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善祥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柳湘荷那邊兒的異樣,只是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石鎮吉,“你……媳婦……孩子……她……她們也在這裡?”

“你見過的啊,”艾華嘿嘿地笑了。

“萬秀吉……”傅善祥更驚訝了,不由得轉臉去看了看一直是一臉笑意的殿下,“她……難道就是那個……”

林海豐只是衝著傅善祥輕輕地點點頭,就又奇怪地問艾華,“怎麼沒有見到她們母子呢?”

“唉……愛棠很清楚我跟桑妤之間的關係,”艾華輕輕嘆了口氣,隨後又愉快地一笑,“我是把她以我逃難的妹子名義帶出來的,所以也就只能先這麼維持下去過也不錯啊,她帶著孩子在巴黎開著個專門經銷咱們茶葉的鋪子,哈哈哈,那可是法蘭西皇后經常光顧的地方,生意興隆的要命。”

傅善祥低頭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羞澀地抬頭看看艾華,“真是不好意思,沒幫你什麼,還給你添了麻煩。”

艾華嘿嘿地笑了,他明白,傅善祥是在為他旗下的報刊被查封一事在內疚,“我的傅大公使姐姐,您就別再說家外的話了。還是咱們殿下說的好,我有我的任務,可您也有您的責任,維護咱們天朝的聲望,那是您應盡的義務。”

說到這兒,他又笑著看著林海豐,“殿下,您可不知道,當時雖然在咱們的傅大公使幾次抗議之後,巴黎市政廳的那幫人還是不敢封俺的報紙,因為他們知道俺的後臺硬啊。無奈之下,這場官司最後鬧到了他們的皇帝那裡。可怕老婆的拿破崙三世照樣是左右為難,一邊是老婆的話不敢不聽,一邊是咱們的傅大公使他惹不起。鬧到最後,還是皇后叫莫爾尼來跟俺協商。叫俺看看能不能就委屈一下,先關了這個,然後換個地方另外再開辦一個,至於選址和一切所需,全部由他們來包辦。沒辦法,不給他們面子,也總得給俺姐姐一個面子呀。”

“呵呵……”林海豐滿意地拉著對面艾華地手,輕輕地拍打著。“能幹到今天這一步,真是不容易啊,你們付出了很多。”

“沒什麼,說來說去……還是……還是我這個人的命好,”艾華有點兒激動了,“遇到了殿下,遇到了……呵呵呵……說到這裡,我倒要好好誇誇我的那個執行官了。這個普拉提尼真是個人精子—不是愛棠推薦了他,我還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掙錢的最佳辦法……”

艾華說到普拉提尼是如何善於運籌資金$何精通債券、股票的投機,又如何擅長發放高利貸蠱惑人心。他說到他們如何藉助皇后的力量,承接法蘭西政府債券的發售從中漁利。還說到他們如何與羅斯柴爾德、施耐德家族等銀行界的巨頭們聯手,如何利用報紙廣泛散佈輿論,打壓或是提振市場投機地氛圍。他開心地說到在年中的時候。他們先是利用拿破崙三世對外宣揚的太平天國政府將要有一個龐大的代表團訪問法蘭西,與法蘭西建立多方面的緊密協作關系之際,把英法等國市場上的投機之火點得更加熊熊。而等到他們賺足了錢之後,又是如何如何地糾集人馬。利用輿論攻擊太平天國政府,大肆散佈假消息,把被投機的烈焰燒得忘乎所以的人們狠狠地砸進冰窖。這個時候,他們又開始偷偷地去接手了那些已經被人們當成是燙手地山藥,開始沒命地拋售的債券和股票。現在,他們又是賺得盆滿缽滿了。而用不了多久,不知道又該會有多少期盼發大財地人要倒黴了……

“真狠啊,咱們那裡可不能搞這些玩意兒,會害死人的!”聽了艾華這一番嘻嘻哈哈的講述。柳湘荷直感到毛骨悚然。雙手情不自禁地緊緊摟抱在胸前,順著後脊樑骨呼呼地往外冒涼氣。

“馬克思先生的課你們不是都聽了嗎。這就是所謂資本時代的必然產物〔許有一天我們也會搞,但絕不是、也絕不能是這樣!”林海豐淡淡一笑,又關切地望著艾華,“親愛地比斯特先生,我不懂怎麼去玩兒資本,但我還是要提醒你注意。商場如戰場,它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大家不過都是為了一個錢字在折騰。所以,要千萬謹慎,不要忘了,你們手中所掌握的這些資本,雖然得來地容易,可照樣都是咱們天朝人民的血汗。只有安全是第一位的,不論是錢,還是你們自己本身。咱們當初分手的時候我就說過,現在我還要再重複一遍,你們這個歐洲站本部,執行的是長期的任務,要把你們自己變成地地道道的法國人或者英國人,完全融入到這個社會裡面去。只有這樣,才能為你們自己爭取到更大的話語權,也就更安全。”

說著,他笑著瞅瞅傅善祥,一指艾華,“你應該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知道這裡面的真實內情地局外之人—把他當成是法蘭西地比斯特大亨,而不是天朝的艾華,更沒有石鎮吉這個人。”

看著傅善祥默默地點點頭,林海豐又笑了,“不過,萬秀吉地花店你還是可以經常光顧的,因為你的好朋友皇后陛下不是也樂此不疲嗎?都是中國人嘛,聊個家長裡短什麼的,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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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善祥低下了頭,她明白殿下說這番話背後的用意,那是叫她去散散心,既為她好,也是為了石鎮吉的媳婦和孩子好。

“殿下,我們一直在按著您的指示小心從事,”艾華說著,微微一笑,“那個愛棠跟我當了幾天的商人,就又忍不住犯起了官癮,經過一番的花錢運動,他馬上就要去本地治裡(法屬印度)去做他的總督去了。他也是一個勁地私下告訴我,讓再熬上幾年,就想辦法花錢買個議員乾乾。這小子可是聰明的很,跟我說光有錢那還是不行的,要想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賺取更多的錢,就必須要往政府裡擠,只有官商完美地結合在一體,這才會有更大的發展前景。”

“呵呵,經典,愛棠這傢伙說的絕對是經典之談啊,”林海豐也被艾華說的笑了起來,稍停片刻之後,他忽然瞅瞅艾華,“哪天我要拜會拜會你的執行官大人,跟他好好地討教討教。另外還有啊,你這個大老闆也不能總是這樣所在烏龜殼裡了。”

“嘿嘿……我這不是一直在潛心學習嘛,現在好了,我不用做賊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溜達了,”艾華撓撓頭,衝傅善祥呲牙一笑,然後又瞅著林海豐有些歉疚地問到,“殿下,我們透過範汝增對滿清派到英國去訓練的水師軍官們下了不少的氣力,成脅不菲,本來以為他們能夠順利地回到咱天朝,成為紅海軍的一員。可沒想到,事情卻叫英國人最終給鬧壞了,也不知道現在他們都被弄到了哪裡?”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林海豐看看正抿嘴兒笑著的夫人柳湘荷,也是呵呵地一笑,“這些回去的人在中途被分成了兩撥,一撥給留在了他們的東印度公司海軍基地,還有一撥給強行帶到了日本。範汝增就在被帶到日本的那撥人中。根據英國人的安排,他們現在已經有了一項很不錯的工作,正和英國人一起忙著幫那裡的德川幕府建設所謂的海軍呢,據說小家夥幹的很賣力,呵呵,很受英國人與幕府的重視。他這條線如今已由軍事情報局接手。”

“這我就放心了,總之別鬧個白忙乎就成啊,”艾華邊說,邊笑著從衣兜裡摸出兩塊比半個巴掌略小的石頭,一手一個,分別送到傅善祥和柳湘荷倆人的手裡。看到傅善祥和柳湘荷對著手掌上的石頭那一臉沒的神色,他嘿嘿地笑了,“翻個個看看。”

傅善祥和柳湘荷疑惑地輕輕將各自手中的那塊看上去極其普通的石頭翻了個個,金子?不錯,在會客室通明的燭火輝映下,翻了身的普通石頭正挑逗似的衝著她們閃爍著耀眼的金光。

望著傅善祥和柳湘荷同時投向自己的驚詫的目光,林海豐微微一笑,“這就是來自比勒陀利亞的金礦石吧?”“當然,而且還是周挺他們費盡周折,當時終於發現了的第一塊金子……”艾華接著說起了他派出周挺等人,根據林海豐事先的囑咐,在英國、荷蘭勢力範圍下的南非歷盡種種艱難險阻,進入了德蘭士瓦共和國的土地。他們先是用幾頭牛的代價,就買下了威特沃特斯蘭德牧場,繼而又找到了那個叫蘭格裡格特的農場,幾天之後,他們最終撩起了那個神秘的特大型金礦脈的面紗……

“殿下的慧眼可真是厲害到家了!”說到最後,艾華簡直是得意極了。他看看林海豐,再瞅瞅傅善祥和柳湘荷,兩支胳膊抬起來向外大大地一展,“在那塊貧瘠的被人們看作是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經過我們再次組織人核實,咱們發現的,可不再是像那裡其它地方以前發現的那樣,僅僅是一塊或者幾塊星星點點的小採金地,而是一條至少近千里,寬也得有數十裡的弧形金礦脈,只怕是再有它幾輩子也都採掘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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