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滄看來,沈君昊不該把過多的精力放在內宅的事情上。男兒應該是駿馬,是雄獅,怎麼被兒女情長,被日常瑣事羈絆?他哼了一聲,鬍子微翹,表情似在說:難道你還要我向你賠不是不成?

沈君昊知道,自己和雲居雁要依靠祖父的地方很多,緩和了語氣說:“祖父,我知道今日你是有準備的,才會迅速又乾淨,不留一絲痕跡。不過您也應該知道,我既然不希望您因為這些小事而煩心,自然也是有準備的。我只是想弄清楚,是不是有人不想讓母親追查妁桃之死。”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之前我曾找過替妁桃把脈的大夫,結果那人竟然湊巧回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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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一直在審問玉衡院的丫鬟,沈滄是知道的,雲居雁也在追查這事,沈滄也是知道的。對他而言,妁桃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因此並沒把她的死放在心上。如今聽沈君昊這麼說,他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了,揚聲叫了門外的管事進屋,得知他也是聽別人說的,立馬吩咐他把訊息的源頭找出來。

祖孫倆大約等了半個時辰,管事折回屋子,對著沈滄耳語了幾句。沈滄面無表情地聽著,吩咐沈君昊:“你先回去。”他用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沒有說明,更沒有解釋。

沈君昊沒有多言,行禮退下。在離玉衡院不遠的遊廊下,他看到了雲居雁,疾走兩步追上,說道:“不是讓你不要擔心嗎?”

“我只是去母親那邊送了點東西。她好似什麼都不知道。”感覺到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原本想掙脫的,但見天已經完全黑了,四下又沒有其他人,便由他握著,只是問:“祖父說了什麼?有沒有責罰你?”

“沒有。”沈君昊搖頭,顯得心不在焉的。

雲居雁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既然他不願意說,她不想勉強,只是主動握住他寬厚的手掌,用行動告訴他,她一直在他身邊。

回到凝香居,雲居雁命丫鬟擺膳,自己和沈君昊洗手換衣裳,準備用晚膳。席間,沈君昊的注意力時不時瞟向院子。終於,在他們差不多吃完的時候,長順回來了,對著他低語了幾句。

雖然沈君昊什麼都沒說,表情亦未變,只是讓長順退下,但雲居雁馬上感覺到了不對勁。她甚至覺得他受了很大的打擊。她遣退了丫鬟,走到他身邊坐下。

許久,沈君昊主動開口:“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如果你想告訴我的話。”雲居雁用自己的手掌貼住他的,緊緊扣住他的手指。

“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沈君昊說得頹然,說完又陷入了沉默。曾經他覺得雲家猶如一盤散沙,事實上,他家又何嘗不是。一個丫鬟,已經牽出了他的二弟、三妹、五弟,如今就連沈君儒也牽涉其中,一切的一切就因為他是長房的嫡長子?

“今日本來很順利的。只要那個丫鬟回府見到三妹,或許我們就能從她的反應確定她是否與妁桃的事有關,結果祖父在半路把那個丫鬟殺了。”

“為什麼?”雲居雁錯愕。

“具體的內情,祖父這會兒正在問三弟……”

“三叔?”雲居雁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扯上沈君儒。

沈君昊不再隱瞞,把楓臨苑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最後嘆息道:“以祖父的脾氣應該不會告訴我實情。三弟到底是否做錯,明日看祖父的決定就知道了。”

雲居雁沒有說話,只是陪他坐著。她知道,沈君昊一定是在沈滄命他離開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這才派人在楓臨苑外面等著,結果等來的卻是沈君儒和他的小廝。只是沈君燁或許是妁桃肚子裡那個孩子的父親,那沈君儒呢?他和妁桃有什麼關係?她可沒忘記,沈君儒每次見到她,都守禮得過分,表面看起來根本不似喜好女色的男人。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雲居雁只覺得沈家的水越來越渾,一樁原本不算複雜的事,每個人都上來插一槓,以致於最後沒有人分得清誰才是症結所在。

第二天早上,雲居雁照例去玉衡院請安。跨入屋子就見沈繡正站在薛氏面前。三人見過禮,雲居雁問:“三妹這個時候怎麼會在母親這裡?”

沈繡的眼眶紅紅的,對雲居雁說,她的貼身丫鬟翡翠自昨日出府之後就沒有回來,她很擔心,想讓薛氏派人問問是不是她家出了什麼事。

薛氏待她說完,笑著安撫:“多大點事啊,也值得你掉眼淚,我這不是命人去問了嗎?”

沈繡謝過薛氏,很快離開了玉衡院。雲居雁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輕輕擰了擰眉頭,又若有所思地低下頭。薛氏瞧在眼中,問道:“居雁,怎麼了?有什麼不妥?”

“說起來應該沒什麼不妥。”雲居雁答得吞吞吐吐,一臉為難,又朝屋內的桂嬤嬤和青紋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地低下了頭,勉強笑了笑。

薛氏立馬命她們去屋子外面侯著,關切地問:“可是有什麼事?”她已經知道沈君昊和沈君儒先後去楓臨苑的事,而時間恰巧在雲居雁突然給她送吃食的時候。

雲居雁想了想,壓低聲音對薛氏說:“母親,您應該知道,我一直在找是誰放妁桃進入凝香院。”

薛氏聽到這話,笑容漸漸從她臉上隱去了。為了一個妁桃,她差不多快把玉衡院翻過來了,已經死了三個小丫鬟了,可依舊毫無頭緒。若不是青紋從小就跟著她,一直忠心不二,她幾乎要懷疑是她放走了妁桃。如果不是她恨透了雲居雁,又不想示弱,有求於她,她早就想問問妁桃是何時去的凝香院,她好大致確定她離開玉衡院的時間。

雲居雁對著薛氏繼續說:“不瞞母親,這兩天我被這件事鬧得睡都不睡安穩,老覺得不知道什麼人,在什麼時候就會在背後害我,所以我無論如何一定要知道誰是妁桃的內應。”

這句話說到了薛氏的心坎裡面。只要她一天沒找到放走妁桃的真兇,她就一天不能安心。她可以時時提防,處處小心,可她的兒子還小,那是她的命根子。想著兒子天真的笑臉,她也顧不得面子和心中的恨意,正色問雲居雁:“看你剛才的意思,難不成這事和繡兒有關?”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雲居雁連連搖頭,“就算三妹和相公的感情再好,以前或許會經常往來相公之前的住處,但也斷然不會與相公的丫鬟多有接觸。”

薛氏思量著雲居雁的話。她知道沈繡應該沒有與妁桃接觸過,但她的丫鬟是否有,她就不得而知了。最重要的,翡翠為何恰巧在這個時候失蹤?難道是沈繡想滅口?薛氏本就是多疑的人,她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是極大的。

雲居雁知她已經起了疑心,接著說道:“母親,有件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或許是我想錯了,又或者是哪個丫鬟騙了我……”

“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在這件事上,我們不止站在同一個立場,更重要的,這事與我們都有著切身的關係。”

看著薛氏嚴肅又決然的表情,雲居雁不禁後悔。其實她應該早些來找她的。雖然她和薛氏的矛盾不可調和,但世上沒有絕對的敵人。她暗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有時候她行事還是太幼稚了。

“居雁,怎麼了?”

“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我不該有這樣的懷疑的。”

“這裡又沒有旁人,你直說無妨。”

雲居雁點點頭,緩慢而又遲疑地說:“其實這幾天我把院子裡的丫鬟不止問了一遍,細到把她們當日的行蹤一一記下。如果不是她們集體編造謊言,那麼妁桃是不可能在十一弟失蹤當日進入凝香院的。可是再往前推測,晚上院門都是上鎖的,這就是說她一定是在前一晚落鎖前就藏在了凝香院的某處。可如果真是前一天晚上的話,我思來想去也只有三妹在傍晚的時候來探望過我。本來我覺得大概是丫鬟們為了推卸責任,所以相互說謊掩飾,可這麼巧,三妹的丫鬟突然不見了。母親,會不會三妹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是她的丫鬟……”

薛氏之前就覺得翡翠匆匆離府,緊接著莫名失蹤很不正常,如今聽雲居雁這麼說,她更覺得蹊蹺。沈繡不過是庶女,又素來沒有存在感,薛氏對她不像其他人那麼上心,不過偶爾的時候問問她平時做些什麼罷了。回過頭想想,她在沈君燁、沈君儒等其他人院子裡都安排了心腹丫鬟,都是她知根知底的人,唯獨沈君昊和沈繡,她對他們的掌控是最低的。沈君昊是大少爺脾氣,不要說是她,哪怕是沈滄、沈倫派去的,他也是說趕人就趕人,不留任何餘地,可沈繡呢?如今是誰監視著沈繡?

薛氏的臉陰沉得可怕。自從她生了兒子之後,沈繡那邊都是桂嬤嬤和青紋處理,她只是偶爾想起的時候才問上一兩句。難道是這兩個奴婢被人收買了?

“是誰在外面?”薛氏突然一聲喝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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