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楧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觀念陳舊真是很氣人,雖然不是有意為之,但是畢竟坑了隊友還是讓人很生氣的,道:“寡人問你,寡人說的是讓所有肅國人都識字。法令上規定的是肅國國民不論男女只要滿十五歲,就必須來上學。你為何只招收了三千多名男學生?你這不是打折扣執行寡人的命令是什麼?還是打五五折。”

這一下子,俞恩遠更加懵逼了,他原本以為王上所這句話只是一個響亮的口號,沒想到他真的會付諸實施,自古以來女子無才便是德,哪有讓女人上學的道理?再說了,若是男女混雜在一起上課也不是好事,畢竟事關風化問題,不可不防,腦子轉了幾轉,打好腹稿後,衝著朱楧作了一揖,十分小心地說道:“啟稟王上,臣以為女子只要品德方厚,懂得相夫教子就行了,沒有必要上學。更何況,男女同校雜處,有傷風化,怕是國民也不會同意。”

這一點倒是朱楧疏忽了,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就必須要入鄉隨俗,妄圖憑藉著一己之力改變這個時代所有人的觀念,那純粹是作死,會被掃進時代的垃圾堆。讓大明的人接受自己的女兒拋頭露面,和男子坐在一起上學比登天還困難,因為這樣以來,按照他們的觀念,自己的女兒將來就不好嫁人了,因此他們寧願放棄這個免費上學的機會,也不會送女兒前來。

朱楧略微沉吟了一番,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對著督學大臣俞恩遠說道:“你再設立一所女子學院,男女分開,相信這樣那些人就沒什麼牴觸心理了吧。”

“額……”俞恩遠還是一臉凝重,在他看來,王上這麼做或許可以起到一定的效果,但肯定不會特別理想,因為在古人的觀念裡,女兒永遠都是別人家的人,讓她們去上學簡直是浪費資源,還不如留在家裡幹活。這也是古人倡導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主要原因,歸根到底還是為自己捨不得在女兒身上花錢找藉口。

但是朱楧是不管這一套的,寡人已經做出了讓步,拿出了足夠的誠意和資本,重新為你們的女兒們建立了一所學校,你們要是再不領情,那可就是不給寡人面子了,寡人會讓官府和法令去跟你們說事。

後世的朱楧雖然沒有出過國,但是很喜歡研究世界各個主要國家的政治歷史,他發現了一個十分有趣的現象,即這個世界上發達的國家和地區女權都是非常高的,典型的代表就是歐美地區,那裡的女性很自由、很有個性,完全不會淪為男性的附庸。日本現在的女權也很有保障,日本的女性不再像之前那樣唯唯諾諾,一生之中只有男人。所以它能躋身資本主義世界第二大經濟體。

而世界上那些窮的地方,很多都是不尊重女性的地方,像非洲和中亞的一些比較個性的國家,以及國內的一些經濟不發達的省份地區。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呢?朱楧經過仔細的思考,終於得出了答案,那就是越是沒有本事的男人,就越不尊重女人。原因很簡單,沒有本事的男人沒有自信,他們害怕自己的女人比他強後離他而去,因此不讓女人上學,不讓她們接受教育,只是讓她們充當給自己洩慾和傳宗接代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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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這些男人在外面混的不好,得不到別人的尊重,所以只能回到家在自己的女人身上找成就感,動不動就打罵、欺凌,彷彿這樣很牛逼的樣子,藉此彌補他們在外面被人踩成狗一樣的人生。

這樣的地方永遠發展不起來,因為這樣的男人根本沒有擔當。而那些發達的地方就不一樣了,那裡的男人們事業有成,有房有車有錢,有成就感,因此就很自信,自信自己的女人不會離開自己,就算她變得再優秀也會被自己吸引,而且他們在外面已經贏得了足夠的尊重,不會在自己的女人身上找地位,用不著把所有不順心的事都發洩到自己的女人身上。因此會變得很體貼,很疼自己的女人。

朱楧決定改變大明朝不尊重女人的習慣,他認為新加坡的理念是十分正確的,優秀的母親才能孕育出優秀的後代,母親識字、文化水平高對後代的發展絕對會起到良好的促進作用,最起碼家庭教師可以省了吧。

因此,女子學院必須要辦起來,不管有多大的阻力都要辦起來,因為這關係到肅國的將來。

朱楧見俞恩遠的樣子,就將他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抿了抿嘴,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你只管學校的建設,其他的事我來負責。”

“臣遵旨。”俞恩遠狐疑地看了朱楧一眼,不知道這個年輕的王上又會想出什麼樣的新鮮招式,但他既然這麼說了,那自己也只能領命,將自己手裡的活幹好了,否則怕是會落一個辦事不力的名聲。

回到王宮以後,朱楧又過問了一下烤鴨店和選才藝少女的進展情況,得知還算順利後,心情舒暢了一番,進而又在淑妃的服侍之下批閱起了奏摺。

“又要跟寡人要錢要糧。”朱楧看到蘭州布政使趙華清的奏摺後,氣得扔到了一邊,就這樣還是不解氣,又板著臉重重地罵了一句:“一個小小的蝗災都對付不了,真不知寡人養他們這些個大臣們幹什麼?”

淑妃黛昱竹見王上如此生氣,心頭也是嚇了一跳,她從小就服侍王上,印象中這個王上雖然英武不凡,但是脾氣很溫和,不像其他的藩王那樣動不動就亂發脾氣,今天突然間發了這麼大火,一時還真把黛昱竹嚇到了。

黛昱竹不識字,也不懂朝政,就算是懂也不敢亂插嘴,見一個宮女彎腰去撿被朱楧扔掉的奏摺,立即向她揮了一下手,示意她退下,然後自己盈盈走上前去,慢慢地彎腰撿起那封奏摺,用素手輕輕地撫了撫奏摺上的灰塵,然後輕輕地放到朱楧的案前,微微一笑道:“何事惹王爺發這麼大火?萬事請王爺寬心,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朱楧看了自己的這個一向乖巧的淑妃一眼,壓了壓心頭的怒火,但是臉色仍然很難看,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手下的這群大臣沒用,蘭州起了一點小小的蝗災,他們就上奏讓寡人減免當地的稅賦,真是豈有此理?”

這話聽得黛昱竹一臉茫然,她雖然沒有讀過書,但從小跟著王爺和王妃也聽過不少戲,戲裡面都說地方遭了災,君王就應該免除當地的賦稅,還要賑災,這才是明君之舉,怎麼到了王爺的嘴裡,這種行為反而變得很值得痛恨呢?

黛昱竹沒有膽子,也沒有心思干預朝政,只是她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當年就是家鄉遭了災,她隨著父母去京城乞討,路上父母相繼餓死了,她也餓的在路邊哇哇大哭,若不是朱楧的母親恰好路過,將她撿了回來,她怕是早就夭折了,因此聽到地方上又有百姓遭了災,她的內心莫名的難受,一想到又會有和她當年一樣大的孩子有可能因此失去雙親,她就想起了自己當年的樣子,非常地感同身受,鼻子略微地一酸,帶著一絲絲哭腔對朱楧哀求道:“王爺,臣妾知道,臣妾不該干預朝政,但是地方百姓遭了災,王爺應該賑濟,這才是明君之舉啊。”

朱楧不禁抬眼看了看黛昱竹,眼神中帶有驚訝和狐疑,他十分納悶自己的這個平時謹小慎微從不議論朝政的淑妃,怎麼今天突然跟自己談起來這個,後來略一沉吟,想到了她的身世,一時間明白了,真是個善良的丫頭,伸了伸手,示意她走到自己的身邊,然後一把將她扯到懷裡,邊給她擦了擦眼淚,邊安慰道:“愛妃莫哭,是寡人沒有考慮你的心情。但這次蝗災跟你當年遭受的那場水災不一樣,這次只是小規模的蝗災,蘭州的百姓損失並不嚴重,個別損失慘重的,州縣的府庫也足以支撐。這位蘭州布政使給朕上摺子要求減免賦稅其實是想偷懶,藉著這次蝗災的名義,少幹點活,少為寡人收一點賦稅,說不定還和一些大戶商量好了,要中飽私囊一下。因為這個,寡人才生氣的。若是百姓真的過不下去了,寡人又豈能坐視不救?他們可都是寡人的子民啊。”

黛昱竹這才明白朱楧的心思,不禁大為慚愧,自己差點混淆了王爺的判斷,讓王爺遭受損失,臉頰不禁一紅,帶有一絲愧疚地說道:“是臣妾愚笨了,差點壞了王爺的大事,請王爺恕罪。”

朱楧又豈會真的怪罪黛昱竹,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心地又很善良,被那群老滑頭騙了很正常。朱楧可不一樣,他的身體雖然只有十八歲,但是他的靈魂卻已經有了三十多歲,而且飽經人世滄桑,不會去輕易相信一個人所謂的好心。所以,蘭州布政使趙華清儘管在奏摺裡將話說的很漂亮,說什麼免稅賑災是堯舜之舉,將會是人民齊聲歌頌王上的恩德,有利於國家的長治久安,朱楧也不為所動,因為他一眼就看出了這裡面的貓膩,你小子想偷懶就直說,用不著搞這些彎彎繞,又挑了挑黛昱竹俊俏的小下巴,壞壞地笑道:“你是寡人最懂事,最讓人心疼的淑妃,寡人怎麼會怪你呢?你也是為了寡人好,寡人心裡知道。”

黛昱竹甜甜一笑,能被自己的丈夫所理解、認可,對於每個女人來說都是值得開心的事,嘟著嘴,卻又一臉疑惑地說道:“可是王爺從未出過敦煌城,是怎麼知道那裡的災情是不嚴重的?”

朱楧得意地一笑,這不是逼著寡人自己誇自己嗎?順手拿來兩道奏摺,遞到黛昱竹的跟前,得意地炫耀道:“事情的真相都在這兩道奏摺裡。”

黛昱竹面色一慚,低著頭,紅著臉,喃喃地說道:“請王爺莫要取笑臣妾,臣妾不識字啊。”她的出身就讓她很自卑,雖然朱楧從來沒有因為她曾經是自己的奴婢而輕視過她,但大明朝的人還是很注重出身的,女子似乎是更加在意這一點,因為男人可以像朱重八那樣去創業,而這時候的女子只能依靠自己的父母和丈夫,父母沒有勢力,找丈夫也找不到多麼有背景的,就算是找到的話,也只能像她這樣給人做小妾,成不了正房。

再加上她不識字,跟另外那一後三妃比起來又差了一大截,那三位要麼是大家小姐出身,要麼是就是一國的公主,文化水平都不比那些秀才們低,只是她們不能參加科舉考試而已。

出身加學歷,是壓在黛昱竹心頭的兩座大山,讓她永遠感覺自己低人一等,在某些時候甚至感覺有點抬不起頭來,只能賣命地伺候朱楧,希望能博得王爺更多的寵幸,藉此來抵消她的些許自卑心理。

朱楧看她的樣子,心頭頗為不忍,女孩子的心思真是細膩如發,雖然他是無意為之,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不小心就觸動了自己可愛的淑妃的神經,連忙安慰道:“好了,乖。是寡人不好,寡人跟你直說吧,這兩份奏摺一份是蘭州巡按御史上的,另一份是車崗統領的儀衛司的一名校尉上的,他們都說蘭州的災情並不嚴重,兩者可以互相印證,因此寡人就判斷出,這件事是那個叫趙華清的布政使想要偷懶。”

原來是這樣。黛昱竹恍然大悟,看來王爺早就有先見之明,派人將官員系統監視了起來,這樣就可以避免他們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了,說實話朱楧剛一開始這麼做的時候,她還有一些不理解,因為這種做法並不符合人們口中所說的明君的舉動,戲文裡的明君都是信任大臣、尊敬大臣的,朱楧這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不過經歷了今天這件事她終於明白了,所謂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句話完全都是騙小孩子或者是自我標榜的,連一個店掌櫃都不可能相信,人性都是貪婪的,自私的,讓他們替自己掌握國家的兵馬錢糧,不派人監督怎麼行?那樣豈不是明擺著鼓勵他們將錢都裝到自己的腰包嗎?

黛昱竹將頭扎進朱楧的懷裡,頓感一陣溫暖湧遍全身,跟著一個英明神武對自己又好的君王真是很有安全感,他可以給自己遮風擋雨,讓自己永遠不會有失去幸福的危機感,盈盈一笑,衝著朱楧說道:“王爺英明,剛才是臣妾多嘴了。臣妾今後再也不會質疑王爺的決定了。”

朱楧摸了摸她圓圓的小腦袋,笑道:“寡人不會怪你,寡人跟你說過,今後你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跟寡人提出,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寡人相信你是為了寡人好,就算是說錯了也沒關係。”

“臣妾謝過殿下。”黛昱竹又抬起頭來,瞪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朱楧,輕聲細語地嬌羞道。

朱楧又安慰了她幾句,隨後開始自顧自地想著心事,今天自己能夠得知災情的真相,完全是因為蘭州巡按御史和車崗的儀衛司盡忠職守,可是他們也是人,也會被人收買,若果將來他們聯起手來欺瞞寡人,那該如何是好?必須再找一群人來壓制他們。

想到這裡,朱楧又想到了那一類特殊的人群——太監,太監雖然也是人,但是一群特殊的人,他們沒有家人,甚至沒有親戚,活就活自己這一輩子,因此也沒有給後代留家產的念頭,最不容易被收買。而且,太監們的生死榮辱全都繫於皇帝的一句話,他們之間的競爭也很激烈,你要是不好好當差,惹得皇帝不滿了,就會立即被安排去掃大街,倒馬桶,馬上就會有新來的太監頂替你的位置。因此他們為皇帝做起事來是最忠心的。

有必要設立類似於東廠之類的機構了,朱楧心理感嘆道,當然,他的特務組織到這裡就算到頭了,不會再像明朝後來的皇帝那樣再設立什麼西廠、內廠之類的機構,這玩意兒設定的多了不僅只能重複,浪費錢糧,還會造成全國臣民的恐慌,實在是得不償失,所以凡是還是適可而止比較好。

只不過現在提出來怕是會遭到大臣們的一致反對,設立司禮監分了他們的權力已經讓他們心中不爽了,再設定東廠之類的機構來監視壓制他們,他們豈能善罷甘休?況且老朱明令嚴禁太監干政,他們一定會拿出這件事來做文章,如果自己準備不充分,冒冒失失去做的話,說不定會被他們集體頂回去,到時候不僅碰一鼻子灰,還會使自己的威信降低。

這件事必須找一個合適的契機來做,而這個契機朱楧已經想到了,他的心頭微微一動,嘴角掛起了一絲邪魅狂涓的微笑,這不是有一個送上門來的嗎?但現在還不能著急,必須找到足夠的證據,將事情坐實,要不然被對方反咬一口可就麻煩了。

鷙鳥之擊,必匿其形;一發不中,百發盡悉。做事一定要低調,悄悄地打槍的不要,最後在突然爆發,一舉成功。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解決女子學院的問題。朱楧在淑妃那裡留宿了一晚,為了彌補今日對黛昱竹一不小心造成的傷害,晚上對她百般寵愛,而黛昱竹也有幾天沒有服侍過王爺了,內心也是很想念,對朱楧也是百般逢迎討好,服侍的十分到位,二人又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夜晚。

第二天,按例該是上早朝的時間,朱楧照例穿上了自己的九章袞龍袍,並且在黛昱竹的服侍之下,帶了一頂紫金冠,穿著打扮非常的正式,非常的華麗。

肅國的諸位文武大臣見到朱楧這副打扮,心裡都打起來鼓,七上八下的,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來判斷,他們這位平時很隨和的王上一旦穿的這麼正式,那肯定就是有大事發生,到底會是什麼事?群臣心裡都在嘀咕,誰也摸不清這位年輕的王上的心裡。

難道是前幾天選才藝少女的事?這事是有幾個御史進諫了一下,有的說王上剛剛建國,不宜如此奢靡無度,有的說就算是選也應該從良家女子中選,怎麼能在戰俘營和奴隸營中選?對於這些奏摺,朱楧的態度全都是留中不發,他也知道這些御史是為自己好,只是不能理解自己的行為而已,懶得跟他們解釋,就當沒聽見。

難道王上今日要翻這些舊賬?一些跟隨王上時間較長的大臣心裡想了想,但又否決了,以他們王上為人的瞭解,知道他不是個愛翻人舊賬的人。

到底是為了什麼,只好拭目以待了,相信王上過一會兒就會給出他們答案。

果然,群臣行禮完畢之後,朱楧用威嚴的虎目掃視了一下群臣,隨後裝作漫不經心地淡淡說道:“寡人欲在全國大辦學校,諸位愛卿對此可有什麼看法?”

這個拍馬屁的機會絕對不能放過。吏曹判書紀君用第一個站出班來,向朱楧作了一揖,恭恭敬敬地說道:“啟稟王上,臣以為王上此舉乃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足以彪炳青史,超越歷代賢王。”

其餘人等立即跟著紀君用拍馬屁道:“臣等以為吏曹判書所言甚是,王上此舉足以彪炳青史,與日月同輝。”

朱楧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翹,雖然自己經常被拍馬屁,但是馬屁這東西,永遠不會讓人討厭,被拍幾下還是感覺很爽,笑道:“寡人的本意不只是讓肅國的男子們上學,女子也一樣要上學,偉大的母親才能孕育偉大的後代,女子不識字對肅國孩子們的將來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國民目前對於女子上學的事情仍有一定的牴觸心理,諸位愛卿都是我肅國的人傑,都幫我出出主意,這該如何是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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