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帥拔出劍來,薛明韻手持摺扇,都靜靜的等著。

等著那泡沫一到,就是短兵相接的一刻。

泡沫靜靜的浮上來,飄飄搖搖,速度並不快,好像一個死物。

兩人這幾個時辰之內,不知道捅破了多少氣泡,對其中的東西大概能摸到一點兒門兒,至少裡面的東西是死是活還是能猜個大概,那氣泡隨水漂流,絕非有活物的表現。

薛明韻眉頭微皺,道:“是不是弄錯了?不像是活人。”

孟帥搖頭道:“只是裡面的東西沒動罷了。就如我們,我們也只是靜靜等待,從外面看來應該和死物一樣吧。”

薛明韻點頭道:“若是如此,那就更證明是人了。尋常異獸哪有這麼安靜?知道守株待兔,必是人無疑。”

孟帥短促的點了點頭。

漸漸地,氣泡越來越近,終於無聲的一顫,接上了。

在薄膜變透明的一剎那,薛明韻一伸手,一叢銀針打了過去。這是她經過數次練習方掌握的最佳出手時機,這幾次只要有一點危險的嫌疑,她先打一叢針過去,反正一般的寶貝也打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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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這銀針只是試探,裡面的人肯定不會中招,多半是躲避之後便進行反撲,兩人也早有準備,站位將出路封死,互成犄角之勢,只等對方過來便動手。

哪知道一叢銀針過去,對面毫無反應,兩人雖沒放鬆警惕,卻也覺察出不尋常。

下一刻,氣泡完全透明,對面的情形一覽無餘。

就見氣泡中懸著一個人,浮在水裡一動不動,任由水流從她身上刷過,將一身本就白皙的皮膚刷的越發煞白。

這是一個死人。孟帥不必看第二眼就看得出來。無論是誰腹部開了一個對穿的血洞都不可能活著,況且那個洞也不能算血洞了,血都流於了。

孟帥微微搖頭,上一次發現的屍體是個清秀少年,他已經覺得有些可惜了,這回就更可惜了。這回是個年紀輕輕的少女,長相甜美,本該是朝氣蓬勃的好年華。從打扮上來看,似乎穿的是僧袍,但又沒有剃頭,應當是帶髮修行的居士。

“應該是菩提谷的人。”孟帥一邊說一邊上去檢查,道,“擦,這出手可太狠了。”

薛明韻在遠一點的地方看著,她雖不怕死人,但也不想湊過去看,道:“怎麼狠了?不就是一劍捅穿麼?這算是正常吧?”

孟帥道:“不是。是一劍捅進去之後,不停地攪動。”他做了個扭手腕的姿勢,道,“本來創口不會這麼大的,硬給攪出來的,臟腑都攪爛了。”

薛明韻打了個寒戰,道:“別說啦。”過了一會兒,道:“這回是真內訌了吧?”

孟帥道:“九成九。如果是和敵人對敵,是不會這樣的。縱然敵人殘忍,對戰中也沒有時間做這麼多餘的事。能把傷口開成這樣,也需要很近的距離。怎麼想也是自己人可能性大一些。”

薛明韻低低罵道:“真是畜生。”罵了一聲,又道,“這應該不是花慶深和風雋心下的手。雖然他們兩個都是混蛋,但還不止於此。花慶深自命清高,風雋心不屑多事,這應該是其他人下的手。前面的人除了風雋心,都是他們一夥兒的,如果不是風雋心的話,那就是板上釘釘的內訌了。”

孟帥凝重道:“不知道是公開內訌,還是私下內訌。”

薛明韻道:“內訌還有私下的?偷襲的話就是一劍穿心,都這麼弄了,應該是公開翻臉吧。”

孟帥道:“不一定。你看我們倆共用一個氣泡,誰殺誰都能看見。如果對方不肯五個人共用一個氣泡,要一個人一個氣泡呢?”

薛明韻“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為了讓氣泡不互相吸引,相互之間必有距離。那是誰也看不見誰。想必是約定在某地方見面吧。如果是那樣,某個人半途中偷偷去截殺了同伴,然後若無其事的去匯合便很可能了。反正這一路危險很多,減員幾個也正常。那人說不定不止一次下手,真不知現在還剩下幾個了。”她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玉鐲,搖頭道,“不管怎麼說,我那兩個宿敵還活的很歡實呢。”

孟帥突然一笑,道:“要不要玩一把?”

薛明韻道:“什麼?”

孟帥道:“渾水摸魚啊。”

薛明韻道:“你說我們冒充他們的同伴去截殺他們,就像潛伏的那個惡人一樣?怕是……晚了吧?咱們浪費了不少時間,他們說不定都到底了。”

孟帥搖頭,道:“到底也不怕,只要你忍得——和這個屍體擠一擠。”

薛明韻一驚,便反應過來,道:“莫不是……”

孟帥點點頭,笑道:“我們可還有隱身術在呢,只是缺一個掩飾而已。這樣”他從儲物戒裡面拿出一大塊石頭,這石頭也算礦石,只是不怎麼值錢,唯一的好處就是體積最大。他把石頭壓在那屍體身上,屍體立刻因為重量開始不住的下沉。因為那個傷口卡住了石頭的稜角,倒也不虞滑脫。

孟帥道:“從現在開始,咱們跟著它往下自由落下,到底下為止,就假裝自己也是屍體。路上的東西就別拿了,我想看看最下面到底有什麼。”

薛明韻點頭,道:“好。”咬著牙靠近了屍體——為了讓氣泡看起來不算太大,必須靠的足夠近。她顫巍巍的取出幾枚丸藥,塞進嘴裡,道:“有養精蓄銳的丹藥吃點吧。”

孟帥搖頭,道:“我不必。”心神沉入黑土世界,回樹屋休息去了。

過了好久,孟帥從樹屋出來,又回到現實世界睡了一覺,才聽得耳邊道:“喂喂,快起來。”

孟帥睜開眼睛,眼前還是一片蔚藍,道:“怎……”剛說一個字,才想起這裡是水下,用傳音道:“怎麼了?”

薛明韻傳音回道:“快到了,你準備了。動作輕一點。”

不必說,孟帥也知道必須動作放輕——他一手撐住旁邊的東西,緩緩地起身,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等到身子完全站起,一側頭才發現自己剛剛按住的是屍首蒼白的臉,立刻一陣反胃,側過頭去不看。

薛明韻拉了一下孟帥,手指往下指,孟帥低下頭去看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終於見底了。

底下是一片光明。

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咋一見如此光明,孟帥眼睛一陣花白,連忙閉起來,眼前還閃過一片片的白光。過了一陣,他從這樣的差異中緩過來,慢慢睜開眼睛,往底下看去。

湖底的光芒,並非珠寶或者罡氣那般刺目的光線,反而是一片白色的暖光,就如天然的日光一般。也不知從哪裡發出來,總之就是好像水底另有一個太陽。由於光線的緣故,所有的場景都一覽無餘。

底下竟然是一片沙灘。白色的細沙在白光下如銀霜一般,看著柔軟而溫暖,讓孟帥想起了前世的度假海灘。

莫名的,他心中升起一種渴望,想要趕緊下到海灘上,在沙子上滾一滾,躺一躺。

緊接著,他又看見了沙灘上星星點點的珍珠貝。每一顆珍珠貝都比人還大,開口處一張一合,每一張口,就有一個滾圓的珍珠冒出,冉冉升起,往湖水上方浮出。

原來……珍珠是這麼來的啊。

孟帥恍然,此情此景,確實叫人匪夷所思,但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又覺得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正看著,突然覺得身子一動,自身的氣泡正往一個方向飄過去,而他本身卻沒動作,只是身體好像受了什麼吸引一樣,跟著水流飄去。

這是……

“到站了。”孟帥心中有幾分緊張,也有幾分激動,彷彿經過了很久的耕耘,終於到了收穫的日子。

薛明韻一動,道:“在那裡”

孟帥循聲看去,就見遠處出現了一大塊亮閃閃的東西,乍一看好像是一片小山,仔細看時,卻是一個巨大的珍珠貝。

那珍珠貝的體積,比上面那頭遠古巨鱷也不遑多讓,潔白的貝殼上有一道道銀色的波紋,光華隱隱。只是不同於邊上的小珍珠貝,大貝殼的口緊緊地閉起。在大貝殼上方,似有一道光罩籠罩周身,闢出一塊無水的空間。

在貝殼正面,站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孟帥雖還看不清他們的頭臉,也能認出其中一個是花慶深。

終於要見面了。

三人圍著大貝指指點點,似乎在商量著什麼。孟帥猜測可能是討論怎麼撬開貝殼,即使他一無所知,也能猜到最好的東西應該就藏在這個貝殼裡。

氣泡還在緩緩地墜落。

突然,地下三人若有所覺,一起抬頭。

緊接著,三人同時伸手,鋪天蓋地的暗器射了上來。尤其是花慶深,兩袖鼓滿了風,無數袖箭從中飛出,好像無窮無盡一般。

薛明韻驚叫道:“他們發現了”

孟帥一伸手,把那女居士的屍體撐起,擋在前方,把薛明韻拉到自己的身後,道:“他們沒發現,只是試探。”

然而暗器來得太兇猛,那屍體卻瘦小,不能全部遮擋,袖箭、鋼針、飛鏢撲面而來。薛明韻急道:“這樣不行,拼著讓他們發現,要擋上一擋。”

孟帥一咬牙,突然把薛明韻抱緊,道:“沒關係的,你什麼也不用做,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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