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又要有大的天條要改了。

韋昌輝圓圓的胖臉上堆滿了燦爛的笑,心裡卻發出一聲悲鳴。這個安王可真能繞啊!誰也不能說韋昌輝就是不希望天國一統江山。他期望太平天國最後的勝利,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為他清楚地知道,背叛不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他真正想得到的,就是能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巨大權力,至少不會永遠生存在什麼威脅的夾縫之下,那樣做人很累。

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想過自己是否要坐那個天王的龍椅,他甚至自己都明白的很,自己沒有那個號召力。可是先前他懼怕東王,現在更懼怕的是這個安王。這個安王的城府太深了,深的他感到不可預測≡往自己掌握的天京兵權被他輕易地轉給了洪宣嬌,儘管天朝財政大權在握,他卻覺得不自在。戰亂年代,實際掌控軍隊的人,才是最有說話權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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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為天王和東王悲哀,怎麼這兩個人就這麼糊塗?連他都看明白了,安王雖然手下僅有不到兩萬的紅軍士兵,可這些軍隊就已經足以把天京掀個底兒掉。他的侄子就在紅一軍,雖然還沒裝備上新式的武器、軍裝,可嘴裡已經是句句離不開“安王”二字。原本以為剪去長髮應該是件很難的事情,誰知道進了紅軍,就如同著了更大的魔似的,越說自願吧,一個個的反倒都來了勁兒,你叫他留髮都不留。這哪裡是什麼紅軍,簡直就是林家軍。

為了自己生活的更愜意些,他必須表面奉和的同時,盡力地去打散現在他們三方間的平衡。儘管安王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救了自己大哥的一條命。可惜的是他儘管已經暗示了天王把洪宣嬌嫁給鄭南的害處,天王竟然置若罔聞,還在打自己那個根本就是異想天開的小算盤,早晚要害人又害己!

“安王老弟就是高明,七拐八拐的就叫哥哥頓開茅塞。”韋昌輝呵呵地笑著,“不過,前面的話哥哥還沒有完全聽透,有關天朝官員婚配的事情,老弟到底是什麼看法?”在他看來,這個問題很關鍵,他早明白林海豐實質上想倡導的是無論何人,都要執行一夫一妻制。

“怎麼個執行辦法當然要由天王來頒發詔諭,我想天王既然今天提出來了這件事情,那天王早已是胸有成竹。”林海豐很認真地說著,“要是問我的意見,還是剛才說的那樣,以前的就是以前的,不去過問。”

他一指鄭南,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寧王不會娶第二個,就是想娶天王和宣嬌妹子也不會答應。小弟隻身一人,可小弟向天王和兩位王兄保證,無論出現什麼情況,小弟也絕對不會收什麼小妾。”

“佩服,佩服!”韋昌輝一挑大拇指,嘖嘖地連聲讚歎,“是啊,要想正人,就得先正自己哦。”他這話其實說給洪秀全和楊秀清聽的。

洪秀全不管那些,在他看來,制定什麼樣的天條本來就是制約別人的,跟他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再說,他還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呢。“清袍,你的意思呢?”

楊秀清沉思了一會兒,“先這樣吧。海豐老弟說的對,總不能叫百姓們挑剔的太多,奪取天下還需要他們呢。”

韋昌輝差點沒吐出來,真恨不能狠狠地抽自己兩下。“那麼,天王,是不是發生在今天以前的事情不在此修正的天條之列呢?”他一咬牙,看著天王笑呵呵地問著。

洪秀全不明就裡,一擺手,“當然不在,新天條還沒發出詔旨呢。”

“唉!”韋昌輝故意地打了個長長的唉聲,“這個鎮吉啊,你說你是著的哪門子急哩?”

“恩?”洪秀全疑惑地看看他,又把目光轉向楊秀清。

楊秀清好象沒有看到他的眼光似的,半閉著雙眼,想著什麼。

“哦,是這樣的......”林海豐詳細地把石鎮吉的情況說了一下。

“是這樣啊,”洪秀全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看著林海豐問,“按你們紅軍的軍規,該如何處置呢?”

林海豐一抱拳,表情十分地莊重,“啟奏天王,紅軍是天朝的軍隊,和其它天軍一樣,不但要遵守天條,忠於天朝,還要遵守紅軍自己的紀律過,從嚴格的意義上講,石鎮吉並沒有觸犯軍規,他違犯的是天條。理應按天條治罪。”

洪秀全點點頭,故意提高了一點兒嗓門,“清袍啊,你看呢?”

“哦,天王,”楊秀清大夢初醒似的一抬頭,隨口回答,“按海豐老弟的意思辦吧,只要對百姓有好處的事情,咱們天朝就可以先做做看。”

這是什麼話,哪挨著哪啊?顯然楊秀清回答的不是剛才這個問題,可是一見他又閉目沉思的怪樣子,洪秀全倒有些憐憫起石鎮吉來了。殺了石鎮吉,做惡人的豈不就是自己了?他狠狠地剜楞了韋昌輝一眼,“好吧,那就按天條交由你們紅軍自己處理吧。”

會散了,林海豐、鄭南、韋昌輝出了金龍殿。韋昌輝看看東王並沒有出來,就連忙緊走兩步,一拽林海豐的袖子,“我說老弟啊,剛才哥哥在殿上提出來鎮吉的事情,就是想叫二位在天王面前替他說個情啊。只要老弟一提,哥哥再敲個羅邊兒鼓,這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老弟幫了哥哥的忙,怎麼也不能看著老弟受什麼煎熬呀?”

林海豐停下腳步,呵呵一笑,“北王兄這是說的哪裡話。令兄之事全賴天王英明,東王大度,再說,也是令兄本不當死罪,並非小弟什麼功勞。至於石鎮吉,那是他咎由自取,這個情小弟是萬萬不能求的。”

“唉!”韋昌輝回頭看看金龍殿,“只是這樣做了,怕會引起達開對老弟的誤解啊。”

“呵呵,也許會吧。”林海豐似乎滿不在意的樣子,“小弟只忠於天朝,不記任何私情,更不怕誰的記恨。”

“那是哥哥多慮了,”韋昌輝點著頭,“不過,什麼時候都是小心無大錯啊,老弟不可大意哦。”

“多謝王兄!”林海豐顯得很誠摯。

“北王兄,我們軍械所的銀子什麼時候撥付啊,工匠們可都等著領薪酬呢?”鄭南看著韋昌輝,認真地問。

“馬上,馬上就撥。”韋昌輝一邊兒說,一邊兒搓著牙花子,“哎呀,哥哥這個家是真不好當啊,到處伸手要銀子,上個月光給這裡打造各種器皿,就差點叫哥哥吐了血,難啊!”他跺跺腳,腦袋朝金龍殿一擺,一副無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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