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雲磊年紀小,許慎之的幾個兒子都是少年持重的性子,不愛鬧騰,他們象徵性地討了紅包,就開了大門。陪著沈君昊前來迎親的除了沈子遙,還有三皇子。

許慎之見了,急忙上前行禮,周圍的人頓時安靜了不少。三皇子咧嘴笑道:“侯爺,我今日只是來迎親的,沒有皇子不皇子的。”說著便朝四周張望,一副好奇的表情。

許慎之怎麼都沒料到來的是三皇子,不免在心中埋怨沈家沒有事前通知,行事草率。三皇子可以說“沒有皇子不皇子的”,但他們又怎麼能失了禮數。

沈子遙在一旁看著,輕輕推了三皇子一下,同樣笑道:“我早就說了,你代替不了啟德,你偏不信,現在讓世伯為難了吧。”他這是在解釋,沈家原本並沒有安排三皇子來迎親,是三皇子自說自話替換了別人。

許慎之連稱不敢。三皇子彎腰虛扶了許慎之一把,笑眯眯地問:“接下去是不是該敬茶了?還要喝上馬酒對吧?”

沈君昊一直保持著微笑,按著指引行事。也不知道他是緊張,還是不耐煩,他每走一步都把背挺得直直得,對沈子遙與三皇子的嘻嘻哈哈置若罔聞。

雲居雁蓋著紅蓋頭在屋子內等著。她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也聽不到噪雜的笑語聲,耳中唯有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刺激著她的每一個神經。

隨著一聲聲的禮讚聲,花轎出了大門,出了衚衕,鞭炮聲漸漸遠去,之餘鑼鼓陣陣。雲居雁的腦子嗡嗡直響,下意識朝永州的方向望去,眼中卻只有大團大團的紅,似火燒一般。似被豔麗的紅刺痛了眼睛,她的眼淚簌簌而下。這一刻,她真真實實感覺到自己正遠離父母,即將展開一段未知的人生。

在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中,花轎緩緩而行。不知走了多久,就聽有人喊:“來了,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竹聲響徹雲霄,蓋住了鑼鼓的聲音。

雲居雁急忙擦乾眼淚,正襟危坐。很快轎子停下了,全福夫人扶著她下了轎。

轎門掀開的那刻,說話聲,笑語聲撲面而來,讓雲居雁分不清東南西北。走在軟軟的毯子上,她只覺得頭重腳輕,腳步虛浮,似踩在棉花上一般。她迷迷糊糊地跨過馬鞍,拜了堂,被領進了新房。女人們的竊竊私語聲,夾雜著脂粉的香氣,環佩的叮咚聲一下子向她襲來。

“快挑了蓋頭。”

“我們要看新娘子。”

在眾人的鬨鬧聲中,蓋頭無聲無息地落下。雲居雁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一閃,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滿屋的珠環玉翠,以及鋪天蓋地的紅。

“新娘子真漂亮!”

“果真是郎才女貌,應了皇后娘娘那句佳偶天成。”

……

無數的讚美向潮水般湧向雲居雁,但目光中卻又夾雜著好奇,羨慕,審視,不屑,懷疑……

除了沈君昊的三妹,其他人雲居雁一個都不認識。她只能儘量保持著微笑,目光不自覺地尋找著某個身影。

她看到他站在床邊,似乎也在看著她。他神情淡然,嘴角掛著笑。她知道他的笑並不包含喜悅或者期待。平日裡他對外人就是這麼笑的,這只是他的偽裝。

雲居雁垂下眼眸,沈君昊同時收回了目光。或許別人沒注意到,但他看到了,她的眼眶是紅的。她哭過,她在花轎內哭過。他第一時間想到她在雲家的家園對著他嚎啕大哭。她放不下那個男人,而他找不到那個男人的任何蛛絲馬跡。他花了幾個月時間暗查,每一個證據都證明她不可能與外姓男子接觸。

在全福夫人的示意下,雲居雁坐到了床西邊。前世她經歷過這些,所以她知道這叫“坐富貴”。等沈君昊坐到床東側之後,房裡的人會說一些調笑的話。只要她不說話,不亂動,半個時辰後大家就會自行散去。接下去就該喝合巹酒了。

待兩人坐穩了,屋裡的人全都嘻嘻哈哈地看著他們。雲居雁眼觀鼻鼻觀心,凝神而坐,強迫自己不去看對面的人。沈君昊亦是刻意不去看她,任由旁人在他們耳邊嘰嘰喳喳。

周圍的人見新郎新娘皆是這般,正有些心意闌珊,就有小廝跑進來回稟:“大公子,太皇太后的賞賜到了。”

屋裡的人都有些驚訝,想了想又都一副瞭然的表情,大家紛紛退了出去。

沈君昊什麼都沒說,下了床往外走去。全福夫人有些尷尬,急忙扶了雲居雁下床。雲居雁對她笑了笑,說了聲謝謝,跟上了沈君昊的腳步。

出了新房,雲居雁只看到四周都是火紅的燈籠,整個府邸燈火輝煌,花團錦簇。兩人無言地走了一盞茶時間,跨入了一個大院子。院子裡早已站滿了人。在雲居雁走入院子的一剎那,全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了她。

雲居雁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小步走著,儘量保持著微笑。幸好沈君昊放慢了腳步,否則她絕對無法在追趕他腳步的同時保持儀態。

沈君昊上前給祖父、父親、薛氏行了禮。因為尚未喝過合巹酒,正式敬過茶,雲居雁正猶豫著如何施禮,就聽一個尖細的聲音說:“王爺,人都到齊了嗎?”

沈君昊的祖父沈滄道了一聲:“有勞了。”帶著眾人跪了下去。

雲居雁知道自己尚未算沈家的媳婦,自覺地跪到了隊伍的最後面。她心中很清楚,此時太皇太后已經病重,口不能語,如今的懿旨、賞賜,應該都是看在沈滄的面子。

說起沈滄,他與太皇太后有母子的名分,如今的皇帝見了他,也要稱一聲皇叔父。對外,眾人皆知他是沈氏某宗親的兒子,因為父母雙亡,便養在了太皇太后身邊。不過也有傳聞說,他其實與先皇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因為是在國喪期間懷上的,為免太祖皇帝揹負不孝的罪名,他便成了太皇太后的義子。

當年,太皇太后收養沈滄的時候,太皇太后並不是太祖皇帝的皇后,而先皇亦不是當時的太子。朝廷中人人都知道,若不是沈滄,先皇是當不了皇帝的,所以大家紛紛覺得,先皇登基之後,沈滄封王是大勢所趨,可結果卻只封了郡王。不過如果真要細細計較,沈滄只是義子,封為郡王已經是極大的恩寵了。

如今皇帝已經登基五年了,沈滄依然只是郡王。待他百年之後,沈倫是封郡王,還是依照世襲遞減的規矩封為國公,單看皇家如何決定。不過依照三皇子、四公主經常往來郡王府的頻率,所有人都覺得沈倫或許能得一個世襲罔替的恩旨,這樣一來,雲居雁便撿了一個大便宜。要知道京城之中,姓沈的雖多,可皇帝只有沈滄一個皇叔父,另有一個已經被貶為庶民,恐不久於人世的皇弟。在沒有王妃的京城,郡王妃當然是獨一份的。

雲居雁當然不知道沈滄到底是不是太祖皇帝的親生兒子。她只能隨著眾人一起謝恩,還來不及細想,皇后娘娘的賞賜也來了。

上一次沈子寒為雲家求來了皇后的恩旨,聯想一路護送送親隊伍的官兵,雲居雁對皇后的賞賜不禁存著幾縷擔心。她與沈君昊的關係太脆弱了,經不得任何風浪,她更不想因為自己破壞沈君昊與沈子寒的關係。

皇后的賞賜和太皇太后的差不多,給雲居雁的都是步搖,寶花,宮緞之類的。從這些東西上,雲居雁看不出什麼端倪,只能恭敬地謝了恩。

送走了內侍,院子內的氣氛頓時一鬆。沈君昊的目光在雲居雁身上轉了一圈。雲居雁哪裡有時間注意到他。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正欲給沈滄行禮,就見一個管事匆匆走了過來,說道:“王爺,長公主來了,已經到大門口了。”

沈滄微微皺眉,眼睛的餘光看了一眼雲居雁,又掃向自己跟前的管事。管事知其意,答道:“長公主著便服,駙馬並未與長公主同行。”

“父親。”沈倫與薛氏站到了沈滄身旁,等待指示。雲居雁只得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現在知道怕了?”

低低的嗓音嚇了雲居雁一大跳。就算沒有看到身後的喜服,她也知道說話的是沈君昊。她忽然間覺得有些委屈。從她下花轎的那一刻,他就沒有理會過她。她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因為她確實害怕。如果長公主是為了與許氏的舊怨而上門找茬的,她只能默默受著。

沈君昊沒料到雲居雁居然沒有逞強。他低頭看了看只到自己肩膀的紅色身影。他動了動嘴角,又抿住嘴唇,猶豫片刻說道:“你不覺得自己站錯位置了嗎?”

雲居雁這才回過神。無論何時,妻子都只能站在丈夫身後。在他說話的那刻她就應該注意到這點的。她急忙低下頭,悄悄退至他的身後,低聲解釋:“對不起,我一時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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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昊冷哼一聲,沒回應她的話。他心裡很清楚,剛剛他為了自己說話方便,才選擇從她背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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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洞房了,最近這幾章把我糾結到死,我想死,嚶嚶嚶嚶……(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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