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納布耶斯基終於保持不住他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了。無情的槍彈在不時地掠過他的耳邊,“撲通!”他的坐騎被打到了。在廖柳沙的幫助下,米納布耶斯基連滾帶爬地躲下了路邊兒。

抬眼望去,紅旗飛舞,喊聲震天,身處前後兩面漫山遍野一起殺來的太平紅軍中間,他那蜿蜿蜒蜒近五里,曾幾何時還是浩浩蕩蕩的壯觀隊伍,如今卻突然顯得那麼的渺小,就如同是一條被凍僵了蛇,在孤苦伶仃地等待著被對手們一刀刀地割裂成數段,然後再圍起來吃掉。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還滿懷雄心壯志,及時遭遇了一側的預先埋伏之後,仍然還想憑藉著自己這三千多裝備優良、尤其是其中還有那得益於他親手點撥的精銳人馬,先打掉伏擊他的對手,再繼續去完成救援威海衛任務的話。那麼現在,經驗告訴他,解除眼前困境最佳的辦法,就是該怎麼想個辦法,儘快地脫離戰場“面的大部分軍隊噩運是難免了,無論如何也要把後面的軍隊保住。

“不要氣餒,不要害怕,我的孩子們,迎上去,用你們手中的刺刀告訴他們,我們是沙皇的軍人。”米納布耶斯基捂著被摔的痛徹心肺的胯骨,嘶啞著嗓子在叫喊。

“一定要頂住他們!”在緊跟著甩給幾碼外他的第三營營長這句話後,在十幾個忠實的衛士團團簇擁下,米納布耶斯基被連架帶扶地一瘸一拐著,順山溝向後面的泊於村裡撤。

泊於村子外面的道路上,擁擠著第八團炮隊混亂不堪的人馬。他們本來已經變成行軍的佇列,就在陸續上路之際,形勢卻陡然發生了如此的驟變,前面傳來了要求他們立即掩護本團一營奪取北面制高點的命令。位於他們右後的一營在向前衝,已經與迎面撲來的天朝紅軍裹成了一團。可他們這一停下來,那數十門火炮還需要重新解除安裝,需要安置發射位置,需要……偏偏這時候前面的勵也下來了,而後面的輜重人馬還在前擁,村北這片唯一算得上寬闊的地勢,被塞的滿滿騰騰,人喊馬嘶,罵聲不絕,亂成了一鍋粥。

村南口一座小土丘上,一直期待著想找個強硬對手較量一下的波夫斯卡,一聽到北面山樑上第一次響起的槍炮聲,眼睛就開始慢慢地充血。當在望遠鏡裡看到二百多碼外的第八團一營,即將與山上衝下來的敵人開始面對面兇狠地格殺的時候,他渾身上下的血液瞬間就好像是沸騰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順著河岸北衝的第八團一營一開始果然還真是不凡,面對嗚嗷吼叫著衝下來的敵人,似乎沒有任何更多的驚慌,在一個個指揮官的帶領下,迅速排成了長方形的格鬥陣勢排排的士兵,端著上有雪亮的槍刺的長槍,邁著整齊的步伐,迎著敵人大踏步前進。那陣勢,絕對勾引起來他一種強烈的參與感,夠威、夠猛,在這種沙皇軍人的氣勢下,任何對手都將是渺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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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接下來他看到的卻是,那股衝下來的敵人不僅沒有被己方的這種氣勢壓倒,照樣腳步不停,而且非郴仗義。眼看都要雙方短兵相接了,這些卑鄙的傢伙們竟然面目猙獰地不斷地把一個個的爆炸物,兇狠地投向第八團的陣列裡,槍彈更是毫不吝惜幸的第八團勇士們,一片片無辜地倒下……

流氓、無賴……波夫斯卡簡直要被氣瘋了,他的手在顫抖,破口大罵。他看到第八團如此標準的陣型,在對手利刃一般的衝擊下,瞬間開始動搖,兩股人馬剛一扭纏在一起,不少的第八團士兵就已經被對方的氣勢嚇破了膽,開始潰退。

“哪有那麼衝鋒的?簡直就是不講道理了。”一個劫後餘生的沙俄第八團一營士兵也是這樣的抱怨,“我們裝在槍膛裡的子彈早打出去了,誰也沒有時間再裝彈,長官們開始叫喊著列隊。這種近似於方陣的拼殺佇列,據以前打過仗的長官們講,還是相當有用的。其實,剛一開始我也有這種感覺,當我們排列著整齊的隊伍,在後面的軍鼓聲中,像是接受長官檢閱那樣,端起刺刀迎向對手,那種無畏一般人應該是很難以面對的。我們期待著對手被嚇垮,或者帶著極度的恐懼來與我們拼殺。可惜,我們遇到的對手不怕這個,從他們一直不停頓的腳步,還有一直不停的吶喊聲中,就能夠明白這一點。他們看上去也是端著刺刀下來了,可他們又是放槍,又是丟會炸的彈。奇怪,我們的炮彈只有大炮才能打出去,可他們的炮彈卻隨便的可以用手扔。長官們欣賞的這種整齊的佇列顯然是錯了,我們一下都成了他們的活靶子片片的兄弟們倒了下去,他們破碎的肢體雨點兒似的落在周圍人的身上,同時也摧毀了我們的意志。結局可想而知,我們期待著的東西沒有得到,反過頭來卻是自己首先膽怯了。升騰的濃煙和塵土之中,當他們把刺刀第一次扎進每一個我們的兄弟的體內的時候,我相信,那些不幸的兄弟們一定都是沒的,和毫無反抗能力的。至少我被扎倒的時候是這樣……”

“豬玀,該死的東方豬!”波夫斯卡狠狠地把手裡的望遠鏡摔到地上。他知道,如果這種關鍵的時刻,他再不去增援一下的話,第八團很快就會完全崩潰,擁擠在他們後面的炮隊、輜重隊也將會遭到那種無恥的**。更為危險的是,一旦敵人乘勝而至,己方的後路勢必就此被敵人們卡住。他更明白,在這個時候,只要他的哥薩克們上去哪怕一個中隊,那邊兒的戰局就會立即扭轉。

“媽的,你去把外面那鍋擠在一起等死的混蛋,都給我趕到他們該去的地方去。”波夫斯卡衝著一旁的副營長惡狠狠地叫了一聲,然後嗖地拔出馬刀,“第一中隊跟我上,去教訓教訓那些該死的東方豬玀!”

可惜,幾乎就是與他後面喊出來的話同時,來自背後的炮聲轟隆隆地響了起來々雨似的炮彈,無一例外地都砸在了“外面那鍋擠在一起等死的混蛋”群裡,人在飛、馬在跳、一門門直到現在連炮口瞄向哪裡還沒有定數的火炮東倒西歪,變成一堆堆的廢鐵。

“叛軍上來了!”

叛軍上來了!波夫斯卡不用望遠鏡也能夠看到,就在他右前方的山谷裡,激流般湧出來大隊的敵軍步兵撲向這裡。而隨著一陣陣的驚叫,他還看到了左前方,沿著河岸飛馳過來一大隊的騎兵。在陽光的照射下,舞動著的一把把馬刀泛起的光芒,如同傾瀉而來的一道望不見源頭的銀河。

什麼都不用再想了,波夫斯卡看到了正在跌跌撞撞撤向村來的米納布耶斯基老爹,他悲憤填膺。老爹把他帶進了軍隊,帶到了中國,他能有今天的一切,那都是老爹給他的。為了對得起老爹的栽培,他也要拼死一戰。

“哥薩克的鷹們,跟上我,用戰刀告訴那些東方豬,我們才是馬背上的真正英雄!”波夫斯卡一馬當先,衝下土丘。

“殺!”四百多彪悍的哥薩克緊隨而動,四百多把閃亮的馬刀列成一片耀眼的刀林,四百多雙嗜血的眼睛瞪著越來越近的對手,目光中甚至都有種難以壓抑的嘲弄。在他們看來,除去哥薩克,世界上哪裡還有配得上稱作真正英雄的騎兵。

一百碼、八十碼……

“為了天朝,前進!”白馬河西岸,隨著這陣驚天動地的呼嘯,特務營六百鐵騎開始最後的加速,一路由南向北風馳電掣沿著河岸直衝,一路向左一偏,迎向他們的對手,波夫斯卡的哥薩克。

隨著雙方距離的接近,面對幾十騎形成一排的哥薩克隊伍,天朝紅軍兩騎並進的隊形卻始終不變,似乎就是要硬生生地將沙俄寬大的戰陣從中間撕裂。

“殺!”波夫斯卡用力一揮馬刀,大吼了一聲。

“砰砰砰……”令波夫斯卡和他的部下們沒有想到的是,衝在最前面揮舞著馬刀的太平紅軍,並沒有直接與他們接戰,而是左右一分的同時,把一排排的子彈送給了他們。

四十碼……

兩支騎兵隊伍眨眼間就要相撞,突然,前面賓士的戰馬兩邊兒一分,倒卷回本隊的尾部,“譁……”後面緊跟著冒出來的是猛烈的彈雨。

當先二十騎馬上,二十把淒厲無比的衝鋒槍,開始了三面不停地橫掃,直到打光各自彈夾內的全部槍彈,在狂囂的沙俄佇列中,活生生地掃蕩出來了一條前後貫穿的血路。

就在這片?風般的密集彈雨中,波夫斯卡懷著無比的怨憤倒在了馬下。“無賴……”他遇到了期望中的強硬對手,遺憾的是,卻沒有來得及和對手真正地較量較量刀法,當即將被翻騰的鐵蹄踐踏的一霎那,他只能無力地蹦出了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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