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被沈君儒氣得不輕,見時辰尚早,索性回凝香院逗兒子玩。平日裡他時時刻刻都能見著兒子,並不覺得什麼,可這幾天,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待客,因此才深深地感覺到,他很牽掛他。這種牽掛幾乎是與生俱來的。

站在窗戶外見到雲居雁母子一個低著頭,一個仰著腦袋,一副兩人正在“談心”的模樣,沈君昊的心情瞬間陰轉多雲。見雲雨桐正在一旁喂沈君茗吃飯,他讓丫鬟上前回報,這才進了屋子。

雲雨桐向沈君昊行了禮,很識趣地抱著沈君茗去了隔壁屋子。待屋內再無旁人,沈君昊從雲居雁手中抱過兒子,把他高舉過頭,在原地轉了兩個圈。沈謹瑜覺得有趣,一邊轉,一邊笑,手舞足蹈。

雲居雁被他的動作嚇了一大跳,急忙上前阻止。“你小心些,不要摔著他。”

“不會的。”沈君昊嘴上這麼說,到底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小肉球。沈謹瑜出生的時候不算胖,可這兩個月,他的臉頰一下子鼓了起來,手臂像蓮藕一般,肉呼呼的,又白又嫩。“要讓他多曬曬太陽,不能像小姑娘似的。”他一本正經地說。

雲居雁明白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哪有爹孃嫌自己的孩子長得太漂亮,偏要往醜裡整的?“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她瞭解他。每當他心裡不舒坦,不是對著她撒嬌,就是哄兒子玩。

沈君昊嘆了一口氣,簡略地把沈君儒、沈君燁昨晚的談話複述了一遍,又說了早上的事,嘆息道:“我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惹我生氣。其實不要說他,就是我和二弟,哪個是心甘情願為她披麻戴孝的?可面子上的事,不得不做,誰也沒辦法。”

雲居雁沒有追問沈君昊,他到底相信誰,又或者是兩個都不信。她只是若有所思地說:“其實昨晚我就在想,春芽若是自殺,一把匕首就夠了,何必多此一舉,硬要加一包大黃。再說,大黃的藥性並不如砒霜厲害。砒霜還是每個藥鋪都能買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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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沈君昊怔了一下。“你果然比我心思細密。”他邊說邊思量,“或許他對我說的是實話。”說著又似喃喃自語般嘀咕:“可我不明白,他對那個青竹……”

“京城之中,寵妾滅妻的傳聞,我們還聽得少嗎?喜歡一個人,應該和出生無關吧。不過我想不明白,春芽的死和青竹有什麼關係。”

“我問過他,他不願意回答。”沈君昊氣惱沈君儒的不合作,卻又拿他無可奈何。“等喪事過了,還是請祖父問一問他。事情不能一直這樣拖著。”

“二叔和二弟妹,你怎麼看?”

“再看看吧。”沈君昊無奈地嘆息,“不管怎麼樣,都要查清楚春芽的動機,她和幕後之人的關係,不能因為她死了就不了了之。”

雲居雁亦是贊同。沈君昊見時辰差不多了,就算再不情願為薛氏守孝,也只能往靈堂去了。

巳時未到,許氏帶了雲驥至凝香院,雲堇亦過來向雲居雁行過禮,這才回前院找雲平昭。與上次見面相比,雲堇高了不少,人也變得更健談了。雲居雁對此很高興,當然,更讓她高興的是雲驥。

之前她一直擔心,雲驥是她前世夭折的庶弟,今日一見,她雖認不出是不是原來的嬰孩,但可以肯定的,這一世的他很健康,並不是三天兩頭請大夫的藥罐子。她告訴自己,這是好的開始。他有父母的悉心照顧,一定不會再發生前世的悲劇。

母女倆哄了兩孩子睡覺,雲居雁剛想問長公主的事,許氏“噼裡啪啦”像倒豆子一般,埋怨了錢氏一番。雲居雁聽了半響也沒有抓住重點,只能詢問:“二嬸孃想出門買東西,母親最後同意了嗎?”

“當然沒有!”許氏斷然搖頭,“我跟她說了,等過些日子,我陪著她一起去。”

“那二嬸孃有沒有說什麼?”

“她心裡自然是很不高興的。不過現在她女兒到底還沒嫁過來,她得求著我們,自然不敢表露不滿。”許氏越說越得意,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知道錢氏和雲映雪根本出不了門,雲居雁稍稍安心,正色對許氏說:“母親,女兒有一件極重要的事請教您。”

“什麼事,你問得怎麼嚴重?”

“是這樣的,您和長公主殿下……”

雲居雁才開了一個頭,許氏的臉上立馬顯出了尷尬之色,急急打斷了她,說道:“這事我不都與你說過了嗎?再說這些陳年舊事,有什麼好說的。”

“母親,我這麼問吧,當年的事,會不會讓長公主對您懷恨在心?”

“這個我哪裡知道?不過就算最後的時候,她咽不下那口氣,如今已經時過境遷,還有什麼好說的。”許氏的態度明顯是,她不想再提及當年。

經魯氏提點之後,雲居雁也懷疑表面是許氏嫁給了她父親,可實際上,一直是長公主佔上風的。不過她還是不能徹底安心,接著說道:“母親,其實是這樣的,今日長公主可能會過府……”

“她想來就來唄,我們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轉念想想,她又覺得不能讓女兒難做,“頂多我就在這裡照顧著瑾瑜和驥兒。”

“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奇怪,我前一日才知道您隨著父親上京了,第二天便聽說長公主殿下要親自過來祭拜。”

“她若是特意過來見我,我也沒什麼可怕的。”許氏下意識挺起了胸膛。

兩人剛說到這,丫鬟回報,魯氏來了。雲居雁不想母親難堪,岔開了話題。

魯氏前一晚與許慎之商量了很多,決定無論如何今日一定要寸步不離跟著許氏,以防她和長公主生出什麼不快。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客人們陸續到了。今日是發喪的日子,是客人最多的一天。許多與沈家交好的,或者與雲居雁有往來的夫人小姐,都至凝香院探望。雲居雁無奈,只能躺回了床上,裝著身體虛弱,害喜嚴重的模樣。

有許氏和魯氏幫著應酬,又有雲雨桐照看著孩子,雲居雁過得很清閒,只是丫鬟們回事變得很不方便,她也沒辦法馬上得知府內的第一手訊息。幸好,她在前幾天已經把可能出現的狀況對幾個大丫鬟交代了。她相信只要沒有發生嚴重的事,她們應該能夠自行應付。

如果凝香院的客人用“絡繹不絕”來形容,那麼外院和趙氏那邊絕對是車水馬龍。沈倫父子及趙氏忙得快跳腳了。饒是沈君昊年輕力壯,漸漸也覺得體力快吃不消了。

沈君昊和沈君燁、沈君儒三人因為早上的不愉快,雖然表面沒什麼,但相互間的氣氛很僵。

章氏代替雲居雁的位置,一會兒跪,一會兒拜,一會兒嚎哭,還有行不完的禮,見不完的客,才幾天已經累得瘦了一大圈。她在心底無數次埋怨雲居雁,恨不得裝病暈過去,可沈滄派人對她說,她若想好好當沈家的媳婦,彌補以前的過錯,就該知道自己的責任,做好自己的分內事。為此,她唯有咬牙忍著。

沈君昊在迎了不知道第幾波客人入內後,正端著長順送上的熱茶,沈倫走到他邊上說:“怎麼不見居雁孃家的三妹婿?”

“大概家裡有什麼事,所以來得晚些。”沈君昊隨口回答,又怕沈倫對雲居雁的娘家人生出意見,急忙補充:“這幾日,三姨一直在居雁那邊幫著照料瑜兒,一日都沒回去過。”

“我沒有旁的意思,只是今日人多,有好些個叔伯雖然已經不在官場了,但若是能得他們另眼相看,對他的將來一定會有助益。”

沈君昊沒料到沈倫對章巍的印象這麼好,且一副相信章巍一定能高中的態度。轉念間他明白了,章巍若是高中狀元,仕途順利,與沈家也是有好處的。沈倫是真心在為他鋪路,隨時準備隱退了。

父子倆還沒說上兩句話,小廝匆匆來報:“老爺,大爺,四老爺回來了。”

沈倫一聽這話,瞬間沉下了臉。沈君昊也是心中一顫。沈佑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選擇發喪的這一天,而且長公主可能也會出現。“他走的哪個門?”他急問。

“應該是大門。”

“什麼叫應該是大門?”沈君昊質問。

“門上派人過來說,遠遠看看四老爺在離大門不遠的地方與人起了爭執……”

“父親今日客多,不能讓人看了笑話,不如請四叔父先從側門進來,給祖父陪個不是。”沈君昊的言下之意,先把沈佑關在楓臨苑再說。

沈君昊是晚輩,不能命令長輩。沈倫明白,兒子這是要他出門制止沈佑。他點點頭,往大門而去。沈君昊跟上了他的腳步。

兩人行至大門口,門子已經迎了上來,對著沈倫回稟:“老爺,小的剛剛過去問了,是四老爺的隨從與人起了爭執。小的想請四老爺先回屋,可四老爺不肯。”

沈君昊記得清楚,沈佑是獨立離府的,根本沒帶隨從。如果是服侍他的人把他找回來了,門上一定認識,不會說得這麼含糊不清。他看了回事的人一眼,壓低聲音說了句:“不管你聽到什麼,管好你的嘴。”

沈倫奇怪地朝沈君昊看去,正想問他怎麼回事,就見他已經著急地越過自己,跨出了屋子。沈倫跟上前,遠遠就見沈佑正扯著嗓子,不知道與什麼人嚷嚷著。他怒不可遏,正要命人把他抓回來,見面章巍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

“伯父,大姐夫。”章巍對著兩人行禮。

沈倫不好當著外人的面發作,只能掩下怒意。沈君昊從章巍的眼神中明白,沈倫帶回來的很可能就是薛家的人。他用眼神詢問章巍,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事,就聽他朗聲說:“晚生在過來的路上遇到了齊大人的手下,好像正捉拿什麼兇徒。”

沈倫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但沈君昊聽明白了,章巍人手不夠,正在等援兵。此刻他和父親都不能過去,不然對方恐怕在大馬路上就要揪著他們發難了。但是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若是再不把人悄悄弄走,保不準下一刻長公主府的馬車就會出現。

沈君昊焦急地朝四周看去,就見馬路的兩邊,遠遠都有馬車正朝王府駛來。因為離得遠,看不清是誰家的車子。隱隱約約的,還有急促的馬蹄聲靠近。章巍同樣也看到了,眼中顯出幾分急色。

沈君昊咬咬牙,對著沈倫說:“父親,不如我安排幾個人,把四叔父和他的隨從先請進來再說。”

沈君昊的話音剛落,沈君燁的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父親,大哥,馬大人從祖父那裡出來了,祖父讓父親去陪著。”說罷,他看到了沈倫身後的章巍,笑著與他打招呼,伸手請他入內。

沈君昊眼見著街道兩邊的馬車越駛越近,又見不遠處的街上,已經有人注意他們,他心急如焚。同一時間,雲惜柔同樣萬分急切。她告訴自己,她的安排進可攻,退可守,而且這幾天她已經把沈佑哄得服服帖帖,一定會順利把薛氏的兩個兄弟,一個舅父送入王府。只要他們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那麼沈家的人一定會顏面盡失,而雲居雁就是謀殺婆婆的兇徒。

她思來想去都覺得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她還在薛家人原先準備的說辭之上為雲居雁多準備了幾條罪狀。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不安。

“不行,我要去親眼看一看!”她喃喃著,揚聲喚青竹進屋,為她換衣服,準備面幕。

青竹一聽這話,跪在地上說:“姑娘,主子吩咐了,您千萬不能出門,更不能被人看到。主子說,齊大人就差沒有挨家挨戶搜查了。”

“齊元祥那個狗腿子,他那點破事,我全都知道,他奈何不了我。”

“姑娘,主子說了,奴婢就算死,也一定要攔著姑娘。”

“他這是什麼意思?”雲惜柔瞬間暴怒,“你們這是把我當囚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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