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臨苑內,沈滄聽到雲居雁來了,立馬精神一振,眼中泛出期盼的光芒。

曾孫出生才一個多月,但在他眼中,沈謹瑜一看就十分聰明伶俐。他一直覺得雲居雁的樣貌無可挑剔,可她瘦巴巴的。之前他還一直擔心曾孫因此不夠健壯,結果小家夥不止哭聲洪亮,不足一個月居然就會笑,還會自己翻身了。即便這些都是他無意識的舉動,可絕大多數嬰孩都做不到,唯有他的寶貝曾孫可以。

看到雲居雁獨自走入屋子,沈滄心中失望,脫口而出:“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他以為這個時辰,差不多應該是雲居雁抱著兒子來見他。

雲居雁上前給沈滄行禮,回道:“祖父,孫媳是來給您道喜的。”

沈滄側目。

“祖父,二弟妹剛剛回府。她告訴孫媳,她可能有了身孕。”

“是嗎?”沈滄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這個年紀,自然是希望多子多福,男丁越多越好,但長房已經有了嫡長孫,就算章氏生了兒子,最多也就是喜上加喜。再加上沈君燁的身份,他之前幹出的那些事,他很難有驚喜之情。

雲居雁沒料到沈滄居然是這樣的態度,不過沈滄並不看重章氏肚子裡的孩子,在某種程度上對她是好事。她說道:“祖父,懷孕是大事,二弟妹又是頭一胎,理應留在家裡靜養,但是母親正病著,而瑜兒才剛出生,又是離不得人的性子,所以……”

“她想留在家裡,而你覺得自己無暇照顧她?”沈滄打斷了雲居雁,目光緊盯著她,似在思量她的動機。

一年多的相處,雲居雁多多少少知道沈滄的脾氣,她索性直言道:“不瞞祖父,我是怕自己照顧不了二弟妹。再說,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若是有什麼閃失,很多事是說不清楚的。”

沈滄知道,雲居雁的意思,她怕章氏用肚子裡的孩子誣陷她。他相信章氏應該很清楚,相比對付雲居雁,趕快生下兒子才是對自己最大的保障。她不會傻得用自己的將來做賭注。雲居雁作為沈家未來的主母,謹慎小心很重要,但也不能凡事都只是一味的小心翼翼,永遠讓自己處於被動。他沉著臉說:“我知道你心裡所想,這一次,看在瑾瑜的份上,我就依了你,但是下一次你必須擔起屬於你的責任。是你自己對我說,為了能夠站在君昊身邊,你願意做任何事。”

雲居雁急忙點頭稱是。沈滄因為沒看到沈謹瑜,無精打采地讓她先回去,又說等章氏過來向他請安,他會指派有經驗的嬤嬤給她,陪著她在暨陽養胎。

雲居雁慶幸事情很順利,但她馬上又想到了另一樁難題。抬頭看了看沈滄,她相信他不會喜歡她接下去說的話,但為了兒子,她儘量用和緩的語氣說道:“祖父,在永州的時候,我曾聽莊子上的農戶說,他們把兒子取名阿貓阿狗,其實為了孩子能夠健康長大。民間有個說法……”

“你什麼時候學得像那些無知婦孺一般了!”沈滄不悅地打斷了她,臉上卻顯出了幾分懊惱羞愧之色。關於沈謹瑜“命好”的傳言,他當然是知道的,他更加明白這事對曾孫來說是一個負擔,且源頭是他。

雲居雁低頭立在沈滄面前,等待著他的結論。

片刻,沈滄低聲說:“再過一些日子就是太皇太后的生祭。我會進宮一趟。”他的言下之意,他會藉機引開眾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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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居雁低聲向沈滄道謝,突然想到了禁酒令。她不記得確切的日子,但前世的時候,差不多也是在太皇太后生祭前後,皇帝放開了葡萄酒的禁令。難道這就是契機?

雖然雲居雁不缺銀子,但銀子不嫌多,禁酒令一旦放開,她的葡萄酒庫存雖不多,也能賺不少銀子。眼下她無法得出確切結論,只能按捺下小心思,向沈滄辭行。

走出了楓臨苑,雲居雁又覺得不放心,於是又先後去了楊氏和趙氏那邊,暗示她們章氏已經懷孕,而她也告訴沈滄,她無暇照顧章氏。楊氏和趙氏自然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其實就算沒有雲居雁的暗示,她們也知道沈君燁很不得沈滄喜愛,根本不可能主動把燙手的山芋接到自己手中。

辭別了趙氏,雲居雁在晚霞中望著四房的院子。

這些日子,沈佑和沈君燦依然故我,似乎想把“爛泥扶不上牆”演繹出精髓。沈滄根本懶得理會他們,只要他們不出門,由著他們在自己的地方胡鬧。不過若是鬧得過分了,是打是罵,都不會手軟。因此,總體而言,沈佑父子再荒唐,一切都在眾人可接受的範圍。

不過雲居雁總覺得沈佑對沈君燁有著非一般的感情。這種畸形的父子之情很可能是隱患,甚至像定時炸彈一般,隨時隨地被觸發,或者被幕後之人利用。最讓她介意的,她和沈君昊至今都不清楚兩位當事人是否知道他們是親生父子。她想知道他們真實的想法,但苦無辦法。她總不能不擇手段地找個女人對沈佑使美人計。

雲居雁輕輕嘆氣,轉身回凝香院。她才走到院子門口,香櫞迎上前,輕聲告訴她,沈君昊已經回來,但心情不太好。據長順說,他剛收到章巍的書信。雲居雁意識到永州那邊並不順利。

果然,讓沈君昊心情欠佳的原因,的確是那件事。

按章巍所言,這一個月多來,他一直與主動接觸他的人虛以委蛇,試圖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主使。其間他不惜讓雲堇誤會,可不知道對方從哪裡看出了破綻,突然間就銷聲匿跡了。

雲居雁由此想到了先前接觸過呂師傅父女的人。那些人也是在突然間就消失了,彷彿壓根不存在一般。

“如果是幕後之人授意拉攏三妹夫,那麼他不是對我們瞭如指掌,知道三妹已經與我們提及這事,就是他十分謹慎小心,凡事都不會冒風險。”這是雲居雁想到的唯二可能性。

沈君昊蹙著眉頭,輕輕點頭。他與章巍接觸不多,但他相信他不會留下大的破綻,一定是對方意識到了什麼,選擇放棄章巍這條線。如此一來,恰恰證明了幕後之人又在暗中佈局,醞釀更大的陰謀。他下意識朝搖籃看去。

之前的日子,他和雲居雁雖然有驚無險地渡過了難關,但他們僅僅只是險勝。有很多次他們差點就落入對方的圈套了。今時今日,他們又多了一個顧忌,再不能像之前那樣處於被動,疲於應對。他們需要主動權,可問題的關鍵,他們根本不知道幕後之人的目的是什麼,又如何能主動呢?

沈君昊心中煩躁。他不想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雲居雁,轉移話題問道:“聽說二弟妹回來了,你是為這事去找祖父?”

雲居雁點頭,把之前的事簡略地陳述了一遍,喃喃:“其實我真的很不明白,她處處防著我,為什麼懷了身孕反而想回來了?”她暗暗嘆了一口氣,遲疑片刻又道:“上次的事,雖然二叔與她第二天就過來道歉了,但夫妻之間一旦有了懷疑,問題只會隨著時間不斷放大。如果我是她,決不可能像沒事人一般。”

沈君昊知道,雲居雁在說章氏控訴她和沈君燁有曖昧一事。在愛情的世界,很多事情都是沒有道理的。當初他也曾莫名其妙認定雲居雁和他人有曖昧,哪怕自己明明已經發現了疑點,仍舊固執地懷疑她。將心比心,章氏曾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那樣的話,怎麼可能隔了一晚上就消除懷疑?更何況沈君燁就算在沈滄面前,也沒有掩飾他對雲居雁的感情。

“果然很不對勁。”沈君昊沉吟。之前他以為沈君燁和章氏順利去了暨陽,再加上沈君燁自殺那一刀的狠絕,很大程度上可以排除他們的部分嫌疑,但此刻看來,是他想得太過簡單了。他說道:“我想辦法查一查二弟妹婚前婚後都與什麼人往來頻密吧。”

“這事不能由你出面。萬一被人發現……”

“當然不是我出面,我還不想被人抓住把柄。”沈君昊嘆息,為他們時時刻刻的小心翼翼。

雲居雁聽他這般說,沒再反對,只是提醒道:“出嫁從夫,對女人來說,成親了,丈夫就是天。還有,我們沒成親那會兒,其實是不該見面的,但是……”她抬頭看向沈君昊。算起來他們偷偷見面若是被人發現,後果可大可小。可他們還是一次次相見,又一次次吵架。

沈君昊知其意,一邊思量,一邊說:“你的意思,她和二弟可能一早就有接觸?其實他們的感情很好?”回過頭想想,雲居雁所言並不是完全沒可能。沈君燁定親前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廟中抄寫經書,並沒小廝在身邊伺候。雖說他把經書交了回來,但若是想擠出一兩天,也不是不可能。再說他回家之後,藉著去暨陽為名,多次在外留宿也是事實。

沈君昊越想越覺得他們的確應該弄清楚沈君燁和章氏是不是一直在他們面前做戲。他正欲轉身對雲居雁說話,玉瑤來報,章氏在去玉衡院請安的時候摔倒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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