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居雁起了一個大早。自她從莊子回家,雲輔及她的父母經常讓她獨自處置家務,除非必要,一般不會駁了她的決定。因此她想趁機安排父母坐同一輛車。

令她無語的,她剛走出房門,就有人上前回稟,馬車已經準備妥當。按照先前的計劃,原本是要留一輛大馬車在莊上的,以防雲輔需要出門,結果許氏天沒亮就吩咐三輛車一同上路,雲平昭與雲堇一輛,許氏與雲居雁一輛,簡氏與雲惜柔一輛。

僕役剛準備妥當,雲平昭又派人來說,簡氏將留下照顧雲輔,因此五個人不需要三輛車。

婦人說完,用求救的目光看著雲居雁,小心翼翼地說:“姑娘,夫人催著我們備車,可老爺又說老太爺沒有馬車,出行不方便。奴婢們去請示夫人,夫人就說,若老太爺一定要用馬車,今日就可以命人從家裡送一輛過來……奴婢們不知道怎麼辦,斗膽想請姑娘拿個主意。”

雲居雁默默聽著,忽然覺得父母就像一對吃不到糖的小孩。他們為馬車的數量相持不下,不過是希望對方向自己低頭。她吩咐婦人先安排大家去吃早飯,緊接著又與玉瑤耳語了幾句。

玉鎖在一旁看著,心中頗不是滋味。這次主子雖帶著她同行了,但態度變了許多。玉瑤也是,一路上她問什麼,她不是敷衍,就是假裝不知道。“姑娘,不如您去找老太爺說說。只要老太爺發話了,老爺一定會順了夫人的意。”她小聲建議。依她想來,雲居雁一向是站在許氏這邊的。

“你說得雖有道理,但祖父並不與我們一起上京。”她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繼而吩咐玉鎖去廚房看看早膳準備得如何了。待玉鎖走遠,她立在廊下凝視著她的背影,久久的,直至玉瑤回到她身邊,她才收回目光,問道:“怎麼樣?”

“回姑娘,那小丫鬟說,她到門口的時候,簡姨娘正要出門。她沒聽到老爺說了什麼,只看到姨娘的眼睛紅紅的。”

雲居雁點點頭。事情與她猜想的差不多。

玉瑤見四下並無旁人,接著又說:“姑娘,那小丫鬟說,昨晚她就把這幾句話說給春芽姐姐聽了。”言下之意許氏昨晚就應該知道了。

雲居雁心知,許氏只是希望丈夫說一句軟話,可偏偏她的父親覺得自己已經做出了讓步。她暗暗思量著,不經意間看到雲堇的房門開啟了,小丫鬟正端著洗臉水往裡走。“看來此事還需二弟幫忙。”說著往雲堇的房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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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堇看到雲居雁,急忙迎了出來,吩咐房內的丫鬟先退下。“大姐。”他才喚了一聲,臉上便已露出羞愧之色。

“二弟,昨晚的事……”

“昨晚是我思慮不周,莽撞了。”雲堇說著便低下了頭,“我……父親……我不該誤會父親……”他有些語無倫次,頭垂得更低了。昨晚他看到簡姨娘去了父親的房間。想著許氏平日裡雖對他淡淡的,可自從他去了書院,總是隔三岔五給他送些日用品,經常派人詢問他的境況,鬼使神差地去了許氏那邊尋雲平昭,想給許氏一個把雲平昭叫回來的理由。

雲居雁看他的樣子便知道,自己平日裡藉著母親的名義給書院送東西,已經有了成效。她笑著安撫:“昨夜的事,大家都誤會了。想必二弟昨晚一定受了父親的教訓,委屈二弟了。”

“父親教訓的是,是我做錯了。”

“二弟,其實我這麼早來找你,是有一事想請你幫忙。”雲居雁悄聲吩咐著,雲堇連連點頭。

兩人正說著,之前向雲居雁求助的婦人急匆匆尋來了,進屋後半憂半喜地說:“姑娘,一輛馬的車軲轆壞了,恐怕一時半會兒修不好。”她以為雲居雁命他們先去吃飯,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雲堇亦是如此以為,情不自禁朝雲居雁看去。

雲居雁明白他們的目光。她無暇解釋,只是對著玉瑤說:“你去鞠萍姐姐那邊一趟,看六妹準備得如何了。”她深知母親一向吃軟不吃硬。如果她也認定是她故意弄壞了馬車,恐怕會惱了她。

玉瑤領命而去,雲居雁又問婦人:“你沒有留人在車子旁看著?”

“原本是留了人的,不過六姑娘派人來說,她要檢查自己的箱子,她們便幫著把六姑娘的箱子搬去她的屋子……一來一回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聽到這,雲居雁幾乎可以肯定,一定是雲惜柔故意把人支開,然後讓簡姨娘或者其他弄壞了馬車,目的當然是讓許氏生她的氣。

果不其然,當雲居雁趕到許氏的房間,就見母親沉著臉坐在桌前,春芽在暗暗給她使眼色。“母親……”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這麼護著你父親了?”許氏一聲質問,深深覺得自己被女兒背叛了。

“母親,如果您這麼認為,不如吩咐下去,讓二弟與父親一輛車便是。橫豎只有五個人,您與我及二妹一起,一路上不過還剩兩天的路程罷了。”

許氏依然一臉憤然,把屋裡的丫鬟全都遣了出去,不悅地說:“你若想幫你父親求情,直說便是。我是你母親,何必與我拐彎抹角。”

“母親想必已經知道,昨晚父親只是與姨娘說了幾句話,吩咐她不用跟著上京。父親並沒做錯什麼,又何須我求情?”

“這麼說來,你覺得是我錯了?”

“女兒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雲居雁否認,輕聲說:“母親,在家的時候我們就商議妥了,為免別人覺得我們張揚,只留兩輛大馬車上京。如今你想坐得寬敞些,也該先支會父親一聲,再吩咐下去。”

“你這還不是幫著你父親!”許氏冷哼。想到昨晚自己等了很久也不見丈夫回房,又有滿院子的人看著,不禁悲從心生。想當年他們第一次來這莊子的時候,是何等的濃情蜜意,如今卻只剩下分房而居。

雲居雁想安慰母親幾句,可他們不能耽擱了行程,也不能讓父母一路上就這麼冷戰下去,她只能狠狠心,假裝沒看到許氏的傷心,正色說:“母親,我只是幫理不幫親。昨晚確實是您誤會父親了。既然父親已經吩咐姨娘留下,您也該稍稍退一步,讓父親知道他的讓步是值得的。”

隨著雲居雁的話語,許氏臉上的不滿更甚。她正欲發作,只聽雲雨桐在外面說:“母親,女兒是來請安的。”

“不用了,你退下!”許氏氣呼呼地回。

屋外安靜了片刻,緊接著就聽雲雨桐又說:“母親,其實女兒是來認錯的,是我故意弄壞了馬車。”

許氏上前,開啟了房門,上下打量著雲雨桐。雲居雁同樣看著她。她並沒授意她來頂罪。

“進來把話說清楚!”

許氏一聲令下,雲雨桐低頭跨入屋子,轉身關上房門。她正欲說出一早準備好的說辭,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這次是雲堇,他也是來認錯的,聲稱是自己弄壞了馬車。

雲居雁看著低頭站在許氏面前的雲堇與雲雨桐,兩人正搶著承認是他們弄壞了馬車。她心中清楚,今日的事如果發生在前世,雲雨桐只會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暗中嘲笑她,而云堇,他會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把一切置身事外。

對雲堇及雲雨桐的說辭,許氏一絲都不信。在她看來,希望她與丈夫和好的,又敢做出那麼大膽的事,除了雲居雁不會有第二人。“你們為何要說謊?”她質問二人。

“母親,事情不是他們做的,卻也不是女兒所為。”雲居雁介面,“其實若想弄清楚真相並不難。”她早已準備好了指證雲惜柔的證據。反正他們並不是在衙門,既然她的六妹能不顧一切,她也能不擇手段。

雲居雁走到門口,正想把她準備的“證人”叫進屋,卻見雲平昭往這邊走來,身後跟著雲惜柔。迴廊的拐角處,鞠萍正與玉瑤說話。玉瑤看到雲居雁開啟了房門,急急往她走來。她尚未走近,雲平昭已經看到雲居雁。雲居雁只得上前向父親請安,眼睛的餘光瞥見雲惜柔眼眶紅腫,臉頰掛著淚痕。

入了屋子,雲惜柔一下子跪倒在許氏面前,哽咽著說:“母親,女兒知道您因為姨娘的不知進退,正與父親生氣。女兒希望您能與父親和好如初,所以才一時糊塗,做了錯事,請母親責罰。”

雲居雁聽著,暗暗握緊拳頭。她的一句“姨娘不知進退”,看似怪責簡氏,可聽在她父親耳中就變成了是她母親氣量小,不能容人,畢竟簡姨娘的一切行為都是雲平昭同意的。雲惜柔坦承是自己弄壞馬車,不止能讓父親對許氏更加不滿,還能給自己製造乖巧、善良的弱者形象。

如雲居雁預期的,雲惜柔說完,雲平昭沒有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只說時間晚了,不能再耽擱,吩咐所有人馬上啟程。

雲居雁沒有機會與許氏單獨說話,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母親雖然坐了同一輛馬車,卻是誰也不理誰。即便雲堇按著雲居雁的指示,主動要求騎馬,給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情況依舊絲毫沒有改善。

當天晚上,他們歇在了客棧。雲平昭與許氏仍然分房而居。雲居雁去許氏的房間,吃了閉門羹。雲平昭亦是沒給她出言相勸的機會。

第二天一早,大家依舊是清晨便上路,直到夕陽西下,京城終於近在眼前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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