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米施粥因為安排妥當,再加上雲居雁一早就知道馬莊頭身上的貓膩,雖然中途起了一些小波瀾,但最終還是在可控制的範圍之內。

原本雲居雁已經暗示了龔媽媽,讓她在適當的時候捅出米糧的問題,再問責於馬莊頭,順理成章地清查他管轄的莊子,震懾其他人,力求在年前把所有田莊的問題一並處理乾淨。

有了之前的經驗,再加上雲居雁已經把莊頭們的底都摸了一遍,那批有問題的糧食也準備了餘糧替代,事情理應很簡單,但因為雲堇的臨時請纓,再加上他畢竟年少氣盛,在派米的現場,當著幾百人的面就發作了馬莊頭,甚至要把他送官。幸好章巍及時把他攔下了。

雲居雁選擇在其他莊頭面前當眾揭穿馬莊頭,只是為了殺雞給猴看。雲堇這樣當眾一鬧,雖然威懾效果加強了,但許氏的面子過不去了,畢竟馬莊頭是她從啟昌侯府帶來的,而他貪的銀子並不比廚房那些人多。

幸好許氏因為買山地的事對雲居雁有些過意不去,因此女兒勸了幾句,力證雲堇並非想讓她難堪,再加上雲堇本人的真心認錯,許氏也就不那麼生氣了。

當天晚上,雲居雁去了雲堇那邊。看他垂頭喪氣的,笑道:“二弟,你莫不是怪我沒有事前給你提個醒?”

雲堇並不是傻的。他看到事出之後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就知道雲居雁早就挖了坑,就等著馬莊頭自己往下跳。他搖搖頭,黯然地說:“章兄說得對,是我太衝動了。再說大姐一早就把賬冊全部給我了,是我自己沒有看出其中的問題。”

“二弟,其實你還有一處做錯了,你知道是哪裡嗎?”

雲堇抬頭看著雲居雁。

“二弟,你讀了這麼多書,應該知道‘眼見為實’四個字。前兩天你的確說到做到,把賬目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可是你並沒有要求親眼看一看那些糧食。如果昨日你找一個有經驗的管事跟著你去檢視,就能發現馬莊頭每年都用陳糧替新米,賺取其中差價。”

雲堇知道,雲居雁這是在用事實教育他。想到雲居雁也只是看了賬冊,卻一早就洞悉了馬莊頭的問題,還把一切細節都佈置得妥妥當當的,他不由地更是洩氣。

雲居雁看著他的樣子笑道:“二弟,你只是缺少經驗罷了,所以前天我才故意把這件事交託給你。你應該知道,如今已經快十二月了,明年春天之後我便不在家中了,明年年末,最遲後年的春天你三姐也要出嫁了,而父親正忙著陽羨壺的生意,母親又要處置家事,以後莊子、鋪子上的事就靠你一個人了。當然,你還是要以學業為重。”

雲堇依舊是蔫蔫的,小聲說:“我只怕自己會讓大姐失望。”

雲居雁看著他低頭嘆息的模樣,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她一直知道雲堇最大的問題是信心不足,總覺得自己不如別人。雖然經過她刻意的培養,已經改善很多,但今日的事對他確是一個打擊。

雲居雁知道此時後悔已是無用,只能轉而說:“其實真要認真計量,你今日所為,收穫還是頗多的。”

“大姐不用安慰我。”

“我當然不是安慰你。你自己想想,你發作了馬莊頭之後,其他莊頭看你的眼神是否不同了?這是你第一次領著他們辦事,如果不拿些氣勢出來,他們又怎會服你?我之所以什麼都沒提醒你,就是期待著這樣的結果,同時也希望底下那些人看到我雲家的繼承人品行端正,剛直不阿。”

“可是母親……”

“母親那邊自有我在。再說你應該知道的,母親一向都是生完氣一轉身就忘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我知道你把我當親姐姐,我自然也把你當親弟弟。只要你真心孝順祖父、父親、母親,他們又怎會不知道?”雖然是反問句,但雲居雁的語氣依然輕柔和緩,如三月的春風。她知道相比章巍,雲堇實在太單純了。看他依舊一臉擔心,她接著又道:“其實你應該想想,族裡那麼多堂兄弟,祖父和父親明知道你當時的年紀不適合,但他們還是中意你,自然是因為他們喜歡你,知道你是可造之材。”

“我只怕自己會讓祖父、父親、母親還有大姐失望。”雲堇的聲音更低了,甚至還帶著些許的鼻音。

雲居雁立馬察覺到了他情緒中的不對勁。“二弟,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若是你願意,可以對我說一說。”

雲堇自到了雲家就沒有朋友,即便是親生父母,見了他大多時候也是訴苦或者要銀子。書院之中,他和章巍的感情算是最好的,但他知道,章巍與他交好,多半是為了雲雨桐或者是雲家。有些話他憋在心裡很久了,雖然不該對雲居雁說,但他還是言道:“在京城的時候,大姐說章兄能屈能伸,是人才,可我對他百般看不上眼,只覺得他是小人。可如今我卻知道了,無論是讀書還是處事,我沒有一處及得上他。今日若不是他攔著我,恐怕我不止會讓母親更加生氣,甚至還會讓家裡成為永州城的笑話。”

“原來是為了這事。”雲居雁輕輕笑著,指了指博古架上的花瓶與刀架上的匕首,問道:“二弟,你覺得它們之中哪個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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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能說更喜歡哪個吧。”

“正是這個道理。”雲居雁笑著點點頭,“或許在別人眼中章公子能詩會畫,是狀元之才,但在我們眼中……怎麼說呢……就拿今日的事舉例吧,他做不到你的正直純良,敢做敢言。而前幾天,你為了他來求我,被我笑了也不惱,世上有多少人能像你這般無私助人,寬厚待人呢?其實人與人是沒有可比性的,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雲堇被雲居雁誇得臉有羞意,局促不安。自章巍去了書院,他就一直被他籠罩在光芒之下。可他們是朋友,章巍對他也是極好的,他更不能嫉妒他。聽了這番話,他頓時覺得自己並非那麼一無是處。

雲居雁趁機說道:“好了,既然你今日已經讓底下的那些莊頭管事刮目相看了,那麼等派米結束之後,後面的事也一併交給你辦。”

“大姐的意思,其他的莊子也有問題?”

“他們的莊子是否有問題,有多少的問題,我真的不知道,不過那些莊頭我倒是命人查過他們的底細。等你有空的時候我讓人一一向你交待。”

“可是我怕……”雲堇哪裡敢接下這活。那些莊頭管事的年紀每一個都至少是他的兩倍。

“總有第一次的。父親、母親那麼忙,難道你希望我把他們召到後院一個個地問?”

……

在雲居雁的堅持下,雲堇幾乎是被趕鴨子上架的。不過雲居雁也不放心他一個應對所有的事情,準備讓張鐵槐和張泰輔助他。雲堇雖然對自己沒信心,但他知道雲居雁是如何處置家裡貪贓的下人的。因此他告訴自己,她只要依樣畫葫蘆就成了。

當然,這事要在派米之後,而第二天清晨,雲堇照例在府外與章巍匯合,兩人冒著寒風一起去派米現場指揮。中午時分,他們在街上遇到了陸航及其兄長,他們是代表陸家來送節禮的。

因為三房今年並不會回永州過年,雲堇便帶著他們直接去了泰清居。眾人見過之後許氏安排他們住下。雲居雁想到沈君昊當日對自己的質問,再加上撫琴的那番話,她並沒出去相見。

傍晚時分,雲堇拿著一個錦盒來到了雲居雁的住處,親手交給了她,並告訴她,這是陸家的節禮中指明要給她的。

因著陸氏的關係,雲陸兩家素有往來,偶爾也會特意送些小東西給雲居雁。因此她起初並不以為意,只是笑道:“二弟,怎麼會是你送來給我?母親這麼快就把所有東西都登記入冊了?”

“二姐,這盒東西並未入冊。”

“並未入冊?”雲居雁愣了一下,這才追問:“是有人私下送我的?不在禮單之上?”她在心中祈禱不要是陸航。

雲堇沒有回答,只是答非所問地說:“下午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陸家的下人說,原本只是陸大哥來送節禮的。他們是在半道遇上陸二哥的。”他口中的陸二哥是指陸航。

陸航雖有些痴,但雲居雁並不覺得他會糊塗得私下送她東西。她指著錦盒問:“這盒東西呢?是在禮單之上的嗎?”

“是在禮單上的。但我特意看了,它在禮單的最後,且墨跡也有所不同,好似刻意加上去一般。”看雲居雁臉色都變了,雲堇急忙補充:“大姐莫要擔心,這是陸大哥當著母親的面交給我的,是光明正大的。”

此刻雲居雁哪有心情想什麼是否光明正大,她只想把東西馬上還給陸航。

雲堇怕自己的話嚇到了雲居雁,急急安慰:“大姐,其實也沒什麼,母親已經看過了,只是一朵玉雕的荷花罷了。”

“玉雕的荷花?”雲居雁立馬掀開了盒子,往裡一看,她頓時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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