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居雁一直對郝平這個名字耿耿於懷。她堅信前世的許弘文一定是受了“郝平”的指使。她很想找到他,她相信只要找到了他,或許就離幕後黑手近了一步。

沈君昊看她這般急切,很是無奈。他把她回來身邊,這才讓手下敘述查回來的訊息。

按照暨陽書院得回來的情況,那裡確有一位郝平,與沈君燁算不上同窗,只能說同在魯先生門下。郝平是孤兒,從小被親戚收養,家境貧困,一邊在書院讀書,一邊為書院幹些零活。他比沈君燁年長幾歲,與許弘文也是認識的。在許弘文去永州求學前,他也曾在暨陽書院讀過書。

雲居雁聽到這話,臉色都變了。當初她查過許弘文的過去,可沒有暨陽書院這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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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昊不知此事,只是讓回話的人再去悄悄調查一下他和陸航遇襲當晚,郝平的行蹤,以及他的出身、家人等等。

雲居雁聽著直搖頭,連連說:“就算他不是襲擊你的人,和整件事也脫不了關係。這個世上,姓郝的的人不多,不會是同名同姓的……”

“你先不要激動。”沈君昊急忙勸慰她,“我們再著急也沒用的,只能一步步慢慢查,一點一點積累線索。”

“我知道,只是……”雲居雁擔憂地擰眉,“或許是我多心了,但我找了他一年多了,原本我都快絕望了,他就這樣冒出來……”

“好了,好了。”沈君昊輕拍她的背,“我知道你著急,我知道你堅信你做的夢都是真的,但是飯要一口口吃,事情也要一步步來。他就在暨陽書院,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耐心等著結果。”

雲居雁只能按捺下焦急,等著暨陽那邊的訊息。

當天下午,衙門派人過來告訴沈滄和沈倫,找到了襲擊陸航和沈君昊的人,是城外的一夥盜匪。官府派人去剿滅了匪窩,對方供認不諱,案情已經呈交刑部。不久,宮裡又傳來訊息,皇上下令一定要嚴懲兇徒,同時交代了下去,務必要抓到襲擊沈子遙的惡徒。

沈君昊很清楚,要殺陸航的絕不是打家劫舍的盜匪,官府根本就是抓了替罪羊交差了事。更可恨的,他不能對任何人說出內情,否則勢必要牽扯出動機,到時又會有人提及陸航對雲居雁的痴情,影響她的名聲。不過他很不明白,既然官府已經找到了替罪羊,又為何不索性把沈子遙遇襲的事也誣陷在他們身上?如今豈不是要另找“兇手”向威遠侯交差?

沈君昊很想去楓臨苑找沈滄,可考慮他正病了,只能去找沈倫問問詳情。

沈倫自從知道史氏是帶著對他的誤會離開人世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他沒有與沈君昊細說,只是把官府的公文副本拿給他看,並且叮囑他,既然他和陸航都沒事了,就無謂再把事情鬧大。

沈君昊敷衍著點頭,拿過公文細看,越看越生氣。與其說他看的是衙門的公文,還不如說,這根本就是市井的唱本。什麼他和陸航出城賞月,路遇盜匪,奮力抵抗,終究不敵,幸得沈子遙所救云云,根本就是亂扯一通。

“父親,您看過這個嗎?”

“很多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沈倫輕輕揉著太陽穴,“一轉眼,太皇太后已經過世半年多了,皇上對我們自然不會像以前那般。”他感慨了一聲,頗有人走茶涼的意味。

沈君昊想說,事情或許不止如此。他知道沈滄對皇家一直小心翼翼。看沈倫一臉疲累,他只能按捺下這話,告退離去。他才走出玉衡院,就見楓臨苑的人在院子門口等他,讓他過去見沈滄。

楓臨苑的正屋內,沈滄穿著家常便服坐在太師椅上。不知道是因為生病的關係,還是他的衣服太過肥大,他整個顯得更加乾瘦,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沈君昊上前行禮,心頭不禁酸澀。他怨恨過沈滄,也曾想過逃離這個家,可越來越多的事情告訴他,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事實。沈滄一直來的偏心與嚴厲,居然是為了磨礪他,而這二十年來,他一直帶著對他母親的愧疚。

“衙門的公文你已經看過了吧?”沈滄的聲音虛弱無力。

“是。”沈君昊點頭。

“你有什麼看法?”

“看法?”沈君昊偷偷朝沈滄看去,避重就輕地說:“父親已經叮囑過我,既然人沒事,就不要把事情鬧大。”

“我是問你,你覺得皇上是什麼意思?”

皇帝的批示並不在公文上,沈君昊也只是聽沈倫轉達從宮裡傳來的訊息。他不知道沈滄問這話的意圖,試探著說:“祖父,如今子遙的父兄皆在邊關,再加上他的確受了重傷,至今都未能脫離危險,皇上對他的事比較上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應當知道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吧?”

“孫兒不明白祖父的意思。”

沈滄嘆了一口氣,只說讓沈君昊回去好好想想皇帝的意思,想想沈家的處境與將來,又說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能夠再捱多久。沈君昊以為他因生病而感懷,寬慰了他幾句。待回到凝香院之後,他越想越不對勁。京城的官員固然是想交差了事,但沒有皇帝的默許,他們又怎麼敢如此草率?

以前他覺得沈家的將來與自己無關,如今卻容不得他不想。所謂的盜匪,很像是皇帝在敷衍他們,對沈家不耐煩。可換一個角度,沈倫說得也不錯,當晚的事,他追著陸航出城,接著是沈子遙與蔣明軒,恐怕大家心中很清楚,如果不儘快了結此事,很可能牽扯出什麼醜事,傷了幾家的臉面。

先皇對沈家的猜忌,沈君昊在楓臨苑的時候聽沈滄隱晦地提過,他心中很清楚,自家的風光多半源於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在最後的日子對他和雲居雁的恩寵,明明白白表示了她很想保護他們。可另一方面,先皇過世多年,這幾年皇權穩固,天下太平,而他家又一向不涉政局,皇帝根本沒有對付他們的動機,除非——

沈君昊見雲居雁回了屋子,急忙把她拉至身邊。她懷孕雖然已經三個多月了,但因為太瘦,依然不太顯懷,乍一看只覺得她不過是比以往豐腴了少許。

“聽說你今日沒有午睡,不會是又來問我郝平的訊息吧?”他一邊說,一邊習慣性地摟住她的腰,不自覺地去摸她的肚子。她說,孩子每天都會動上一兩個時辰,特別是早上和傍晚,可是她有感覺,他卻一絲都察覺不到。有時候他甚至懷疑她根本就是故意騙他,就為了讓他嫉妒。

雲居雁習慣了他的親暱,在他身邊坐下,側頭問他:“聽說衙門已經有結果了,衙門拿了什麼人交差?”

“既然你知道衙門不過是為了交差,又何必在意呢。”

雲居雁直盯著沈君昊看。衙門的結論她已經知道了大部分,也聽說了宮裡傳來的訊息。很快就要過年了,過完年就是興瑞七年,皇帝開了葡萄酒的禁酒令,京城看似歌舞昇平,可緊接著就是興瑞八年的節節敗退,然後是威遠侯府的敗落。這些日子,她越來越覺得前世的自己知道得太少,她根本看不清事實。最重要的,她不懂朝堂上的事。

“怎麼又這樣看著我?有話對我說?”

“恩。”雲居雁點點頭,“我知道你覺得我做的那個夢很荒唐,你根本不相信,但是,我只是說如果,如果皇上要對付我們,他會怎麼做?”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你先回答我。”

“皇上是天子,天下都是皇上的。如今祖父、父親、叔父都不過是掛個閒差,拿著朝廷的俸祿。皇上隨便找個理由查抄便是,甚至根本不用找理由。只是我們從來都不是皇上的威脅,他不屑這麼做。”沈君昊嘴上這麼說,但沈滄的心思他還是知道一些的。眼下不過是不想雲居雁擔心。

雲居雁正是因為想到這點才過來找沈君昊的。前世威遠侯曾經手握重兵,可他家在興瑞八年就幾乎名存實亡了,只留下沈子遙遠走他鄉。如果皇帝想要對付沈家,為什麼一定要等到沈滄過世才動手?因為沈滄是他的皇伯父?為了皇家的名聲?

“如果我說,在我的夢中,皇上真的那麼做了呢?”

沈君昊側目。“你想說什麼?”

“在夢中,祖父百年之後,就在喪事的百日之內,皇上命人查抄了郡王府,三叔帶著全家去了景州。如果皇上真的這麼做了,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

“那麼在你的夢中,皇上頒佈的罪名是什麼?”沈君昊依舊不相信雲居雁所謂的夢境。

雲居雁失望地搖頭。當初她一心只想知道沈君昊的結局,只是在書籍史料上四處找尋他的名字,根本沒有注意其他。

“不要擔心了,不會到那個地步的。再說,我都不知道對你說過幾次了,夢只是夢,都是假的,哪裡能作數……”

“你不要總是不相信我!”雲居雁更是氣惱。早知道她能回來重活一次,她一定會把所有的史料看得清清楚楚,背得滾瓜爛熟。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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