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洪秀全這副狼乎的吃相,楊秀清好像一點兒沒注意似的只顧跟林海豐熱乎,可石達開和洪仁此時卻忍不住地臉上顯出了笑。而林海豐瞅瞅這個,看看那個,則是腦袋裡有點兒發懵。

“天王,你……”林海豐笑著看看洪秀全,手輕輕地比劃了一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才更合適。

“真……真香……”已經啃完了一隻雞腿的洪秀全扎巴著兩隻油膩膩的手,毫無異樣地瞅了瞅顯然是想叫他慢點吃的林海豐,砸吧砸吧嘴後嘿嘿一笑,一伸手又抓起另外的一隻雞腿,朝著林海豐面前一遞,“呵呵,海豐老弟最辛苦,你也趕緊來一隻。”

“不……不……”林海豐笑著擺擺手,“你來,你來。”

“那……那為兄可就不客氣了,”洪秀全說著話的時候,手裡的那只雞腿早已收了回去,一低頭,上去就是一大口。

此時的楊秀清哈哈地笑了,他夾起一塊雞肉放在林海豐面前的飯碗裡,“老弟啊,你可不知道,眼下咱們天國宮內的各家各府五天才能吃上一次葷的東西,天王兄大概是肚子裡實在沒油水了,所以……哈哈哈……來,吃,大家都吃,今天你們沾了海豐兄弟的光,我可是提前把下一次給我的東西拿到今天來吃了。”

“五天供應一回肉食……”林海豐看看幾口就啃完了第二只雞腿,正在砸吧殘留在手指頭上的油水的洪秀全,又瞅瞅石達開和洪仁。

“是啊,您剛回來,還不知道最近天國宮內的事情,”洪仁呵呵地一笑,“為了應付眼下出現的糧食危機,帶頭節省食物,楊委員長已經下令凡是天國宮各府及勤務人員的糧食配給都要減半,肉類每五天供應一次。另外。您也看到了咱們的桌上沒有酒,天國宮內的酒已經被禁了,呵呵,天王說了,酒也是糧食做的,多喝一口就會浪費不知道多少的糧食。”

“天王和委員長就是英明啊。”林海豐說著,將楊秀清夾給自己地那塊肉,夾到了洪秀全的碗裡,“天王,你的年歲大了,應該多吃點兒補補,這樣有益於身體。”

“不……不用了……”洪秀全不好意地作勢客氣著,“夠了……我已經夠了,這個還是你吃。”

“天王就別跟我客氣了。”林海豐笑著看看楊秀清他們,“說實在的,這些天在外面我這一肚子淨是油水了。可是比諸位舒服了很多,好像也胖了不少,正好也該吃些素食清洗清洗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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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秀清微微地笑著。看著林海豐那張並沒有胖一點兒。反而倒是比離開前更有些發黑地臉。他在心裡暗暗地點頭。林海豐他們都在地時候。楊秀清一直沒有感覺出自己府裡有什麼不同以前地事情。可等到來地人都走了。他才發覺少了一個盧賢拔。再一細問之下。他這才知道。原來他上午前腳去了天王那裡。後腳盧賢拔就被李膏請去了內務部。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僅如此。正當他還沒搞明白盧賢拔一事地時候≈有另外一件事情找上了門。楊輔清奉命回來了。可剛進了天京城。同樣也被內務部給請走了。這一下。他什麼都明白了。

楊秀清這回是真地火了!

委員長府上地人帶著楊秀清地手令去了內務部—求李膏無條件放人。可很快ˉ地人又匆匆地空手而歸。這還了得!我地人你敢抓。堂堂一個省地督軍大員你也敢抓。現在連我地親筆手令你居然也敢違抗。你一個小小地李膏〔太狂了。“去。叫他馬上給我滾過來!”楊秀清暴跳如雷。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你了。

縱然是這樣。李膏也沒有馬上。而是“慢吞吞”地直耗到了半夜。這才來到楊秀清地面前。

“你膽子真大啊。誰你都敢抓。是不是明天還要抓我啊?”一見李膏。楊秀清就瞪著一雙暴突地眼睛。指著他地鼻子怒不可遏地吼著。

“委員長。我們沒抓人。現在還只是請他們配合我們內務部進行調查。”

看著直到現在還硬著嘴皮子不買賬的李膏,楊秀清真想一個大嘴巴馬上就扇過去。他強忍了幾下,勉強忍住心底那種扇人的慾望,狠狠地一跺腳,“好,既然不是抓,那你就馬上給我放人。”

“對不起,委員長,我們的調查工作還沒完,暫時還不能放人,”站的筆直的李膏微微垂下眼簾,回答到。

“你……”楊秀清狠狠一戳李膏的額頭,戳得李膏身體一陣搖晃,“楊輔清是一省的督軍,身系重任,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有什麼權利隨便扣留他?要是影響了天朝地大計,你擔當的了嗎?”

“委員長您息怒,”李膏重新站穩身子,毫不怯懦地看著楊秀清,“天朝的律法是您親自簽發的,內務部的職責也是最高革命指揮委員會賦予的,膏必須對天朝的律法負責,誰只要觸犯了天朝律法,我就都有權調查他。至於別的,與膏無關。”

“別的都與你無關?哦,你把人都抓光了,沒人做事那也與你無關是嗎?少他娘地跟我這裡耍嘴皮子!”楊秀清惡狠狠地瞪著李膏,“我最後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是放人還是不放人?”

“回稟委員長,”李膏的脖子一梗,“根據我們已經掌握的確鑿證據,楊輔清和盧賢拔涉嫌嚴重營私舞弊,關於他們的詳細案情,卑職剛才已經呈送了林主任和律政部,卑職無權放人。”

“好小子,你他娘的真是要反了天了!來人!”楊秀清被擰勁兒十足的李膏氣的渾身哆嗦,他看看隨著他的喊聲跑進來的楊啟龍和幾個值更侍衛,那句要把李膏拿下地話在嘴邊兒轉悠了好半天,最後到底還是給他壓了下去。他看看楊啟龍和幾個侍衛,又看看還是一臉毫無懼色地李膏,大張著嘴呼呼地連喘了幾口粗氣,突然像頭髮了瘋的老虎似地發出一聲大吼,“滾!都他媽的給馬上我滾出去!”

李膏、楊啟龍等人都默默地退出去了,只剩下一個楊秀清在屋子裡狂怒地走動著,他心裡的那股烈火幾乎要把整個胸腔都燒炸了。好你個林海豐啊,我楊秀清對你可是不薄啊,自從你來到天朝之後,我是事事隨你,毫無二話地維護你的利益,要是沒有我楊秀清的大力支持,你哪裡有得了今天?可你這個東西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居然連抓我兄弟這樣的大事都他娘的不事先通個氣,你眼睛裡還有我楊秀清嗎?到底誰又是這一家之主?

“楊啟龍!”想到這裡的楊秀清眼仁兒再次充血,猛地一拍書案大叫著。

楊啟龍隨著聲音一溜小跑進屋。“去,你馬上去把林海豐給我請來!”楊秀清說話的時候,按在書案的上手恰巧碰上了桌上那個精緻的硯臺。這個硯臺還是石達開當年南征兩廣時從肅順的衙門內繳獲到的,據說是來自咸豐的宮中賞賜,回到天京之後的石達開得知楊秀清正在潛心文化學習,故而特意送給了他。可此時的楊秀清一見了這個硯臺,馬上又想到了那個曖昧不清的滑頭石達開,氣是更不打一處來。他一把抓起硯臺,啪地一聲狠狠摔在地上,“盧賢拔都他娘的給抓起來了,老子要他還有何用!”

楊啟龍被硯臺突然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的那聲脆響給震得周身一顫。他看看地上的硯臺碎片,又看了看臉色極其難看的楊秀清,小聲地提醒著,“委員長……都……眼下都已經快兩點了……林主任他……”

“就他媽的八點怎麼了!”楊秀清又是一聲咆哮過,在楊啟龍的提醒之下,咆哮之後的楊秀清似乎也冷靜了那麼一點兒。他看看座鐘,又惡狠狠地瞪了眼楊啟龍,一甩手,蹬蹬蹬大步向門口走去。

“委員長……您這是……”楊啟龍不知道楊秀清這是又要幹什麼,趕緊緊追兩步,小心地問著。

“都他媽的累,就老子不累,你既然不願意去請,那老子自己送上門去總可以了吧。從楊秀清那裡回來,林海豐跟看著他的眼睛裡流露著滿是陌生目光的兒子著實地好好親熱了一番之後,柳湘荷就獨自帶著孩子在另外一間臥室睡下了。這個時候的林海豐,則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書房內,緊皺起眉頭看著李膏送轉來的上海方面的最新調查進展,還有內務部對楊輔清和盧賢拔兩人的訊問記錄。

其實,在沒有收到李膏送來的這些東西之前,林海豐還真不知道李膏在得到了蘇三娘那邊的確實證據之後,這麼快就對盧賢拔動了手,尤其想不到的是居然連楊輔清也會被李膏拿下◎為林海豐根本就不知道楊輔清已經回到了天京的這個訊息。

事情發展到了眼下的這一步,林海豐還真是感到了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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