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居雁沒想到雲輔會因為面子做出這樣的決定。在她看來這等於把雲家往死路上推。她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可是應該怎麼辦?她低頭注視著腳下的青石地磚。房間很暗,地磚很涼。祖父把她帶入這個房間,就是認定她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她覺得自己正在黑暗中孤軍奮鬥。

時至今日,對她而言前世與今世的最大的差別,她成了沈君昊的未婚妻。難道是因為這個變故,所以才衍生出了無數的事端?

她不敢肯定也無法求證。

祖父決定為了父親的顏面不惜一切;父親一時半會兒是絕不會原諒她的;母親深愛父親,她沒有把握說服她,甚至怕她反而會幫著父親禁錮她;舅父、舅母或許相信她,但他們正在回京途中;整個雲家,只有雲凌菲和陸航可能願意幫她,但陸氏絕不會讓他們插手的;而她只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她連二門都出不去。

怎麼辦?她的雙手緊緊抓著裙襬,咬緊牙關。

如果父親能冷靜下來,或許能看到程大的可疑之處,但她太過激進,太過急切,反而激怒了父親。此刻就算父親已經後悔,但為父的尊嚴反而讓他騎虎難下,他是絕對不會在她面前軟化的。

雲輔同時也在審視著雲居雁。稍早之前,聽了兒子的話,他再次覺得眼前的孫女變了很多。以前她或許囂張、驕傲,但那只是女孩子的驕縱,做的也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可最近她插手的事太多了。雖然他已經提醒過她,手不要伸太長,但她卻變本加厲,連長輩在外面的事都要管。這不止會讓家中無序,與她的名聲也有礙。

雲輔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雲居雁若是不改了這種脾氣,將來入了沈家門,很可能被扣上忤逆不孝的罪名。到時沈家的人不會像他這樣,僅僅責罵幾句。

“明日讓你母親陪你去祖宅住些日子。到你想明白了,再回來。”雲輔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在他看來許氏有教導無方之責,而雲居雁需要好好磨磨性子。同時他覺得自己在保護她,讓她遠離這次的是非。

雲居雁屏住呼吸,不言不語。雲惜柔很快會回來,她若走了,不知道她會玩出什麼花樣。可另一方面,她走出雲家才能獲得多一些的自由,最重要的,只要不涉及父親,她的母親是十分寵溺她的。在祖宅總比在雲家自由。

“怎麼,不服?”雲輔一聲冷哼。

“祖父,您仔細想想,難道您也覺得那個程大一點問題都沒有?難道您不覺得他的出現好似專程為了與父親合作?”

雲居雁一連兩個問題,道出了雲輔的憂慮。這幾天,他也聽沈襄說了,那個程大,除了棉花生意,再沒有做其他任何事,也不似想在永州開拓生意的樣子,但他的人卻一直留在永州。不過憂慮歸憂慮,這些事情不是一個女孩可以問過的。他板起臉,不悅地說:“家裡的事,自有我和你父親,不是你可以插嘴的。”

“祖父,前些日子,你特意請嬤嬤教我……”

“那是教你日後管理田產的,不是讓你尊卑不分,不知進退的。”言下之意,她能管的只有她以後的嫁妝。

“祖父!”

“夠了!”雲輔一聲呵斥,強硬地說:“我這就把你的母親叫來。你回去整理行禮,明日一早就讓沈襄送你們過去,隨行的人我會吩咐你母親安排妥當的。”他想了想,記起家裡還有一些客人沒走,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再說婚禮上的瑣事也沒處理周全,又改口道:“給你兩日時間整理吧,大後天早飯過後就走。”

雲居雁還想說什麼,雲輔已經不耐煩地招了沈襄進屋,讓他送雲居雁回去,再喚許氏過來見他。待雲居雁走後,他立馬去了書房,進門就問雲平昭:“你老實告訴我,如果慎之不想參與這樁買賣,你打算怎麼辦?”

雲平昭被他問得愣住了,心虛地低下頭。雲輔早就告誡過他,做生意沒有穩賺不賠的,因此絕不能冒險,也不能不留餘地。前幾天,若不是許慎之突然同意了合作,他差一點就寫下借據了。可轉念再想想,按程大所言,這樁生意是極穩當的,怎麼可能賠錢?如今事情鬧成這樣,他更要向所有人證明,他的決定是沒錯的。

所謂知子莫若父,雲輔一看雲平昭的表情就知道雲居雁說得沒錯。他責備道:“難道前些年的教訓還不夠?我不是再三告訴你,寧願不賺錢,也不能冒險行事嗎?”

“父親,這次與以往不同……”

“不同?”雲輔又怒又恨。眼前的兒子會讀書,但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他從小心思單純,喜愛風花雪月,吃不了苦又耳根子軟。二兒子倒是能吃苦,勉強也算會經營,但私心太重,只能看到眼前的小利。小兒子是有能力又會讀書,處事也夠圓滑,但有時太過急功近利。他一直害怕,自己眼睛一閉,這個家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

雲平昭心中忐忑,但生意是不得不做的。他不能被女兒小瞧,不能被未來女婿打了臉,更不能讓全永州城的人看笑話。他硬著頭皮說:“父親,這樁生意慎之也是贊同的。”

一聽這話,雲輔更是生氣,連帶著在心中埋怨許慎之居然與雲居雁一起做這麼荒唐的事。但為了顧著兒子的自尊,他沉聲說:“明日我會親自去見縣令大人,把今晚的事了結。至於生意上的事,等我見過程大再說。不出意外的,我會與慎之商議,把他的股份買過來……”

“父親,這樣不太好吧?”雲平昭不知道許慎之寧願賠了定金也不想參與這樁買賣。他還想著,雲輔這樣接手了,等他們將來賺了錢,他很難向許慎之交代。

雲輔看著兒子的表情,更是胸悶。可畢竟是自己的長子,又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他不想把話說得太明,讓他難堪,只說他心中有數,接著又告訴雲平昭,他要讓許氏和雲居雁去祖宅住一段日子。

雲平昭雖然恨極了雲居雁的自作主張,對她的種種不敬也是氣憤異常,但她畢竟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想著祖宅又陰森又狹小,許多年不曾住人,她們兩母女又從小嬌生慣養,出聲求道:“父親,二弟妹和三弟妹很快就走了,家裡不能沒有主事的,再加上她和雨桐剛剛才從莊子回來,而惜柔也不在家裡,別人看了,不知會傳出什麼閒話,不如就罰她在家抄寫經書吧。”

雲居雁的行為在雲輔看來是極嚴重的錯,他當然聽不進去兒子的話,只說對外宣稱是許氏因婚禮太過操勞,由女兒陪著去祖宅養身子。

雲平昭見他態度堅決,不敢多言。很快許氏來了。此刻她已經聽說了外面的流言,心中對沈君昊更是不滿。未等雲輔開口,她便憤憤地說:“父親,居雁一直在家裡,哪裡知道外面的事,您可不要誤會冤枉了她。有些事情,不如把沈君昊叫來問問再說。”若不是天色已晚,她都想親自去問問沈君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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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輔不想與許氏多說,沒有應她的話,只是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她。許氏一聽就火了。在她看來,祖宅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她生氣地反駁:“父親,您這樣決定,為免太不公平了,恕兒媳不能從命。”

雲輔的老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怒道:“哪裡不公平了?”他這句根本不是疑問。

許氏當然也聽出來了,可她怎麼捨得讓女兒去住那樣的地方,頂著雲輔的怒氣說:“當日明明犯錯的是夢雙,你卻一再包庇她。這次,你連事情都沒弄清楚就處罰居雁,讓兒媳如何心服口服?”

“真是反了!”雲輔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許氏身上砸去,緊接著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不過他到底還是顧著許氏的郡主身份,又是太皇太后賜婚,杯子僅僅落在了兩人之間,連茶水都沒濺上許氏的裙襬。

雲平昭急忙上前給雲輔順氣。雲輔對著兒子,想著一切因他而起,更是生氣,一把推開他,吩咐門外的如意送他們兩夫妻出去,又要沈襄進門見他。

雲平昭素知妻子的脾氣,怕她再頂撞父親,急急想拉了她出去。許氏不捨女兒受苦,一心想讓雲輔收回成命,連帶生上了雲平昭的氣。待一出房門,她不容置疑地說:“無論如何我是絕不會讓囡囡去住老宅的。”

“這事等父親氣消了再說。”

“如果父親不消氣呢?”許氏尖銳的反問,責備道:“你為何一開始不勸阻父親?”

雲平昭本就心情不好,一聽這話更是生氣,怒道:“你也不問問你的好女兒都做了些什麼。”

“她一個女兒家,能做什麼?再說,她難道不是你的女兒?還是在你眼中根本沒有我們母女!”

……

泰清居門口,雲居雁遠遠看到父母似乎起了爭執,急忙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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