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隔了這麼多年才懷上孩子,如今雖不能確定是男是女,但雲家的人理應對這一胎極為重視,雲輔就算再糊塗,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生事。可反過來想,許氏也斷沒有為了讓雲平昭無暇顧及雲惜柔,而用肚子裡的孩子冒險的道理。

沈君昊覺得此事頗為蹊蹺,可這是雲家的家務事,就算是雲居雁,也不能涉入太深,再說如今的她懷孕不足四個月,受不得刺激,更不能長途跋涉。他考慮再三,決定暫時不告訴雲居雁此事,只是請許慎之、魯氏多多費心,有什麼訊息直接告訴他。

待他回到凝香院,就見雲居雁在正屋坐立難安。“怎麼了?這樣的神色?”他怕她已經知道了永州的事。

雲居雁搖頭道:“我只是在等楓臨苑的訊息。祖父答應我,今晚就會和四叔父、四嬸孃說清楚的。”她說著又朝院門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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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沈君昊拉著雲居雁坐下,告訴她,他已經找過沈佑了,也明確表達了他們和沈滄的意思。不管他怎麼想的,他應該清楚明白地知道了,雲凌菲是絕不會嫁給沈君燦的。

雲居雁聽到這話,不喜反憂,擔心地問:“你說,四嬸孃原本抱著那麼大的希望,在她眼中,五弟又是全天下最好的兒子,她會不會因此惱羞成怒……”

“就算她想惹事,也要出得了家門才行。再說她再怎麼顧前不顧後,也該知道家裡還是祖父說了算。就算將來分家,他們能分得多少,也要看祖父高不高興。所以她怎麼都會有些顧忌的。”沈君昊嘴上安撫著雲居雁,心中卻也開始擔心。

沈子遙曾直言不諱地告訴他,他喜歡雲凌菲。在壽安寺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他便覺得她與其他人不同。此時若是有沈子遙在一旁協助,或許能快刀斬亂麻,馬上定下他和雲凌菲的婚事,至少可以讓威遠侯府單方面表達出這樣的意願。陸氏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如何選擇才是最好的。可偏偏沈子遙正昏迷著,他的母親和祖母又覺得他的受傷可能和他有關,而不久之前雲惜柔又鬧出了那樣的醜事。若是再發生點什麼事,這樁婚事一定會橫生波折。

沈君昊心中憂慮,顧不得晚飯在即,找了個藉口去書房,一方面讓人注意著四房,一方面又命人傳信給沈子寒,看看他能否說服威遠侯府的人,儘快去雲家提親。

雲居雁雖告訴自己,不要杞人憂天,擔憂之情卻揮之不去。縱觀這事的前前後後,呂氏如何會誤會了沈滄的意思?就算是呂氏一廂情願,難道沈佑一點都沒察覺?會不會根本不是沈滄沒有表達清楚,而是有人存心誤導?

想到這種可能性,雲居雁想去找沈君昊,可轉念間又覺得能在楓臨苑當差的,都是跟隨沈滄多年的,應該不至於會背叛沈滄。

她一邊告訴自己,是她太過擔心了,一邊走回了屋子。她才坐下,又猛然間記起,青紋自從被關押在楓臨苑,一直很鎮定從容。即便沈滄多次派人審問,她都很篤定,甚至稱得上從容不迫。再說薛氏的毒計東窗事發的時候,起初她六神無主,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思維清晰地辯白求情,很快就讓沈倫心軟了。最重要的,白芍就是在楓臨苑中毒而亡的。

想著這些,雲居雁再也坐不住了,急忙去找沈君昊。沈君昊剛剛派人去找沈子寒。聽了雲居雁的話,他聯想到了雲家發生的事。

如果雲惜柔能夠順利與原來的未婚夫退婚,轉而與沈君燦定親,雲平昭會如何看待這件事?若是他真心疼愛雲居雁,一定會想到,雲居雁可能因為這事被人病垢,說她不擇手段利用庶妹。就算雲平昭不知道四房與他們的矛盾,他也應該想到,呂氏對長子娶雲家丫鬟生的庶女,一定很不高興。雲惜柔為了躲避雲平昭的責罰,會怎麼做?這次永州發生的事會不會是她一手安排的?會不會眼下的一切都是障眼法,只是為了讓所有人疲於應對,無暇顧及其他?

沈君昊不敢告訴雲居雁許氏的情況,但楓臨苑那邊卻是可以立馬查清楚的。他原本想讓雲居雁先回屋休息,獨自去找沈滄派去四房傳話的手下。可雲居雁哪裡能放心,堅持要一起去。沈君昊拗不過她,兩人只能一同去見沈滄。

沈滄尚未用晚膳,正坐在一旁看著沈君茗在炕上玩耍。以前他嫌吵,吩咐各房都在自己的屋子用膳。隨著他的年紀一天天變大,他越來越覺得冷清。如今雖有沈君茗在一旁,卻是個什麼都不懂,只會傻笑的。

聽到沈君昊和雲居雁來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高興,可眼神馬上又暗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雖然是晚膳時間,但他們絕不是過來找他一起吃飯的。他興意闌珊,不想挪動身子,索性命人把他們帶了進來。

看兩人一前一後走向自己,沈滄輕咳一聲,沉著臉說:“你們又有事找我,還是連這麼一點時間都等不了?”

沈君昊和雲居雁向著沈滄行了禮,沈君昊說道:“祖父,其實是這樣的。之前我去找過四叔父,聽他的意思,他之所謂誤會,是在祖父派人與他說話之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覺得……”

“祖父,我們只是懷疑,是不是有人沒有領會您的意思,傳錯了話。”沈君昊說著,感覺到一旁的動靜,稍稍轉頭朝雲居雁看去,就見她對著沈君茗笑了笑。沈君茗看她笑了,像得到了鼓勵似的,更用力的揮舞著手中的撥浪鼓,嘴裡“依依呀呀”不知道說著什麼,彷彿是要雲居雁過去抱他。

沈滄也看到了這畫面。雖說雲居雁懷孕之後一直深居簡出,若非必要不會離開凝香院,但沈君茗每次見到她,都特別的親熱。孩子是最敏銳的,說起來也確實是她救了沈君茗一命。再說福娘的事,她煞費苦心,與她一點好處都沒有,弄得不好還會落下埋怨。過往的一樁樁事讓沈滄心中的不滿漸漸淡了。他重重咳嗽一聲,拉回了沈君昊的視線,吩咐一旁的丫鬟把手下名叫全大力的管事找來。

須臾,丫鬟回報,因為原本負責給青紋、紫菊送飯的管事突然不舒服,所以全大力這會兒代替他送飯去了,馬上就過來。

一聽這話,雲居雁急切地上前半步,輕輕拉了拉沈君昊的衣袖。沈君昊暗暗握了握她的手指,對著沈滄說:“祖父,她們不過是階下囚,晚膳難道就耽擱不得了?”他停頓了一下,又意有所指地說:“有些事情還是小心些為好。”

沈滄的表情立時嚴肅了幾分,急命丫鬟趕快把人帶過來。沈君昊情急之下對著丫鬟補充,讓青紋和紫菊先不要用飯。

一盞茶之後,丫鬟急匆匆回來稟告,關押青紋、紫菊的地方已經不見了全大力,而紫菊好似有些不妥。雲居雁、沈君昊的第一反應便是幕後之人要殺人滅口。沈滄氣得臉色發青,馬上命人去捉拿全大力。沈君昊得了沈滄的許可,一方面命人去請大夫,一方面又親自去檢視青紋和紫菊的情況。

這一刻,雲居雁的心中有股說不出的失落。就在昨日,她和沈君昊決定假裝青紋和紫菊已經鬆口,有倒戈的意圖,逼得幕後之人不得不有所行動。可他們還沒有動作,幕後之人又一次搶先了。若是青紋和紫菊這兩根線也斷了,往後他們該如何追查下去。

很快沈君昊回來了,他告訴沈滄和雲居雁,紫菊恐怕已經不行了,但青紋的飯食一口未動。雲居雁想了想,對沈滄和沈君昊說:“祖父,能否讓我和青紋單獨說幾句話?”

“不行!”沈君昊趕忙搖頭。

“我就在門外與她說話。另外,我想讓廚房抓一隻活雞過來,還想請祖父借我一些無色的,但是能立時致人於死地的藥粉。”

沈滄和沈君昊都明白了,雲居雁這是要趁熱打鐵,去向青紋逼供。只是有關藥粉,沈君昊不解地問:“你怕青紋的飯食是乾淨的,沒有被動過手腳?”

“我不知道。”雲居雁老實地搖頭,“待會兒我會把剩下的飯食拿出來,到時就能知道,那人只是純粹利用青紋,還是對她也有幾分感情,或者說,青紋暫時還有用處。”

因為雲居雁答應並不會與青紋接觸,沈君昊沒再反對,只是叮囑她萬事小心。

楓臨苑西北角的後罩房內,青紋蜷著身子坐在牆角的陰影中。她已經聽到了紫菊的死訊,但她還是像雕塑一般,面無表情地低頭坐著,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隨著腳步聲的靠近,她的眼皮動了動,但還是沒有抬頭。

“把門開啟!”

“大奶奶,大爺吩咐了,您不可以入內的。”

“沒事的,最多我站得遠遠的。再說不是還有你們嗎?”雲居雁依舊堅持。這並不是她罔顧自己的安全,而是她一早就知道,這些日子,青紋越吃越少,她懷疑她已經有了自殺的念頭。是什麼樣的男人,會讓她如此不惜一切?要知道她是玉衡院的一等丫鬟,時時刻刻都要在薛氏跟前伺候,就算對方是府裡的人,能與她見面偷情的機會也不多。

屋子內,青紋聽到雲居雁的聲音,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她稍稍抬頭,朝門外看了一眼,又馬上恢復了先前的姿勢,似老僧入定一般。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了。青紋沒有抬頭。雲居雁居高臨下看著她,讓小丫鬟把一隻雙腿已經被綁住的母雞放在一旁。玉瑤和香櫞生怕青紋會突然攻擊雲居雁,護衛似的擋在主子面前。

雲居雁一直以為沈滄多多少少有些軍隊裡的習慣,楓臨苑的後罩房大概就是大牢之類的地方,裡面會有逼供的刑具。事實上,此刻她們所處的屋子不過是一間普通的房間,雖沒有床褥、傢俱之類的東西,但地上墊了乾草,之前全大力送來的飯食除了半碗飯,還有一小碗青菜及一碗清水,就放在門邊。

“看起來祖父並沒有為難你。”雲居雁陳述。

青紋依舊沒有動,只是嘴角掠過一絲譏諷的笑。

“你應該已經聽到了,紫菊的屍體被搬出去了。你的飯食,自送來之後就一直擺在那裡,誰也沒有動過。”雲居雁繼續陳述,看青紋依舊沉默不語,只能再道,“我想,紫菊大概做夢也沒想到,她什麼都沒說,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你覺得他僅僅想把紫菊滅口,還是……”她說得意味深長。

沉默許久,青紋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雲居雁嘆了一口氣,言道:“我想,你們真正相處的時間不長吧?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你等著他來救你,其實他早就想擺脫你了……”

“我從沒期待他會救我。”青紋脫口而出,大概是發現不對勁了,她又急忙改口:“他沒能力救我,但也絕不可能會害我。大奶奶若是想從我嘴裡知道些什麼,勸您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我不想與你逞口舌之爭。事實到底如何,你的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我心裡都有數,只是你覺得他是好人,是你摯愛的男人,在我看來,他只是在利用你罷了。沒有你,恐怕他是怎麼都沒辦法利用母親來對付我和相公的。”雲居雁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青紋的神色,接著又道:“當然,也不能讓四叔父、四嬸孃不好受,你說我說得對嗎?”

青紋撇過頭,並不理會雲居雁。

雲居雁不以為杵,指著一旁的母雞說:“其實我也不想與你多說什麼,我在這裡等著,只是想告訴你,在我過來之前,並沒有喂過這只雞,待會兒它若出了什麼事,唯一的原因就是你的飯食。”

青紋回頭答道:“大奶奶說得固然沒錯,但這些飯食可都是家裡的廚子做的,是楓臨苑的全管事送來的,與他何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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