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寒說的是事實。從沈子遙受傷的經過和他的傷口來看,襲擊他和襲擊陸航、沈君昊的絕不是同一夥人。但皇帝沒有動機殺害沈子遙,更不會失手。他懷疑有人刻意想讓他以為是皇帝要殺了沈子遙。他此番離京,更重要的目的是證實他心中的懷疑。

因為這事關係到軍中機密,他不方便與沈君昊細說,只能告訴他,一旦有結果,他會第一時間通知她。

送走了沈子寒,沈君昊讓長順給許慎之送了一個口信,這才折回楓臨苑,再次要求沈滄讓他檢查一遍他的臥室及起居室。沈滄見他堅持,只得應允。可惜,沈君昊連同廚房、書房等等一併都檢查了,仍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復又思量起了沈君燁中毒的經過。

之前他已經盤問過紫竹的家人,也側面瞭解過他們一家,並沒有任何疑點,反倒是發現紫竹自殺的小廝,說話顛三倒四,前後不一。可惜那人是沈佑的心腹,沈佑一力保他,而他又沒有實質證據。雖說他可以用沈滄的名義逼供,但抓著一個小廝不放又有何用?關鍵還是要弄清楚沈佑在整件事中扮演什麼角色。

他反覆考慮過雲居雁的想法,郝平的確很可能是某人的替死鬼。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真正的郝平又在哪裡?另外,沈君燁是否知道他其實是沈佑的兒子?而沈佑在最近這些日子對沈君燁表現出的過分關心,是否因為這層父子關系?

所有的問題都糾纏在他心頭,可是他找不出答案。深深的無力感讓他懊惱萬分,而雲居雁越來越大的肚子更讓他增添了一份緊迫感。有的時候他甚至想過帶著她遠走高飛。不要說其他,單單他母親留給他的玉礦,已經足夠他們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了。可是另一方面,他是男人,怎麼能做縮頭烏龜,白白讓幕後之人逍遙法外,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傍晚,回凝香院的路上,沈君昊一直在想,黃氏的那封信到底是寫給誰的?他已經悄悄問過府裡不少老人,沒人知道黃氏和哪個男人走得近。他心中很清楚,黃氏的事,有一個人一定很清楚,那人便是薛氏。回過頭想想,薛氏若不是抓住了這個痛腳,黃氏是絕不會悄無聲息地死去的。

想起黃氏,他不由地想到她和沈君燁的母子關係。黃氏心中很清楚,沈君燁不是自己的兒子,可是自沈君燁大病一場之後,黃氏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對沈君燁比親生兒子尤勝。正因為這個原因,他一直相信沈君燁因為黃氏之死,痛恨薛氏。如今,既然沈君燁是沈佑和肖氏的兒子,一切都必須重新考量。

雲居雁看到沈君昊回來,迎上前說道:“你若是再不回來,我都想遣人去找你了。”

“怎麼了?”沈君昊急忙收斂了神色中的鬱氣。馬大夫說,孕婦要保持心情愉快,可是雲居雁日日都在憂慮中。他知道她已經很努力地保護他們的孩子,可麻煩事層出不窮,他和她都無力控制。有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愧對她,可是愧疚又有什麼用呢?

雲居雁一邊遞了幹毛巾給沈君昊擦乾手上的水漬,一邊說:“你不在的時候,舅母來過了。她說……”

“我已經知道了。”沈君昊回頭對她笑了笑,又摸了摸她的臉頰,故作輕鬆地說:“放心,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我不會吃醋的。”

“我和你說正經的呢!”雲居雁拉下他的手,擔憂地說:“舅父是很守信的人,而舅母也是通情達理的。雖然她說,他和舅父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可是將來若是真有什麼事……”她輕輕抿了抿嘴唇,小聲說:“聽舅母的語氣,這事一點都不簡單……”

“這事確實不簡單,但不是你想的那種不簡單。”沈君昊打斷了雲居雁,把沈子寒上門的事敘述了一遍,又道:“我覺得這事只是為了逼走子寒。我已經命長順去向舅父核實了,舅父剛剛捎口信回來說,他的確沒有在別的地方聽過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但具體如何,要等他明日回衙門問過才知道。”

“可是為什麼要逼走沈將軍?”

“大概是因為他追查子遙的受傷,已經有眉目了……”

“真的有眉目了?”雲居雁追問,“到底是誰做的?為了什麼?”

“具體的他不願意說,大概是不能說吧。”沈君昊無奈地笑笑,拉了雲居雁坐下,想了想又道:“我想去見一見她。”

“她?”

“黃姨娘的事,只有她最清楚。”

雲居雁立馬明白,沈君昊口中的“她”是薛氏。“她不見得會說真話。她恨透了我們,若是被她故意誤導……”

“我明白,可是——”沈君昊拿出了從趙旬房中搜出的那封書信,“殺害趙旬的人很可能就是黃姨娘的姦夫,而他或許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如今一切又陷入了僵局,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幹等著。”說到這,他意識到自己語氣太急了,慌忙緩了緩神說,“是我太著急了。你說得也對,她極有可能故意誤導我們。”

“你說,幕後之人會不會也去找她……又或者……她一直都知道黃姨娘的情夫是誰,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沈君昊有些明白雲居雁的意思了。

雲居雁見狀,點點頭,愈加肯定地說:“之前二嬸孃明明有把柄在她手中,可是她沒有利用,沒有放手一搏。從這一點就可以證明,她還想回來的。可是光靠二嬸孃一個,她根本沒辦法達成目的。所以她的手中一定還有其他的籌碼。她在等待時機。”

雲居雁和沈君昊商議的同時,婉菊引著沈大強進了雲惜柔的屋子。雲惜柔看到他,劈頭就是一句:“他不是交代了嗎?不要做多餘的事。你是不知道,還是怎樣?”

沈大強急忙笑道:“姑娘,您不在府上不知道,大爺、大奶奶步步緊逼,小的若是什麼都不做,恐怕此刻根本不能站在您面前說話。”他臉上笑眯眯的,心中對雲惜柔滿是不服氣,暗暗想著:若不是你多此一舉,命人燒了錢通的屍體,我根本用不著殺了趙旬。此刻我敬你一分,不過是看在你對主子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你以為你還是雲家的六姑娘嗎?

雲惜柔聽到“大奶奶”三字,眼神馬上就變了。她一直知道,他的手下不是真心敬畏她,就連眼前的婉菊也是。不過別人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破壞雲居雁得到的一切。為了能把她狠狠踩在腳下,她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可以犧牲。

婉菊知道,代表著“雲居雁”的任何稱謂都像是雲惜柔的一個魔咒。她暗暗給沈大強使了一個眼色。沈大強會其意,馬上收起心中的不滿,一臉諂媚地對著雲惜柔說:“姑娘,主子讓我們聽從您的吩咐。接下去應該怎麼做,小的聽候姑娘的差遣。”

雲惜柔沉著臉坐在椅子上不言也不語,心中甚是惱怒。他知道沈君昊正在懷疑他,不敢有任何動作,因此才把沈家的爛攤子交給了她。他說什麼,他意不在沈家,更不在雲居雁,可如果不是為了雲居雁,為了沈家,他犯得著針對他們做那麼多事嗎?如今他眼見著自己已經處於劣勢了,就說什麼一切聽憑她處置,讓她怎麼處置?按她想來,當初他既然不想讓雲居雁嫁給沈君昊,就該讓許弘文強姦了她,再誣陷他們私通。如此一來,事情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婉菊看得出雲惜柔根本沒有辦法,小心翼翼地提醒:“姑娘,奴婢多嘴說一句,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讓他們繼續追查下去。主子交代過,他需要時間重新佈置。”

雲惜柔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眸緊盯著灰色的地磚,眼眸中滿是陰霾。

沈大強焦急地看了一眼婉菊。如今這個風口浪尖,他冒險來見雲惜柔,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提醒她,可是看她的表情,他一時間開不了口。

婉菊知道沈大強所指何事。她代替他開口:“姑娘,沈將軍已經離開京城了,關於這事——”她看了一眼沈大強,示意他介面。

沈大強想了想說道:“姑娘,小的雖然不知道主子口中的‘大事’是什麼,但顯然是極重要的事。我們不能因小失大……”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是說,是我壞了他的大事嗎?難道你的意思,應該留著沈子寒在京城礙手礙腳?”

沈大強仍舊是一臉討好的笑容,但嘴上依然堅持:“姑娘,請恕小的多嘴,主子的意思,姑娘的重心應該在郡王府。再說,許侯爺不是旁人。若是讓他察覺到不對勁,一定會追查到底的。他連郝平十幾年前的賣身契都能找到,更不要說其他了。”

雲惜柔聽著這話,微微一愣,表情更難看了。原本她以為,郝平是肖家的兒子,有了他及那麼多證據,再加上沈君燁的指證,沈君昊和雲居雁不會繼續追查了,可結果呢?他們不依不饒,步步緊逼,她根本疲於應對。再加上她並不在沈家,傳遞訊息十分不方便,如今早已處於劣勢了。眼下若是要完成他的交待,唯有再找一個更令人信服的替死鬼。這樣一來,或許雲居雁和沈君昊才會覺得他們找到了真兇。她的目光朝沈大強瞥去。

沈大強感受到她的注視,心中一驚。沈君昊不相信郝平是幕後之人,又覺得趙旬的背後還有別人,再加上陳五不知道說過什麼,以雲惜柔的心狠手辣,下一個一定是犧牲他。

婉菊亦明白了雲惜柔的意圖,急忙說道:“姑娘,您忘了還有一個人嗎?”能夠在沈家暗中行事,又經驗豐富的只剩下沈大強了。如果犧牲他,只會對將來不利。可另一方面,他們確實需要一個替死鬼,讓沈君昊和雲居雁放下對主子的懷疑。

雲惜柔朝婉菊看去,問道:“你說的是誰?”

“沈家大夫人。”婉菊說的是薛氏。

“她?”雲惜柔遲疑。在她看來,薛氏不過是雲居雁的手下敗將。

沈大強聽到婉菊的話,微微皺眉。他知道薛氏尚未死心,她一直在等待機會東山再起。但是利用她,對他是個潛在的威脅,因為他才是黃氏的情人。薛氏雖沒有證據,但她清楚地知道這點,到時她一定會以此威脅他,甚至指證他。“姑娘,利用大夫人恐怕弊大於利……”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事?你覺得你栽贓趙旬做得很漂亮?”雲惜柔反詰。平日裡她不是這麼心浮氣躁的,但是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擔心,生怕自己犧牲了一切,最後卻還是只能眼巴巴看著雲居雁逍遙快活。每每想到沈君昊對雲居雁的呵護備至,她就恨得幾乎咬碎滿口的銀牙。

雲惜柔的話讓沈大強意識到,婉菊已經把他的事說了出來。他不滿地看了一眼婉菊。

婉菊原本只是想替沈大強解圍,沒想到他居然用譴責的目光看她。她不悅地移開視線,對著雲惜柔說:“姑娘,許侯爺那邊,我們不得不防……”

“這倒也未必。”沈大強插嘴,“主子一直說,不能因小失大。若是沈將軍回來,不見得是壞事。”

這話聽在雲惜柔耳中,分明是指責她做錯了。她眼中的狠絕一閃而過,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問婉菊:“姓薛的已經被軟禁了這麼長時間,她又時時刻刻提防著,有辦法讓她回沈家嗎?”

“讓大夫人回沈家或許不容易,但是只要有足夠的交換條件,她應該還有用處。俗話說,爛船還有三分釘,她肯定為自己留了一手。”

婉菊的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青竹走了進來。很顯然,屋子內的三人都沒料到青竹會出現。

青竹向雲惜柔行了禮,又對婉菊和沈大強笑了笑,拿出一封書信對著雲惜柔說:“姑娘,這是主子讓奴婢交給您的。主子說,是他估計不足,才會累得姑娘為難,以後他會親自向姑娘陪不是的。”

第640章 順利

雲惜柔原本怒火中燒,對沈大強更是起了殺心,但幕後之人的那封書信不止讓她怒意全消,更讓她意識到,是她太過急功近利了。

時至今日,她和雲居雁之間不僅僅是誰勝誰負的問題,她要的是近距離欣賞她在痛苦中掙扎的醜態。之前,是雲居雁把她逼至眼下的困境,往後,她要看著她陷入更艱難的絕境,看著她跪地求饒。她有的是時間,她要慢慢佈局,用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她囚住。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雲惜柔深吸幾口氣,收起書信,對著沈大強說:“之前是我太著急了。”她又對著婉菊笑了笑,問道:“聽說沈家那邊一直把她看得很緊。我們有辦法與她說話嗎?”

婉菊知道雲惜柔說的是薛氏,她略一沉吟,回道:“若是要當面說話,恐怕不容易。大奶奶……”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雲惜柔,見她表情未變,這才繼續說道:“大奶奶一直派人守著沈夫人,不過百密總有一疏的時候,遞一張字條進去總是可以的。沈夫人是聰明人,知道怎麼選擇的。”

“還是要小心一些,說不定他們也會去找她。”雲惜柔一邊說,一邊瞥了一眼沈大強。就像書信上說的,黃氏的情夫是誰不重要,就算讓雲居雁找到,不過都是些陳年舊事罷了,但是他們暫時不能失去沈大強。如今的沈家,雲居雁管著後院,而沈君昊也開始插手家事。他有沈滄撐腰,沈倫對他的越權行為只能睜一眼閉一眼。一旦沈大強被沈君昊揪出來,他們再難安插眼線。

想著這一點,雲惜柔與婉菊、青竹商議妥了下一步行動之後,又單獨把沈大強留下,說了不少安撫的話。

沈君昊雖然知道薛氏不見得會對自己說真話,但他還是讓雲居雁派了張鐵槐的老婆與她接觸,希望能從她的言行看出點端倪。可惜,薛氏張口就是,若是要她交代黃氏的事,她要親自撫養沈君茗。沈君昊當然不可能答應,談判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僵局。

另一方面,許慎之證實,他之所以聽到雲居雁和沈子寒的閒話,的確是有人故意說給他聽的。此事證明了沈君昊的猜測,謠言的目的是有人想故意支開沈子寒。沈君昊欲通知沈子寒,可他是快馬加鞭趕回去的,即便他派去的人能夠追上他,恐怕那時他已經回到邊關了。

在楊氏和趙氏的主持下,呂氏的葬禮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沈君昊大多數時候都跟隨沈倫左右。因為沈佑的傷勢根本下不了床,而沈君燦忙著當孝子,人來客往都是沈倫和沈君昊接待。除此之外,沈君昊一直想找出是誰殺害了趙旬,同時他也沒有放棄尋找沈滄中毒的根源。他總覺得只要弄清楚了這兩件事,或許能掌握幕後之人的更多線索。

因為伴隨在沈倫左右的不再是沈君儒,而是沈君昊,親戚間難免有人交頭接耳。再加上薛氏和呂氏相續出事,心懷惡意者對雲居雁更是諸多猜測。

雲居雁因為懷孕的關係,大多數時候都在凝香院,就算是管事媳婦回話,也都是在雲居雁的書房,再加上沈君昊對她的刻意保護,因此並未聽到太多的閒話。

因著葬禮的關係,雲居雁見到了久未見面的雲平昭及雲堇。之前她一直擔心,因為雲驥的出生,會讓雲堇的處境變得尷尬,但是看到他和雲平昭相處和睦,比以往更多了幾分親熱,她終於安下心來。想想也是,雲平昭並不是刻薄寡情的人,雲堇亦不是貪心不足之輩。

雲平昭此番上京,除了帶來雲驥的畫像給雲居雁看,更多的是他設計的陽羨壺畫稿。雖然紫砂壺的燒製從理論到批量生產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雲平昭已經不似以前那個只知道風花雪月,不懂人家疾苦的書生。他主動告訴雲居雁,家裡不缺吃穿,再加上有程大的支援,他不會急於求成,會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同時他亦會照顧好許氏母子。

相比紫砂壺的生意,雲居雁更擔心的是雲家的安危及雲驥的安全。雖說自雲惜柔假死之後,雲家風平浪靜,但前世的雲家四分五裂,最終走向消亡也是不錚的事實。再說,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正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雲居雁只能再次把家裡的事交託給雲堇,請他仔細注意著家裡是否有人生事,或者特別活躍。至於雲驥,除了指望千挑萬選出來的奶孃嬤嬤,她唯有時不時寫信詢問。她告訴自己,雲平昭和許氏好不容易才有了兒子,不用她說,他們也會好生照顧兒子,不會讓他有一點點意外。

隨著葬禮的結束,雲居雁收到了陸氏的回信。出乎她的意料,陸氏居然在信上說,她替雲凌菲選物件,門當戶對是首要考慮的,但最重要的還是對方的人品。言下之意她對沈子遙的人品是十分滿意的。信末她甚至隱晦地暗示,若是威遠侯府向他們提親,最好是在沈子遙的傷勢未愈之時。

雲居雁看到陸氏所言,初時雖驚訝,但轉念間她馬上明白了。之前她給陸氏的信上寫得很明白,沈子遙的腳傷最壞的結果是造成他走路不便。若是雲凌菲在沈子遙可能殘疾的時候選擇與他訂婚,那麼他們的夫妻情分自然不同,威遠侯府的人對雲凌菲也會高看幾分。再加上沈子遙的母親、祖母一向疼愛幼子,如今他受了傷,自然更多了一份補償心態。更何況以雲凌菲的年紀,又有雲惜柔在酒樓鬧出的醜聞在前,她的婚事決不能再拖下去了。這種種的原因加在一起,陸氏確確實實著急了,才會在信上暗示雲居雁,讓威遠侯府的人儘快去永州提親。

雲居雁一直希望雲凌菲能夠婚姻美滿,眼下沈子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她收到信之後,趕忙讓沈君昊去暗示沈子遙,不管他的腳能不能康復,雲家都等著他們去提親。結果,沈子遙聽到這話,不是趕著下聘,卻說若是他的腳不能恢復如常,他不想耽誤別人。

幸好,沈子遙的母親見兒子很喜歡雲凌菲,而雲家也沒有因兒子的受傷而遲疑,再加上魯氏先前就在她面前誇雲凌菲溫婉懂事,知書達理,她二話不說就找了媒人去永州。沈子遙見自己沒辦法阻攔母親,又感念雲凌菲不嫌棄他可能殘疾的事實,只能更努力地復健。

沈君昊隔幾天就去一趟威遠侯府,每次回來都直搖頭,感嘆沈子遙根本就是在拼命,直說以前他都是嘻嘻哈哈的,對任何事都渾不在意,也不會放在心上,現在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他從未見他如此執著與認真。

因為威遠侯府與雲家都有默契,再加上雙方都樂於看到沈子遙積極對待自己的傷勢,婚事很快就落到了實處。與此同時,沈君燦和雲映雪的婚事,隨著呂氏的下葬,也擺上了桌面。

按規矩,沈君燦若是在百日之內不成親,他必須守孝三年。按照他和雲映雪的年紀,理論上並不急著辦婚事,再說沈君燁的婚事雖然近在眼前,可沈君儒卻不是說成親,就能成親的。雖說隔了一房,但沈滄並不希望他先於沈君儒成親。

因此,沈滄傾向於讓沈君燦緩三年再成親,可是在錢氏眼中,雲映雪好不容易攀上了郡王府的高枝,她生怕三年的時間太長,不知道會生出什麼變數,因此一心想讓他們早日完婚。她不止一次婉轉地催促雲居雁,要她向沈滄轉達他們的意思。

雲居雁自然覺得錢氏做得太難看了,哪有女方急巴巴趕著女兒出門的,可另一方面,雲映雪身在永州,雖然有如意照看著,但如意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監視著她。另外,之前往京城寫信的那個丫鬟雖然已經調離雲映雪身邊了,可保不準幕後之人會不會派其他人挑唆她。把她放在眼前,或許才是比較安全的。

沈君燦對這樁婚事依然十分牴觸。但因為是沈滄的命令,他不敢公然違抗,只能消極牴觸。

在呂氏的葬禮過後,沈君燦依然認定是沈佑失手殺了呂氏。而沈佑又說是呂氏意圖謀殺親夫。沈君昊只能帶了陳五去見他們。陳五把當日的境況如實說了,也交代了是趙旬讓他誤以為呂氏是他的殺父仇人,所以他才殺了她。

沈佑看起來相信了這話,而沈君燦嘴上沒說什麼,面上的表情說明他只是將信將疑。沈君昊又解釋了一回,見沈君燦依舊心有疑慮,只能讓他去找呂氏的兄弟求證。隔了一日,也不知道沈君燦是否找了自己的舅舅,他突然對沈君昊說,他要嚴懲兇手,讓沈君昊把陳五交給他處置。

其實在此之前,沈佑已經一再要求沈君昊交出陳五,沈君昊一直拖延著,只說沈滄還要陳五交代其他的事。這次沈君燦態度堅決,甚至說出了就算到了沈滄面前,他也是如此要求,沈君昊唯有答應。但奇怪的是,沈君燦卻沒有馬上殺了陳五替呂氏報仇。

沈君昊見狀,心下疑惑,再加上他一直擔心沈君燦是第二個薛氏,幕後之人想逼著沈君燦陷入瘋狂,成為對付他和雲居雁的利器。因此他只能更加小心地注意著沈君燦的一舉一動。

可不知道是沈君燦的悲傷期過了,還是其他,沒幾天他就故態萌發,雖不至於去府外胡鬧,但經常在院子裡與丫鬟嬉戲,被沈滄警告了幾次,都只是消停了兩天,又開始不安分了。

沈佑那邊,沈君昊只知道呂氏死後,他因為被沈滄禁足,開始獨寵一個名叫採蓮的姨娘。為了小心起見,沈君昊調查了採蓮的來歷,得知她只是入府多年的姨娘,雖有姿色,但一直被沈佑冷落著,這段期間,她默默無聞,從不與人往來。前些日子沈滄清理沈佑院子裡的人,她差點被放出去,最後因為她曾流產傷了身子,這才留下了她。

這些資料讓沈君昊和雲居雁都覺得她沒什麼可疑,再加上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他們復又把視線轉移到了沈君燦身上,同時詢問沈佑,沈君燦和雲映雪的婚事,他打算如何。

沈佑對兒子的婚事漠不關心,只說既然是沈滄的意思,由他做主就是。而沈君燦的意思,他堅持要替呂氏守孝三年。

沈滄一直覺得沈君燦根本就是沈佑的翻版,只知道沉迷女色,再加上他與丫鬟們的種種行徑,他懶得看他,也懶得管,只是交待雲居雁,她看著辦就成,反正無論是三個月,還是三年,沈君燦都娶定了雲映雪。

沈君燦畢竟只是雲居雁的小叔子,再加上沈佑仍在,她雖然想把雲映雪放在自己跟前,可這樁婚事也不是她可以做主的。與沈君昊商議之後,他們決定把球踢回沈佑那邊,由他決定婚期。

至於沈君燁那邊,雲居雁雖然一直想試一試他是不是穿越者,但苦於沒有機會,又怕打草驚蛇,只能一日又一日地拖著。

沈君燁在楓臨苑養了幾日傷,在傷口結痂之後就搬回了自己的院子,仍舊由之前的大夫照顧著。沈君昊對他的懷疑仍在,藉著抓藥、煎藥的名義,安插了兩個機靈的小廝。按照小廝的回稟,沈君燁每日除了吃藥就是發呆,根本不與人說話,就連大夫也不搭理,換藥之類的從不呼痛,看上去心如止水,就差沒有提出出家為僧的要求了。

相比之下,沈君儒反倒不似以前那般沒有存在感了。他先是要求去江南的一間書院求學,被沈滄和沈倫拒絕之後,三天兩天出門,有時去找蔣明軒,有時候去雅竹小築,甚至還去西山的別院住過兩天。

沈君昊一直想確認青紋的情人到底是不是沈君儒,曾想著試探他,但他話未出口,沈君儒就反問他,是不是也要找人像監視沈君燁一樣監視他。

沈君昊無奈,只能暗中注意著他。可是除了頻繁出門,他的行為並沒有其他異常,往來的人不是蔣明軒,就是他的同窗,或者是之前認識的世家子弟。

雖然沈君昊和雲居雁對幕後之人依然知之甚少,也不知道大黃到底是誰的,更加沒有說服薛氏說出黃氏的情夫到底是誰,但日子還是一天一天過去,雲居雁的肚子也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沉。

轉瞬間秋風過,西風起,迎來了又一個年關。待到正月裡,雲雨桐已經嫁給了章巍,搬來了京城,而沈君燁的傷勢也恢復得七七八八,沈家準備操辦婚事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