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終究並不十分贊成雲平昭再涉商場。雲居雁告訴自己,她不能太著急,越急只會越亂。於是笑了笑,轉而與母親說起了以前跟隨父親上任時候的事,說起了江南的自然風光,狀似無意地感嘆,出門在外雖旅途勞頓,但能看到沿途的美麗風光,不似現在,最多只能在園子裡散步。

聽著她的話,許氏亦是懷念,可她知道,她這輩子恐怕再無遠行的機會,以後的日子都將在處理不完的家務中度過。

雲居雁看在眼中,笑道:“母親,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或許過幾天父親想帶你去江南,到時你可不要擔心這,擔心那,放不開腳步。”

“說得跟真的似地。你的婚期越來越近了,就算有天大的事,我和你父親都不會出門的。你的婚事也不比你二妹的,馬虎不得。”

“母親,這不是還有半年多嗎?再說婚禮上的事大多都是定製的,只要按照規矩辦就成了,哪裡有那麼多事情。”

看雲居雁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更無半點新娘的嬌羞,許氏不禁擔心。“囡囡,成親是女人一輩子的頭等大事。”

“我知道,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但將來過得好不好,要看怎麼經營,而不是婚禮辦得多體面。”

許氏看女兒笑盈盈的,好似看透了一切,更是擔心。她聽丈夫說,之前她勸他的時候,有些話雖是那個道理,但從她口中說出,足以證明她根本不似她說的那般,很喜歡沈君昊。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期望那些不過是勸慰的話。成親之後,他們自然就有感情了。

當天晚上,雲居雁除了聽說雲平昭在下午的時候見過程大以外,得知洪嬤嬤一整天都在簡氏那邊轉悠。其實她心中明白,洪嬤嬤並不想害她,或者她的母親,她不過是想得到主子的信任。用現代的話,她是那種不擇手段創造機會往上爬的人。上次,她給於翩翩下藥,遭了責備,這次許氏佈置新的任務,以她急功近利的性格,不可能想到是圈套,只會不惜一切達到目標。而她越急,就越容易被人發現。這個時候,相信簡氏和雲惜柔肯定已經發現了她。而她們應該會反擊的。

如雲居雁猜想的一樣,第二天早上請安的時候,簡氏當著雲平昭的面,委委屈屈,誠惶誠恐地問許氏:“夫人,卑妾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卑妾愚笨,還請夫人明示。”

若不是雲居雁早已再三交代過,許氏一定會跳出來指著簡氏的鼻子命她把話說清楚。有了女兒的交代,此刻她只是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簡氏,淡淡地問:“你為什麼這麼說?莫不是認為我哪裡苛待了你?”昨晚,她已先一步對丈夫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無意中說了重話,讓簡氏總是哭喪著臉。在此之前,她還鄭重地向他保證,絕不會再讓洪嬤嬤做任何事,也不會聽信她的任何話。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找理由送她去莊子。

簡氏見許氏並沒有像女兒說的那樣責備自己,一時慌了神,眼淚一滴滴落在了地磚上。

“大清早的,你哭什麼?”許氏不滿地皺眉。

“夫人。”簡氏“噗通”一聲跪下了,眼神不自覺地朝雲平昭瞟去。雲惜柔交待過她,若她不想女兒像雲雨桐那樣,嫁個什麼都不是的男人,她就要在雲平昭面前更加的委屈,惹人憐惜,再反襯出許氏的驕縱跋扈。

許氏冷眼看著簡氏“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又見丈夫瞧也沒瞧簡氏一眼,只是向她交代了一聲,便走了出去,愈加覺得女兒說的話是對的。

黃氏及其他人把雲平昭的言行看得明白,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昨日他們一起在花房呆了大半天,連家裡的事都是雲居雁處置的,看簡氏的眼神多少有些幸災樂禍。其實這倒不是簡氏平時為人有多差,而是自她們母女回家之後,簡氏一返之前的膽小,常常暗中做小動作,穿著打扮也比從前年輕了,根本就是擺明了想爭寵。

因為之前的事,黃氏在心中對簡氏存著怨言,此刻忍不住挑撥:“妹妹,即便你受了委屈,也該私下對夫人說才是。若是讓老爺聽了誤會……”

“行了。”許氏打斷了黃氏,又對簡氏說:“到底是什麼事?你若是想明白了就說,若是沒想明白,就等想清楚了再慢慢說。”

此刻雲平昭不在,簡氏自己是不想提洪嬤嬤。按著原來的計劃,也是她私下再向雲平昭告狀。因此簡氏哽咽著,慢慢收了淚水,一句話都沒說。許氏並不理她,也沒有處罰她,只是與其他人說起了中秋過節的事,任由她在地上跪著。

房門外,雲居雁剛跨進院門就看到雲平昭迎面而來。她急忙上前行禮,問道:“父親,您趕著出門嗎?”她的表情清清楚楚告訴雲平昭,她有激動人心的話想說。

“你有事?”雲平昭並不趕時間。他只是不耐煩簡氏看到他就眼淚汪汪的,可為了雲惜柔,他也不好太不給她面子。說起來,當初他也是喜歡過她的楚楚可憐的,但相比之下,他還是更喜歡明朗的笑容。

雲居雁看父親停下了腳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說:“其實還是為了我的追月壺。”

見女兒如此執著,似小孩偏要得到心愛的玩偶一般,雲平昭不由地失笑。“程大還沒有回陽羨,你再著急也沒用啊。”

“父親,您笑話我。”雲居雁不滿地噘嘴,又似按耐不住心中的興奮,急巴巴地說:“父親,昨晚針線房的送衣裳給我試……那人的相公是張鐵槐,您應該記得的吧?”說著也不給雲平昭回答的時間,興沖沖地接著說:“她給我試衣裳的時候,不小心說起她有一個遠房的表叔,以前是在景~德~鎮的官窯做事的……父親,不如找他來問問,看看追月壺到底做不做得成。”看雲平昭不答,她又喚了一聲“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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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平昭本來也想找工匠問問,畢竟程大所說是一家之言。如今聽女兒這麼說,他直覺有些蹊蹺,可看她焦急興奮的樣子,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事實上,早在幾天之前,雲居雁已經讓張鐵槐去找有經驗的工匠了。她雖然覺得程大是真誠守信之人,但雲家參與這樁生意,就該有自己的技工,否則只能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選在今日說出這事,因為她知道簡氏接下去一定會找父親告狀。她不能讓她得逞,她要讓雲惜柔著急,然後在父親面前露出馬腳。

聽到父親說,他約了人,時間差不多了,雲居雁一臉的失望,懇求道:“父親,不如我讓他在外面侯著,等你一回來,就幫我問問吧?”

雲平昭沒有點頭,卻也沒有表示反對。直到他走出了院子,雲居雁才轉身走向許氏的房間。進屋看到簡氏在屋子中央跪著,她假裝驚訝,問道:“母親,這是怎麼了?”

“沒事。”許氏笑著朝她招手,又沉下臉對簡氏說:“有什麼話,你想清楚了再過來跟我說吧。”隨即又對其他人說:“若是沒其他事,大家就散了吧。”

許氏的話雖然是命簡氏離開的意思,卻沒有明確地說准許她起身。簡氏猶豫著是否應該和其他人一起離開。悄悄抬眼,看到許氏與雲居雁正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並沒注意到自己,她咬咬牙,決定繼續跪著,因為她知道雲平昭最是心軟。她的狀況越慘,越能博得他的同情,最好他能半途折回來,親眼看到她孤零零一個人跪著。

按著簡氏原本的性子,她是斷然不敢這麼做的,反而會勸著雲惜柔。可是前些日子,明明是她的女兒挨了雲夢雙的打,結果卻只有她的女兒受罰。再看看雲雨桐,使勁巴結著雲居雁母女,最後怎麼樣?居然婚配給一無所有,前途渺茫的章巍。如今她算是想明白了,為了女兒的將來,她怎麼都要爭一爭的。

雲居雁母女走出屋子,回頭看到簡氏依然跪在地上,許氏不可置信地悄聲說:“她居然真的不起身,這是要往我身上潑髒水嗎?……她不會是忘了,就算我命她跪上幾天幾夜,甚至把她賣了,在你父親面前,我也沒有錯……”

“母親,昨日我才對你說過,有些事是沒有對錯的,端看別人怎麼想。有時候,不是爭出了是非曲直,就代表贏了……”

“可我總覺得,我們這樣騙你父親,好像不太好。”許氏有些為難。雖然她也很想看簡氏有冤說不出,但雲平昭是她的丈夫。

雲居雁笑著搖搖頭,反問:“母親,您哪裡有騙父親?您剛才明明命她回屋去的,是她自己要繼續跪著。她想跪,就讓她跪久一些。再說到時又不是不給她請大夫。”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許氏離開。她相信,此刻,雲惜柔一定知道她的生母正在這裡跪著。當日她故意激怒雲夢雙,令自己受傷,今日,她要看看,十三歲的雲惜柔,對自己的生母是不是也這麼狠心。(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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