也像潮水一樣,一波波地湧向那裡。趙德用身為指揮使,已經親自上陣,帶著自己的親兵和那些普普通通的哈密士兵絞殺在一起。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面對越來越多的西藩兵,他們的防線在一點點的動搖。如果趙德用被擊潰了,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哈密軍的一位千夫長見到明軍力竭,十分感奮,立頭功的機會來了,揮舞著手中的大刀,高聲大叫道:“勇士們!明軍不行啦!大家再加把勁兒,拿下朱楧,你們就是哈密第一勇士!”

“吼!吼!”負責進攻趙德用防區的哈密士兵登時熱血沸騰,第一勇士的稱號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有著無法拒絕的誘惑力,每個人像打了雞血一般,不顧傷亡,如瘋如魔地向趙德用的陣地發起一波波衝擊。

趙德用的士兵在西藩兵的連連衝擊之下,防線變得搖搖欲墜。那名哈密軍的千夫長見到這副場景更加興奮了,大叫道:“殺啊!殺啊!明軍馬上就不行啦!”

然而,幾千年的實踐經驗告訴我們,在戰場上太過囂張不是什麼好事。朱楧見到那名哈密千夫長囂張的樣子,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大喝道:“把本王的硬弓拿來!”

見朱楧要親自上陣,負責保衛他的安全的車崗登時就急了,大叫道:“王爺不可以身犯險,讓末將去吧!”

朱楧大怒,一把扯過自己的硬弓和箭壺,喝道:“本王既然敢來這裡,那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我的命和每一位大明將士的命一樣,早已交付給國家,不再為自己所有!再說了,這裡還有一處不危險的地方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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