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雲居雁夭折的庶弟同樣單名一個“驥”字。在聽到“雲驥”這個名字之前,她一直在祈禱,好不容易出生的弟弟絕不能是這個名字。

此時此刻,她恨不得立馬飛去永州看一看,親眼證實如今的胞弟不是前世的庶弟。可是,讓她見到了又如何,前世的她對那個弟弟很不耐煩,認定是他的出現才會讓父母徹底決裂,所以她根本不清楚他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印記。

玉瑤和鞠萍看雲居雁滿臉憂愁,對視一眼,心中十分奇怪。她們不敢問,也不知道如何詢問,鞠萍只能繼續說道:“大奶奶,報信的人如今正在前院和大爺說話。大爺說,可以把您前幾日準備的東西讓他們順帶帶回去。”

“我差點忘了這事。”雲居雁轉身往屋子內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吩咐青杏,讓她先去宅子裡看一看鋪子及儲酒的地窖是不是妥當。

回到屋子,她雖努力告訴自己這一世已經和前世截然不同,她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弟弟身邊的奶孃丫鬟都是她精挑細選,又經過魯氏把關的,所以他絕不會像前世的雲驥一樣夭折。她不斷對自己重複著這些話,可看著手中的平安鎖,小衣裳,她的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滑下。

“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又哭了?”沈君昊剛走進屋子,就看到雲居雁又在抹眼淚。他走過去,摟住她的肩膀嘆息:“你就算再高興,也不用一個人躲起來哭鼻子吧?”

雲居雁看到他,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她伸手抱住他,一邊哭一邊說:“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你知道嗎?其實世界上最殘忍的事不是沒有,而是擁有之後再失去。那個時候不止是傷心,更是絕望。絕望你明白嗎?”前世的雲平昭就是因為雲驥的夭折而一蹶不振,與許氏的矛盾也更深了。

沈君昊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能抱住她,輕拍她的背。待到她好不容易止了眼淚,這才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雲居雁一五一十說,夢中她也有一個名叫雲驥的弟弟。

還沒等她說完,沈君昊打斷了她,無奈地說:“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對你說過幾次了,夢都是假的,你怎麼就是不信!”

“是你不信我!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

“好了,我們沒必要為這個吵架。就像你之前說的,事實勝於雄辯。”沈君昊一邊說,一邊撫摸她的臉頰,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痕,催促她:“好了,好了,送信的人要趕著回去了,你快些把東西檢查一下……不如我叫丫鬟進來幫你?”

“不用了。”雲居雁趕忙搖頭。給許氏母子的東西一向都是她親手準備的,從來不會假手於人。

沈君昊這麼說,本就只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看她終於止了眼淚,動手整理包裹,他就坐在一旁看著她。昨夜,她小心翼翼地對他說了沈子寒救了青杏等人的事。他看得出,她很怕他生氣,也怕他干涉她開酒鋪的事。他覺得她很傻,但最讓他在意的是,同樣是他的朋友,她懷疑蔣明軒,卻十分信任沈子寒。

很快,雲居雁把包裹整理妥當,讓雲家的人帶回去。在沈君昊親自去送包裹的當口,雲居雁思來想去都覺得不放心,遂決定再給雲驥找兩個有經驗的婆子,於是給魯氏寫了一封信。

因為突來的喜訊,雲居雁去楓臨苑請安比平日晚了少許。得知沈君昊已經到了,去了沈君燁養病的屋子,她也跟著過去了。在屋子外面,她隱隱約約聽到了說話聲。

“大哥,若是你不答應,我是不會說的。”雲居雁聽得出,這是沈君燁的聲音,十分虛弱無力。

“你不想說那就算了,反正我是不會讓你見她的。”沈君昊回答得斬釘截鐵,“我不過是循例來問一問罷了。你應該知道的,祖父的耐心一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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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祖父來問,我也是這句話,哪怕祖父會立時命人把我打死。”沈君燁同樣十分堅持。

雲居雁頓時覺得奇怪。這幾天,她見過沈君燁,不過都是在他昏睡的時候,好似沈君昊故意挑選這樣的時間一般。她正欲上前推開房門,忽見房門開啟了。“剛剛二叔說,他想見誰?”雲居雁抬頭問沈君昊。

“沒什麼。”沈君昊敷衍,摟著她的肩膀往外走。聽到房間內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他沒有停下腳步,甚至沒有回頭,只是指了指守在廊下的丫鬟,命她們進屋伺候。

雲居雁更是奇怪,再次詢問:“到底怎麼回事?”

在她的一再追問下,沈君昊這才說,沈君燁已經可以回答問題了。這事他暫時沒告訴沈滄和沈倫,因為沈君燁堅持,一定要見到雲居雁才願意乖乖合作。他對沈滄、沈倫也會這麼說。

“你怎麼從來沒對我說過?”雲居雁忍不住埋怨,續而又高興地說:“不如我們把這事告訴青紋,然後我和她一起進屋,我想那個時候,他們之中到底誰在說謊一定一目瞭然。”

沈君昊當然也想到了這點。應該說,就在剛才,在沈君燁明確要求單獨見雲居雁的時候就想到了。但是他不喜歡,也不願意讓沈君燁的目光落在雲居雁身上。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知道沈滄無意殺沈君燁,他多的是時間和他慢慢熬。他相信沈君燁早晚會交待清楚的。

雲居雁只顧著高興,沒有往深處想。看沈君昊不願答應,她只能繼續勸說他,又問他緣由。沈君昊吱吱嗚嗚說不清,只能同意讓雲居雁告訴青紋,沈君燁已經醒了。之後視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對青紋說,沈君燁可能是迴光返照,但他清楚地說了,他只想與雲居雁說話,並不想見青紋。

楓臨苑的某個小房間內,青紋聽到雲居雁才說了一句,沈君燁剛剛醒了,她立馬怔住了,續而又焦急地問:“真的醒了嗎?是不是已經沒有危險了?你不會是騙我的吧?”她的眼中有高興,也有憂慮。

“我騙你幹什麼。”雲居雁淡淡一笑,惋惜地說:“可惜你千方百計想見他,他卻說並不想見你,甚至還說,若是我和相公想知道真相,唯有我去問他,他才會說出事實。”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青紋一臉驚喜,彷彿壓根沒聽到雲居雁的後半句話。她抬起頭,對著屋頂雙手合十,喃喃道:“感謝上天,感謝佛祖,你們終於幫了我一次。”看她的樣子,根本不在意沈君燁不想見她,而想見雲居雁這件事。

雲居雁只能站在視窗繼續說道:“好了,我只是過來與你說一聲……”

“大奶奶,奴婢只求一死。”

“既然他都不想見你,你又何必為他賠上性命。”

青紋搖頭不語,對著雲居雁的方向跪在了窗戶後面,彷彿在請求雲居雁成全她。

雲居雁低頭審視著她。除了一開始的怔忪,青紋的表現就是一個為了男人不顧一切的女人。她在乎沈君燁的性命多過在乎他想見誰,正是極愛他的表現。不過之前她已經變相承認沈君燁是她的情人,現在又說只求一死,僅僅是因為之前她相信沈君燁必死無疑嗎?

雲居雁心下疑惑,想了想,接著說道:“你也不要這麼著急就說什麼死不死的,興許他只是迴光返照。我之所以過來與你說一聲,只是念在你我都是女人,你又對他一往情深的份上,想勸你看清楚事實。”

青紋跪在地上不言不語。

“青紋,你為什麼這麼執迷不悟呢?你自己想想,以你們的身份……”

“大奶奶,奴婢從沒有任何痴心妄想。”她說著,用蓄滿眼淚的眼睛看著雲居雁,“大奶奶,求您告訴我,他是真的沒事了,還是……”說著,她似想到了什麼,驚愕地咬住了嘴唇,突然高聲說:“我明白了,我知道了,那兩個小丫鬟根本就是你們安排的,是用來誆騙我的!”她的眼中露出狠絕之色,續而又滿是哀傷和絕望,“他是不是已經不在人世了?是不是?是不是!”她撕心裂肺地大叫,彷彿認定了雲居雁不讓她見沈君燁,就是因為他已經死了。

雲居雁被她的歇斯底里嚇了一大跳,慶幸沈君昊千叮囑萬囑咐,命令她一定不能進門,與青紋共處一室。“你先冷靜一點聽我說……”

“嘭!”青紋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趴在窗戶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撞擊聲。她雙目圓睜看著雲居雁。綁著她雙手的繩子已經深深嵌入了她的肉裡,原本嬌嫩的肌膚幾乎被磨破了。“你告訴我,是不是我害了他?是不是我害了他?你們太陰險了!沈家根本沒一個好人,全都是蛇鼠一窩……”她像潑婦一樣叫罵。

雲居雁被青紋的神情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後退了兩步。玉瑤等人在不遠處侯著,聽到青紋的叫罵,急忙圍了過來,扶住了雲居雁,勸她先離開。

青紋的嗓子很快就啞了,但她依然用慘烈的聲音叫罵著。眼見著雲居雁只是波瀾不驚地看著她,她突然間用頭猛烈地撞擊窗框。不過才幾下,從她的額頭滲下了兩條長長的血跡,配合著她猙獰的眼神,蒼白的皮膚,以及不知何時掛在嘴角的詭異笑容,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雲居雁怕她再次尋死,急忙命婆子進門制住她,不讓她自殘。在離開的途中,她依然能聽到她的叫罵聲,帶著心痛與絕望。

與沈君昊一起回到凝香院,雲居雁仍舊心有餘悸。回頭想想,她覺得青紋太容易相信“沈君燁快死了”這個訊息,不像她平日的作風,可是她的反應太過真實,又不像是假裝的。

事到如今,她知道青紋再也不會相信她了。眼下,確認沈君燁和青紋到底誰在說謊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她和青紋一起去見沈君燁,當場看他們的反應。

“你為什麼不讓二叔見我?”她問正在書桌前寫信的沈君昊。

沈君昊放下筆,回道:“他根本沒有見你的必要。”

“怎麼叫沒必要?你覺得他對我不會說真話?”雲居雁思量著,又道:“不過也確實很奇怪,他為什麼說,見了我才說實話?”

沈君昊看她根本沒領會過來,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嘆息。想想以前,他那麼愛她,她卻認定他討厭她。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說:“可能與青紋有染的,總共就那麼幾個人,有了上次她說的那些,我們一條一條核實,總能找出那個人的,你又何必急在一時。”

“你不要岔開話題!”雲居雁嚴肅地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青紋一直在演戲,那麼她對我說的那些事很可能是假的,最後我們還是會一無所獲。更何況,那些瑣碎的事,一條一條地核實,要花不少時間,可是我和青紋去見他,不過片刻的功夫。就算沒有結果,試一試也無妨。”

沈君昊看她一板一眼地試圖說服自己,不由地輕笑。他騰出一隻手,輕撫她的肚子,低聲說:“你真的很呆。”這些日子,感受孩子的胎動是他最幸福的時刻。她全心全意愛著他,他們即將有第一個孩子。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雲居雁吃不準沈君昊在說她呆,還是像往日一樣,抱怨孩子呆呆的,總是在睡覺,不讓他摸。她試圖拉開他的手,卻被他反手握住了。“我在和你說正事呢!”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毫不猶豫地掰過他的臉,讓他面對著自己,重申:“我們在說正事,你正經一點。”

“我很正經。”沈君昊點頭,凝視著她。她的眼睛紅紅的,在幾個時辰前,她因為“雲驥”這個名字,莫名其妙哭了一場。現在又傻呆呆的,不明白沈君燁就算是死,也要見她的決心。他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眼瞼,笑著說:“你這麼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我真想現在就好好愛你……”

“大白天的,你胡說什麼!”

“大白天不能胡說,那麼晚上是不是……”

“沈君昊!”雲居雁惱羞成怒,“我要生氣了!”

“好了,好了,我說正經的。再過兩天吧,如果再過兩天依然沒有頭緒,或者沒有確實的證據,就讓你和青紋一起去見他。”沈君昊嘴上讓步了,實際上他相信,再過兩天他一定能確認沈君燁和沈君儒,到底誰才是青紋的情人。

雲居雁不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只是認真地說:“你之前說,二叔的傷勢已經漸漸好轉,再過兩天的話,祖父和父親那邊……對了,祖父到底是怎麼決定的?過不久二叔就該成親了。”

“正是因為這樁婚事,祖父不會把二弟怎麼樣的。以我的估計,若是他能把一切交代清楚,應該不會被追出家門,或者是更嚴重的結果。”沈君昊說著,嘆了一口氣,解釋道:“祖父經常說祖母心慈手軟,把兒孫都寵壞了,其實很多時候祖父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再加上他一直覺得,無論怎麼樣都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所以……”他無奈地笑笑,眼神彷彿在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雲居雁點點頭。她一早就知道,沈滄其實就是嘴上說得難聽,根本就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至於沈君燁,就算他真的是青紋的情人,以他的年紀,十多年前不過是六七歲的孩童,不可能是幕後之人。若是沈滄要放過他,她和沈君昊都不能說什麼,否則就會在沈滄和沈倫心中,甚至在世人眼中留下一個“容不下庶弟”的印象。之前他們已經趕走了薛氏,就算他們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語,如今他們有了孩子,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想著這些,雲居雁回道:“兩天就兩天,到時你可不能反悔。”

沈君昊和雲居雁商議著兩天後再探沈君燁和青紋到底誰在說謊,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當天夜裡,楓臨苑傳來訊息,沈君燁開始嘔吐。雖然情況不嚴重,但是因為他吐了幾次,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裂開了。

第二天早上,當沈君昊去看沈君燁的時候,他雖不再嘔吐了,但精神很差,根本說不出話。大夫們在一旁嚴陣以待,就怕他再次發燒。

幸好,直到當天夜裡,沈君燁都沒再發燒,但是他精神很差可以解釋為身體虛弱,可突來的嘔吐呢?大夫們沒一個說得出嘔吐的原因。

到了第二天,沈君燁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可以主動吞嚥了。當天夜裡,為了能讓沈君燁好好休息,大夫們沒在屋子裡守夜。結果,第三天的早上,沈君燁呼吸困難,精神比第一天更差了,彷彿隨時會嚥氣。大夫問他話,他只是隱隱約約說“胸口”,也不知道他在說傷口痛,還是其他。

這時候,有大夫說,沈君燁可能是中毒。這話一出口,就遭到了另外二人的反對。其中一人說,除了一開始的嘔吐,沈君燁毫無中毒的跡象。至於嘔吐,很可能是身體虛弱所致。另外,能夠進出沈君燁房間的,除了沈家的幾個人,就剩三個大夫,還有兩個服侍的丫鬟,沒人有下毒的動機。

因為提出中毒之說的大夫拿不出證據支援自己,事情便不了了之了,只是沈君燁的床邊再也不會離人。

又過了兩天,沈君燁的精神雖然仍舊很差,但他的呼吸已經平穩許多。情況似乎又開始好轉了。

到了第三天,大夫們覺得沈君燁的身體可以承受針灸治療。施針的大夫在沈君燁髮絲上發現了細小的灰褐色粉末。“你們看,這是什麼?”他拿給其餘二人看。

因為粉末太少,三人都無法判定那是什麼,唯一可以肯定的,那是不該出現的。因著沈君燁人在楓臨苑,斷沒有在楓臨苑大張旗鼓搜查的道理。三名大夫只能輪流在床邊看護,煎藥也改在屋子前面,所有的藥材和水都必須經過三個大夫檢查,才能入鍋。

如此過了兩天,沈君燁的情況又好轉了不少,可是他曾中毒的訊息卻不脛而走。當天下午,沈君昊和雲居雁見過沈滄。雲居雁在屋前的廊下問沈君昊:“聽說二叔的精神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除了不願意說話,傷口也已經結痂了。不如就今日吧。再拖下去,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

當日沈君昊和雲居雁商議,若是兩天之內無法確定到底誰是青紋的情人,就讓青紋和雲居雁一起去見沈君燁,觀察兩人的反應。結果中毒的事情一出,時間一下子就耽擱了五六天。

先前沈君昊篤定,自己能在兩天之內確認沈君燁和沈君儒,誰才是和青紋有染的那個,結果居然是兩人都有可能。

更早之前,在雲居雁的誘導下,青紋無意中說出了自己與情人相處的細節。沈君昊以為,只要查出誰有不在場證明,剩下那人就是青紋的情人,結果,三個不同的時間,居然都沒有人見過沈君燁和沈君儒。換句話說,他們都有可能與青紋幽會。

剛剛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沈君昊只覺得不可思議。他當然不會這麼容易放棄,於是又分別求證了那三個時間,沈君燁和沈君儒都在幹什麼。沈君燁的小廝長福想了很久,不是很確定地說,其中兩次,沈君燁單獨帶著長安出門了,另一次沈君燁就在書房看書。沈君儒那邊,他只說了一句:他去見蔣明軒了。

沈君昊被這事鬧得煩不勝煩,倔脾氣上來,顧不得其他,直接去找蔣明軒核實。蔣明軒想也沒想就承認了。沈君昊看得出,當時的蔣明軒很不高興。其實那個時刻,沈君昊的心情也不好。因為他看到蔣明軒的時候,他又在撥弄那把瑤琴。

當下,聽到雲居雁重提與青紋一起見沈君燁的事,理智上,沈君昊知道,眼下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他正要不情不願地點頭,突見沈佑怒氣衝衝地向他們走來。兩人尚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沈佑指著雲居雁的鼻子說:“我知道,一定是你下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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