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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航並沒有失信於雲居雁,確切地說,蔣明軒知道玉蓮的存在,並不是陸航的意願。

當日陸航向雲居雁許了承諾以後,他不敢將玉蓮隨意丟棄,也捨不得毀掉它,只能日日隨身帶著,想著回泰州之後可以安全地藏在陸家。

京城期間,陸航與蔣明軒偶有見面。某次在茶樓喝茶時,陸航突然發現玉蓮不在身上了。雖然他們很快在角落找回了它,但陸航的焦急讓蔣明軒知道玉蓮並不普通。

蔣明軒並不愛打聽別人的隱私,只是說玉蓮的雕刻工藝十分特殊,或許能找出何人曾經經手。

當時陸航什麼都沒說,但事後思量了幾天,終於還是忍不住找了蔣明軒。不過他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玉蓮的存在。他同時拜託蔣明軒,當他在京城期間,請他代為保管玉蓮。

之後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註定,沈君昊向蔣明軒借東西的時候,在蔣家的暗格無意間看到了玉蓮。他不顧蔣明軒的阻止拿出玉蓮細瞧,然後認定是雲居雁請人雕了玉蓮送給陸航。

盛怒之下的沈君昊堅持要找到雕刻玉蓮的師傅,結果卻找到了自家僕人身上,驚動了沈倫。為了不讓沈君昊背上欺瞞長輩之罪,他的僕人承擔了背主的罪名,但私下告訴他,玉蓮並非他雕刻的,只是很像他的手藝罷了。

此刻沈君昊說起這樁往事,心中更是懊惱。當初他若是稍有理智,聽從了蔣明軒的勸,找陸航問清楚,那麼事情或許根本不會鬧大。同樣的,如果他對雲居雁有一點點的信任,就不會失去了玉礦的同時,又失去了一個忠心的僕人。最讓他氣惱的,直至事情落幕,他都沒有找陸航或者雲居雁求證。若不是他在錦盒中看到了玉石,恐怕他這輩子都無法解開這個誤會。

當然,沈君昊是絕不會在雲居雁面前說自己後悔之類的話的,他只是沉著臉陳述了事實。他知道雲居雁或許會因此生氣,因此鄙視他,但他不屑為了美化自己而說謊。

聽完上面的陳述,雲居雁反倒沒有沈君昊這麼多想法。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早已不相信巧合了。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她直覺認為一切都是圈套。就算沈君昊第一時間去找陸航,就算沈君昊十分信任她,最終的結果還是不會改變。

沈君昊見雲居雁沉默不語,也不看他,賭氣般說:“你可以說,這是我咎由自取。”

雲居雁緩緩搖頭,問道:“你想不想知道,一開始的時候我家為什麼要求退婚?”

“因為他?”沈君昊脫口而出,想想又覺得不對。別說雲輔、雲平昭不知道這人的存在,就算知道了,只會更快地把她嫁入沈家。

對沈君昊的直覺反問,雲居雁只是笑了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說起了許弘文長時間對她及她家人的誤導。緊接著她又說起了假的程大,最後說道:“許弘文勉強可以說他有私心,有企圖,不惜花幾年時間圖謀一件事,但假的程大呢?若不是你和沈將軍幫忙,我家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你是說,有人在針對你家?”

“不是我家,是你我兩家。”雲居雁說得十分肯定。她不能說的,事實也證明了,上一世雲沈兩家真的一敗塗地,最後雙雙消失於歷史的長河。

對雲居雁與沈君昊而言,這一夜特別漫長,兩人都毫無睡意,若不是玉瑤提醒,恐怕他們誰也沒意識到夜已深,早就過了就寢時間。

自早晨醒來,沈君昊一整天都在想雲居雁。在他們談起上述話題之前,他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與她行周公之禮,可說了這麼多話,他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回到臥室,他剛脫了外面的褂子,就見雲居雁抱著被子走向軟榻。“你幹什麼?”他的心中有些怪怪的,他覺得這是她在對他表明立場。

雲居雁沒有回頭,只是走向軟榻,放下了被子才回答:“我的個子比你更適合睡軟榻。”

沈君昊不知如何回應她的話,許久才道:“你打算永遠與我做一對假夫妻?”今日他們說了太多開誠佈公的話,也不在乎多這一個了。

雲居雁的身體因他的話僵住了。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永遠”,所以這個問題是不存在的。

“你以為一個月後所有人都會敬你為沈家大奶奶?”沈君昊的語調不由地又尖銳了。他本以為經歷了昨晚,他們的關係已經緩和了,可是再想想,昨天在東廂房發生的事只與他一個人有關,她根本什麼都不記得。對她而言,昨晚是不存在的。

想到這,沈君昊頓時無比挫敗。他明明很討厭她的,昨晚為什麼莫名其妙親了她?為什麼他那麼想要她?

雲居雁回頭坐在軟榻上,抬頭看著他。不同於他的激動,她冷靜地反問:“那你想怎麼樣?”

沈君昊一時語塞,愣了許久才氣呼呼地問:“那麼你呢?你想守著一個死人過一輩子嗎?我甚至懷疑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沈君昊,你為什麼這麼愛生氣呢?”雲居雁輕輕嘆息,低聲說:“我從沒說過我會守著一個死人過一輩子,或許哪一天,等我忘記他的時候……”

“他到底是誰?”沈君昊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她站起身面對自己。他終於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雲居雁覺得這是一個很可笑的問題,但她笑不出來。他明明就在她面前,他卻在質問她,他自己是誰。他抓得很用力,顯然他已經失控了,可是對她而言,手臂的疼遠不比心中的痛。

“說話呀!”沈君昊逼問。

雲居雁輕輕地笑,淡淡地問:“他是誰對你來說有意義嗎?”

“我想知道他是誰。你不要忘了,我們拜過堂的。”他威脅。他在告訴她,若是他願意,他根本不必與她廢話,直接把她推上床就是了。

雲居雁有些迷茫。他不是很討厭她嗎?那他為什麼這麼生氣?“如果你想強迫我,我確實無力阻止。”她想了想搖頭,“其實也不算強迫。如果你希望,我可以配合的……”

“然後你把我幻想成他?”沈君昊一邊說,一邊推開了她。

雲居雁順著他的動作坐回了軟榻上,看著他走向燭臺,然後只聽“嘭”一聲,燭臺掉在了地上,室內陷入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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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聲響動,門外起了腳步聲。“大奶奶?”是值夜的鞠萍。

“沒事,我們已經睡了。”雲居雁打發走了她。

沈君昊聽著她平淡無波的聲音,心中更是惱怒。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只是覺得從沒有這麼生氣。在雲家後花園的最後一次見面,他明明已經決定不再理會她了,可到頭來,一次又一次,他總是被她激怒,被她牽著鼻子走。

他氣憤地爬上床,仰天躺在枕頭上,睜大眼睛瞪著床頂。他是淮安郡王的嫡長孫,可他一直是不招人待見的存在。小時候,他問奶孃,為什麼沒人喜歡他。奶孃告訴他,這個世上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歡他,有一個人一定會喜歡他,那便是他的妻子。

長大後他知道這個世上多的是貌合神離的夫妻,但是他依舊希望他的妻子會喜歡他。可惜結果證明,真的沒人在乎他。

雖然看不見,但雲居雁知道他已經上了床。她在黑暗中展開被子,悄悄蜷縮在軟榻上。他們結婚四天了,每一天都會吵架。不會這個月都要吵架吧?她問著自己,輕輕笑了起來,眼淚卻順著眼角滑下。他永遠不會知道她喜歡的一直是他,只有他一個。有時候她很想告訴他一切,告訴他前世,告訴他現代的五年,但是她知道他不會相信。他們之間的誤會太多,恐怕這輩子都無法解開。

他們同時屏住呼吸,側耳傾聽。他們都無法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沒人開口,空氣似凝固了一般。

沈君昊知道軟榻有多硬,有多小,有多麼不舒服。他猛地站起身,下床走向她。

雲居雁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嚇了一大跳。“你……你幹什麼……”

“你哭什麼!”他惡狠狠地說。他聽到了她聲音中的哽咽。

“沒有……啊!”

雲居雁的話語卡在了喉嚨中,聲音在一瞬間轉化為尖叫。她被他抱了起來,他和著被子抱起了她,抱著她往大床走去。

“沈君昊!”

“住嘴!”他把她扔在了床上,一字一句說:“放心,我不會碰你一根汗毛的。”說著他也躺下了,就在她身旁。

雲居雁被她摔得暈乎乎的。幸好床是軟的,幸好她包著被子。許久她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知道他不想她睡在軟榻上,她知道以他的驕傲,他絕不會碰她的。她放心地調整了睡姿,輕聲說:“沈君昊,為什麼我一直覺得你是好人,而你卻認定我是壞人呢?”

沒人回應她。他根本懶得搭理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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